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广陵这么多,怕是谈曼急着找她。或者说,是有人借着这个找他!
施幼南已经神通广大的找到他了,那这必定非他所为!
那就只能是一直找他未遂的辰王了。
施幼南知道辰王找他,故意上门警告他,也劝导他。想法子重伤辰王,他与谈曼能逃离……
可惜这一句话是空谈。
即便他愿意信,那也不可能成真!
不消一会,他手底下的那个人回来,心喜非常。
“明日,午时,轻音楼二楼宫一间。”
然后笑笑,灌了一大口茶。
“明日且看段主事的威武。”语含讥讽。
段进没看他,挪开视线。
没眼界的东西,明日你能不能活着从轻音楼走出来还未可知,现在还如此心喜不知忧祸,蠢钝如猪!
翌日。
段进乔装打扮一番,不是很显眼,一身衣裳新不新旧不旧的。
缓慢地谨慎走进轻音楼,四处装作漫不经心的扫视。
客人坐的如同往日一般,多不胜数,熙攘相接,热闹非凡。
中间还有人在说话本子,唱着旁调打着拍。
他往楼上才迈了一步,立马有个店小二上前一拦,笑嘻嘻问:“这位客官,您是订了房不成?今日满了,如果没订,今日怕是不能招待。”
段进清清嗓子。
“宫一号房。”小二一听,眼神变色,连忙嬉笑哈腰的引路,只当他是寻常客人。
段进一步一步走着,每一阶阶梯都稳稳的踏实。
他身后那人邪气的盯着段进,嘴角勾的弧度阴恻恻的,实像小人。
正替施幼南监视着段进的一举一动。
而段进唯实觉着这人以前狗腿的时候比较灵光,怎么跟了施幼南,脑子也送人了不成?
段进无声哼笑。
这轻音楼他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宫一号房……他忖思一番。
这个房间是轻音楼最大的雅间,平常非权贵而不能订,非百金而不能约。
看来,辰王也是不打算掩藏他的身份。
就是辰王用这样的方法寻他做什么?
他刚巧上到二楼,这面前是一方大窗。段进稍稍一抬眼,已经看到了施幼南的一些兵马。
在他出发之时,就有人告诉他,今日这条街被施幼南封了。
只要辰王受伤,施幼南会立马出手,也会想法子送他与谈曼出城。
而段进此刻并不知道谈曼在辰王手上,他还以为是在施幼南手上。故此,听施幼南的话多一些……
今日前来,他要与辰王做个交易!让他去施幼南的府邸地牢救出谈曼,不然他就要按照施幼南的法子来……
总是要做些什么,才知道结局能否逆改!
当走到门口,无人守候。
段进十分果决,没有犹豫地推开门。跟在身后的人也不知死活,随着段进一起踏了进去。
一进去,呦呦正坐的好好的,已然在吃午时的饭菜。
风姿绰约,举手之间尽是贵气,只是眼神里生来带着疏离冷淡让人不能直视。视线却无法转落开那张五官精巧的脸上。
段进一见,真敢来!
约莫也是有要事的。
她身后就向笙一人,一看就段进身后还有仆从。
向笙三不做两步,飞身一掠,五指便擒住那人的颈项,狠狠一捏。
痛苦的脸狰狞起来,原生邪气的样子被气短替代,显得十分狼狈无颜。
呦呦视线落在段进身上。
这是第二次见的他,段进今日换了衣裳,一身黑色长袍,繁花刺绣的腰带,显得女儿气了些。
长靴收紧裹在小腿上,显得他整个人挺拔的厉害,十分伟岸。
一双鹰目正看着呦呦,里头颜色不明。
她只感叹:这要是谈曼瞧见,怕是心都贴在他身上了。
呦呦碗筷放下,拿着丝帕擦嘴,动作真是好看。
饶是段进见过多少形形色色的男女,也断未见过如此有风姿的男子。
她清嗓出声:“我替你杀了他,可否?”
不待那人急急摇头,也不等段进说话有动作,向笙直接加大用力,‘咔擦’一声脆响,直接捏断了那人的嗓子。
呦呦只是抱歉的朝段进笑了笑,十分有礼貌。
她脑袋动了动,示意段进坐在她对面。
段进今日已是不畏生死,只为了谈曼而来,所以,提着警惕直接坐到呦呦对手的位置。
桌上的菜已经都吃了大半,看来是等了有一会儿。
呦呦看了一会段进,问:“之前我们有误会,今日特意来说清的。”
段进眉间一蹙。
他们就只了了见过一次面,还有什么误会?需要这几日这般大张旗鼓的说清?段进有些不信。
十分疑惑的看着辰王。
呦呦见他这样警惕,哼笑到。
“你同施幼南在这附近埋伏了多少人?告知本王一下,我好做准备。”
段进面色强装镇定,却还是有些变色。辰王已经知道他与施幼南关系匪浅!
见段进一直不张口,呦呦摊摊手。
只是声音突然幽若的发出一种轻鬼的调子,带着浅笑。
“本王前两日才突然想起来你何要逃,是否与谈曼有关?你要去救她?”
段进嗤笑,眼里饱含不满,狠狠剜了她一眼。
语气凶狠,眼睛微眯。
“你不救她,施幼南也不放过她。偌大的世界,除了我,谁还会救她?”
一腔情挚。
说起谈曼,段进的语气变得激愤起来。脸上悲疼与杀意混绞在一起,难辨的狠。
呦呦笑起来,这就好办了。
她那一日才真正想起来,段进逃离也可能是因为她没笃定的回答他救谈曼一事,或有此间原因也未定!
今日一来,冒着被施幼南围堵,也要知道段进手下的人,和东唐他背后的主子。
因为这人在和施幼南做交易!
即可以拉下施幼南勾结外邦,也可以拉下东唐的那人勾结外边,一举两得。
她手上捏一个这样的把柄,安知以后回了东唐会不会用得上?
如若李邵仪逼她,这个把柄怎么就不会是他绝地反击的后手?
她突然余光扫到向笙,也不怕他听。只要兵防图拿到,他就自由了,不会在李邵仪身边。
这件事儿向笙不会管。
他只求自己的父母出宫不被李邵仪控制。
李邵仪这人虽喜欢这样拿捏人,却也是有一位有风度的帝王,断不会说话不算话。
这点呦呦还是深信的。
后路这种东西,能拿在手上,可不嫌多!
毕竟以后还是要回一趟东唐的,中间这万千变数她也要能掌握一二,不能全被李邵仪控的死死的。
现在远在千里之外,李邵仪纵然有手伸在这里,也不会处处都拿捏的到。
呦呦舒心的一笑。
“谈曼在我手上,不在施幼南府的地牢。”
这句话让段进怔在一个动作上,都不知道手脚动弹,呼吸交息了……
可见的眼圈慢慢发红,恶狠狠甩出。
“哼,让我见见我就信!”
呦呦笑着:“自然。不过我要问,施幼南有多少人守在此处?我知道了这个,我就让她出来见你!”
段进眉头一皱。
想也没想便粗声说,“一百余兵。”
呦呦听罢,仰天大笑。
“我就只值一百兵?”
段进看着辰王这样,实在有些张狂了些。
施幼南是什么人,看来他还是年轻了些,太多不懂,如此小看施幼南与他手下的兵!
段进眼神错开。
现在在想辰王这句谈曼在他手上这句话的真伪!不能贸然行动……
呦呦笑罢,摆摆手然向笙去提人。
正好房间只剩他们二人!段进眼神一动,手轻轻握拳,想法微动……
正待他准备动手,呦呦已然看出他的意图。
右手的腕子匕首掉落在掌心,稳稳捏住,面上神色不该,眉宇间有些嘲笑。
施幼南才只被一百余兵,凭什么抓她?真是在肖想,这难道是天黑了不成?
段进果然出手,一掌拍桌劈成两半,直取呦呦喉咙。
他动作要快,不然向笙回来了他便是不能再取辰王的近身了,那人身形步伐一看,就知道武功是绝品!
而辰王看着,像是手无缚脚的羸弱少年。应该会毕竟好控制。
拿了她,就等于拿了所有人。
也有了与施幼南谈判的条件。
呦呦本就小心翼翼的提防,故此这时反应极快。当段进拍掌,她已经起身后退,一尺半的距离。
但是匕首还未亮出。
绝招总是要藏在后手,不能先亮出来让人提防。
段进见一击不成,连着上前擒拿,五指聚力,狠狠的朝着她锁去。
近身的那一刻,呦呦冷笑蔑视,匕首一出,直接劈在他的肩上。
身形厚大,震的呦呦受伤的双肩一麻,疼痛起来。
她皱起眉,挑了几下,赫然吸了一口凉气。双肩软的让呦呦后退了半步。
这小小的错露破绽被段进抓住。
咬着牙,顶力被她劈中也朝着她继续一爪横抓,脚下灌力抬腿踢腰。
呦呦预防好的退避。
也借段进此番力道,匕首抽出。血涓涓下流,湿了胸前胸后两片衣襟。翻烂的肉朝两边狰开,十分吓人。
段进两招不低,一肩手上,上半身的力道明显弱了些。
一掌咬牙接上,明显已是硬撑。
呦呦放缓速度,手握匕首,点胸而立。十分不悦,双瞳既黑又冷,有些骇人。
音嗓一沉,“想将本王拿了交给施幼南?怕是你异想天开!”
说着,右手匕首一收,抖了抖袍子就坐在另一处椅子上。
扭动着双肩,缓解酸乏。丝毫不掩饰她受过伤。
段进看着辰王一下子收手,还如此的干脆利落有些发怔。
他正要再上手,门响动了。不等他回身,一个巴掌将他劈翻在地。
跌的他十分狼狈,肩上的口子蹭在地上,疼得他低吼一声。唇间压抑不住疼痛。
额上的汉濡湿了头发,令他有些难受。
双眼赤红,喉咙有些声音将要破出,呜咽之声才出口半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