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李远山寄人篱下,她不得不去,她知道她的相公在这里有眼线,他很快就会了解她的去向。
傻奴点点头,“军爷,可以让我回去取个东西吗?”
她的算盘和笔还在案上。
傻奴收了自己的东西,跟着士兵上了马车。
看方向,还真的是去亲王府的,傻奴放下帘子,安心了。
亲王府很安全,县主还活着一天,苏伟就不敢对她做什么。
只是苏伟那双总是带着试探和探索的眼睛让她感到恐惧。
她不明白,分明相公来时还说要帮助苏伟,怎么一到了瑶南两人的关系就变了?
亲王府并不奢华,比起曾经的将军府来,简直称得上朴素,外界所传不虚,亲王的确是个谨小慎微的人,难怪可以在瑶南独大却不引起圣上的猜忌。
穿过层叠假山,她来到了一个院子。
傻奴在将军府住了些时日,大约看出来了,这里不是苏伟的住处,而是主院——这里是亲王的院子。
雨水顺着伞面滑落,上面画着的悠远山峦被染上了一层雨雾。雨后青山坚毅沉默,泥泞丝毫没有动摇山的信念,也无损山的深沉流长。
傻奴合上伞,放在门口,随着士兵进屋。
娇小懵懂的她好奇地盯着这位亲王看。
肃亲王是个大约五十岁的中年人,面容、身形、姿态无不威严,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袍,可头发全然花白了,一双下垂着的眼睛透露着老辣和狠戾。
李远山像他。傻奴默默想,然后乖乖跪下,垂下了自己的脑袋,“民女苏娇娇,拜见王爷。”
亲王也在观察傻奴。
小小的个子,孩子一样纯真茫然的眼睛,华丽合体的衣裳,还有她娇嫩却略显沉闷的嗓音,确实特别。
这种杂糅着稚童和妇人的气质让亲王无法用任何一个词来形容她的存在,像是一朵无名的小花,你知道她很美丽,却永远都不知道她可以用来干什么。
账房?瑶南不差她一个账房。
“抬起头来。”亲王沉声道。
傻奴抬起了脸,目光不解但神态是放松着的。
好像,真的好像,说话的口吻相公都像极了眼前这个权势滔天的王爷。
想起那个人,傻奴不禁笑着抿起了唇片。
亲王的眼神在傻奴身上上上下下扫了几遍,“笑什么?”
傻奴敛了笑,恭敬答道:“王爷英明伟岸,让民妇想起了父亲。”
亲王冷笑一声,“你哪来的父亲。”
一句话,就说明亲王已经把傻奴的底子摸透了。
傻奴不敢再多说,多说多错,像只小猫儿一样耷拉着头。
“说话!”茶案砰的一声被拍响,连带着茶盏也在晃动。
傻奴缩了缩脖子,太像了,连这副臭脾气都这么像……
她谨慎道:“民妇的相公对待民妇,就像是父亲对自己的孩子一般。”
“哦?”亲王神色变了变,语气缓了下来,“你说他像我?”
“像的。”
“既然如此……”亲王又凌厉地喝道:“你还记得你有个相公?看看外头,你和苏伟的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傻奴丧气,这个苏伟,好会给她惹麻烦,“回王爷,民妇也不想。”
亲王靠在椅背上,如同瑶南的神一般,俯视眼前这个弱小的女子,不知道为何,他声音显得有些低落,“你不怕我?”
这个小姑娘虽然拘谨,但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他的怒火。
“怕的。”傻奴小声说:“一般相公这么生气,我后面就要挨收拾了。”
“三句不离远山,你倒是给他生个一男半女啊?”亲王无奈,他还想吓唬吓唬这个小玩意,没成想人家压根不怕,还把他当爹,气不气人?
一记铁拳打到了软绵绵甜糯糯的棉花糖上,亲王这辈子都没遇到过。
从亲王府出来时,雨还在下,傻奴撑着小纸伞,慢慢地走回去。
她婉拒了侍卫的相送,独自走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