苏知鱼除了窝在房内作画,每日还会抽出时间去看一趟苏町地,然后盯着他将药吃完,才急匆匆继续回去作画。
雀蝶不明白自家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若说老爷时间不多了,小姐不陪着老爷,怎么还总钻在自己的屋子里呢?
苏知鱼却清楚,如果自己没有撑起苏家的能力,那么父亲是不会放心的。
她正在准备苏州城内一年一度的刺绣大赛。
此次大赛由皇家举办,获得冠军的绣坊将在这一年内专供皇室绣品。
这是极大的殊荣,也是最好的广告。
这几月,苏知鱼一直在为这件事忙碌着,外头那些排队的男子也是她为了安抚苏町地而采取的缓兵之计。
可知女莫若父,苏町地哪里猜不到苏知鱼的想法。
这一日,苏町地刚刚吃完药,便唤住了准备离开的苏知鱼。
“知鱼,坐,我跟你说说话。”
苏知鱼提裙坐下来,替苏町地掖好被角。
天气说冷就冷,苏町地的屋子里已经烧起炭盆,最上等的金丝炭。
桌案上燃着安神香,白玉碗里装着千年的老山参,可苏町地的身体依旧像是破败的瓦罐,正在一点一点漏光他的生命。
再老的人参,再好的药,都只是让他苟延残喘地活着。
“我现在,只希望能看到你找个人陪在身边。”
这大概是所有父母的希望。
他们认为,一个人是无法生存的,孤独会侵蚀你的一切。你该寻找到另外一个人,成为你心灵的支撑。
“那父亲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没有再找?”
“因为我有你。”
苏町地握着苏知鱼的手,满眼慈爱。
新的生命,新的延续,新的希望。
苏知鱼是苏町地生活的全部动力,他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离开她,因此,他希望能让她找到相伴一生之人。
“爹,我不是不愿意找,只是觉得……很难。”
苏知鱼想到陆时行,那位赫赫有名的平阳侯。
有些人,能碰到一起算是缘分,可最后终归会因为缘分不够,所以分离。
“知鱼,听我一句劝,刺绣大赛没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苏知鱼笑着道:“我知道就连爹都没觉得我能赢,可是爹,其实你可能从来都没有了解过我。”
苏知鱼知道苏町地不喜欢她参与刺绣。
因为苏州城内,不,放眼整个大周,都没有女儿家经商的事例出现过。
女儿家,就该被束之高阁,拘于深宅,仰仗男子。
她运气好,得了个对她处处都好的父亲。
可也有运气不好的,譬如她堂姐苏妙玲。
“您想找个人来护着我,可我有手有脚,能自己护着自己。”
“你还小,不懂。”苏町地并不认同苏知鱼的话,“现在你爹还在,可等你爹走了,你要怎么办?外头那些豺狼虎豹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而且……”苏町地眼眶微红,“人生路长,没有一个人陪着你,爹不安心呐。”
苏町地握着苏知鱼的手紧到发颤。
苏知鱼垂眸看向苏町地,心中一酸,眼泪也顺着眼眶落了下来。
苏町地两鬓斑白,风尘满面。
他的父亲正在老去,如秋日落叶一般,即将归于尘土。
“好。”
苏知鱼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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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有一男子上门,说了三道题的答案。
经过苏家小姐亲自确认,这位名唤赵怀安的男子即将成为苏家新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