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悲恸的一指地上磕着头的晏落,双眼不忍看。
施幼南此时一懵。
中计了!
他目光倏然挪在一处,段进已经消失,他眼神一毒,黯下几分。
而辰王还晕眩在地,几位士兵正守着,心里略微有些安慰。
今日本就是为了辰王而来,这晏落是意外,本以为是个意外之喜,却没想到是个陷进……
他此刻辩解不得力,主要是这个晏落此刻牵起了魏津的情绪,现在强行注解,实在会引起魏津更大的情绪,还是要跟他走上一遭的。
施幼南眼神一睨,冷冷看着,嘴角抽动两下。
手一招,那长袍的仆从立马到他身边来,附耳就近过去。
施幼南轻言说:“将辰王关至地牢。”
说着就准备跟着魏津离开的架势。
魏津着人将晏落搀扶着,士兵也开了一条路供他们出去。施幼南蔑笑,却是跟着的。余光只是在看,自己手下的兵怎么抬辰王的……
这时,贺拂明突然出现在人群里,他坐在木制轮椅上,后面一个人推着。
见到魏津有礼的打了一个揖。
魏津回礼,一句话也不说,就准备同施幼南并肩一道回刑部。
结果才转身,就听见贺拂明惊呼。
“魏大人?你有看见辰王殿下吗?我邀她一道来轻音楼吃饭,怎么烧成这样?可有看见辰王?”
话语温润,却带着急切慌乱,真挚的很。
魏津驻足停下,回身,与贺拂明相隔不远,问:“殿下说的可是东唐的那位质子?”
贺拂明点头,“正是,魏大人可有看见?”
魏津目光四扫,摇摇头,声音中正。“可能那位殿下回去了也不一定。”
说巧不巧,呦呦转醒。正看着自己被人抬着,翻身准备跃下,结果一长袍衫子的人将她一遮。
明明动手不重,看着轻飘,却将她直接推回抬的木板上。
呦呦仰头一看,这是施幼南身边的那个小厮,手上这劲道似有武功。她隐隐觉得不好,如临大敌。
准备喊叫,却见那人快速的胸前一点。口是张开了,声音却是出不来。
右手的匕首□□,直接用力刺去。那人眉眼如云,清淡至极,手背将她腕子一处一磕,匕首就掉落下去。
他迅速的下掌,将起拿住。
从头至尾,一个字也没有。这时眼神一打,抬着她的赶紧走,立马有其他官兵挡着这一幕。
眼见着呦呦被人抬走……
此时向笙突然出现,两脚将抬她的前后数人一一踹翻在地。
起手便与这长衫人斗下几招,将呦呦的匕首夺回。
向笙沉着嗓子:“你们要对殿下如何?”
毕竟是动了手,这边动静就闹的不小了。
阿阮推着贺拂明走近,只和大吃一惊的样子,惊呼:“殿下怎么在此?”
然后巡视了拦在呦呦面前的官兵,目怒一瞪:“你们是哪一道的兵?准备对辰王做些什么?”
言辞带着皇子权威,赫然出了气势。
那几人被斥问的有些胆战心惊,连忙跪地,大呼:“辰王受伤了,我们准备带他去医院治疗。”
贺拂明哼笑,指着呦呦说道:“即使如此,为何遮掩?为何方才我问有没有人看到辰王你们不说话?”
为首的士兵汗流浃背,直磕头说:“末将没听见殿下这一问!”
然后开始胡诌起来,指着呦呦说:“辰王身体不适,才从火场救下,哪里能耽搁的了。”
一派真情急切的模样。
呦呦眉间若蹙,向笙一眼就知道了,连忙替她解穴。
穴道一解,呦呦下了地立马将这几名官兵一人一盒掌掴,目瞪凶狠。
“你们想叫本王带至哪里去?”
然后将长衫人一巴掌扇到在地,气势颇为汹涌。那长袍人不敢在动。
不远处的魏津正看着这一幕,他没记错的话,这个长衫的人是施幼南的仆从!这些兵甲也是施幼南带来围攻晏落的士兵……
施幼南要做什么?
魏津定睛将他瞧了一瞧,实在没看清楚施幼南眼里的烟波广袤,情绪藏的实在太深。
魏津突然不知道怎的,开口浑然对着施幼南说:“今日怕是要同老臣一道进宫一趟了……”
施幼南觉着好笑,忍不住嗤笑出声:“怎么?你今日还想把本世子压至宫中吗?”
荒唐!可笑!
魏津十分谦恭,朝着施幼南施了一个大礼,字句铿锵。
“晏大人唤着世子不要杀他,这是诸位百姓亲耳索问。现在您带来的士兵与仆从还望向带走辰王……这样泼天的事儿,本官实难处理,只好上呈陛下。”
施幼南回头,今日……
他狭长的眼睛一眯,真是好手。
向笙也不见了,倒戈在辰王手上了……自己的主子命令全然不听……
他眼神虚着,谈曼在她的手里吧?
段进这人在他的地牢里呆过一日,是条铁铮铮的汉子。
那苦肉计做下去,他一日硬是一声喊叫也没有。
本想得到谈曼同情,救被拦下或者自投罗网,得了南息另外一半暗探名单人脉,收为己用或者在适当的时候拿出去邀功。
没想到居然能被救走!这是一个失算。
想用谈曼留住段进最后的用处,却没有掌握谈曼,这又是一个失算!
辰王方才从楼上掉下来的那一幕就是戏!
真正要带出来的…
施幼南看了一眼在身后不愿处士兵保护的晏落,他才是今日的重头戏吧?
贺秉修已经因为他被禁足,传闻是贺秉修要杀他,现在这一处是真真正正的证实了贺秉修杀晏落的事实了!
而且兼之想带走辰王!这又会做什么,谁知道?
施幼南这两装的罪过分算都不轻,合在一起……
他阴沉着脸,突然咳嗽起来,用袖子捂住了半张脸,磕的太吓人。
即便是如此,魏津也是铁面公鸡一个,候着施幼南好一些,才薄情说。
“世子请――”
将施幼南请进轿子,带着晏落一起去了宫里,准备面见陛下。
魏津问呦呦,要否一起进宫,诉说一下……她一身灰颓,十分不雅。
拍拍袍子,摇头:“不了,本王也没事,与二殿下有约,我们继续,您忙――”
说着告别一小礼,与贺拂明掉头走了,二人商量着吃些什么,去哪一家。
魏津看了看,没说话,现在就一心想为晏落,要将陛下的肱骨之臣送回陛下身边。
两道人背道而驰。
呦呦面色有些白,那迷药是自己吸入的,按照着时间份量,算得清清楚楚吃下。
晕的是时候,醒的也是时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而她今日被人殴打至摔倒楼下这一事,自有人禀报给陛下。
根本无需她多说一嘴!
今日这魏津的嘴,才是最厉害的……
他们走出那一地之后,贺拂明温润的公子气质又显露出来,没了方才有些咄咄逼人的皇子气势。
而呦呦这是伸了个懒腰,大大的长吁一口气,爽朗的笑了笑。
“还有后手没有?”
贺拂明眼睛里浸着笑,点头。“自然。”
呦呦冷眼,不是施幼南先死,就是蒋木,所以她才有此一记。
让他一位段进会听他的伤她,然后再用晏落引他注意,让宫中一审。
这晏落,虽然是有点假的,但身份也不是十分造假。
这人与晏落长的有七分相似,算得上是远亲,蒋木日日用施幼南的身份在阴影下对他用刑,放走,然后搜捕。
今日特意做了这一幕,让晏落的好友,新上任的刑部尚书铁公鸡魏津看看。
自然是怒急盛天,要为晏落讨个公道。
前有贺秉修杀晏落一事,以致晏大人躲藏至今未在广陵现身。
现在又有‘晏落’求施世子饶命。
即便最后发现它是假的又如何?这嫌疑只会越来越深,粘附在身上,摆脱不掉。
贺嘉佑本就有心对付‘贺秉修’,与其说是贺秉修,不如说是他背后的蒋家……
只要太子有错,蒋家就会不稳,早晚都会因为太子露出纰漏,被贺嘉佑一锅端了。
呦呦走着,目光无谓的一扫,正巧正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位暗纹绞丝青袍的人,他一手背立,正含远的看着呦呦,眼神幽远。
呦呦一笑,带着不好的感觉,慢步了……
今日与施幼南对手,蒋木完全不知情,是贺拂明与她做的局。
蒋木现在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正准备兴师问罪?
呦呦抬头迎上蒋木的目光。
慢慢拉进两人的距离。
段进这一事他们是不知道的,只是知道今日施幼南要对她下手,贺拂明便与她一起商量了这一计策……还挺奏效。
将贺秉修底下,又添了一把火。
但是这一把火,终将也会烧到蒋木的身上去……呦呦眼神一动,划过一抹难忍之色。
蒋木见呦呦走到他面前,拉倒街边。
取了一方帕子,怀里准备了一盒化瘀的药膏,替她当街抹了药膏在段进劈她的肩颈处……
“这么急就出手?时机倒是不错……”
呦呦微别着头,好尽量拉开脖子,让他能擦的够。
冰凉的膏药一触皮肤,呦呦眉间蹙起来,没什么声息。
疼,却能忍。
“下次找我――怕我不帮你不成?还劳苦殿下。”
第99章 心上人大婚
“下次找我――怕我不帮你不成?还劳苦殿下。”
阿阮推着贺拂明,到了他们身边,温言说:“不劳苦。”
然后带着一丝疑窦,偏问过来。
“我就是想知道施幼南为什么今日会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出手?还放火烧楼。”
语句温吞的紧,却十分犀利的问到了要害。
呦呦闻之,目色一顿。巧逢蒋木也看着她,询问。
她讪笑,“没什么,他以为有人能伤我,特意在周围埋伏,叫人悄无声息的将我抓了。好……”
呦呦将目光落在蒋木脸上,一刹那间就挪开了视线,看向温润的贺拂明。
继续道:“好与李清运那厮做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