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血红,看了看一地的御医们,怒喝。
“王舟,将他们的妻儿老小带至此处,治不好,当着面,全都杀了!”
王舟直接跪下,惊呼:“陛下不可――”
贺嘉佑整个人气急,怒急攻心,指着王舟:“你是想反?”
果然,王舟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陛下为了曲是欢,那是什么都能做。
如果今日屠了御医,南息国百姓该如果评说陛下?以后史书该如何记载此事?
王舟跪地磕头,不敢动弹。
其它御医纷纷跪下求情,山呼‘恕罪’。
哪怕这样,跪满一殿,也消不了贺嘉佑现在的心里的伤痛,悲切。
御医们也不敢求饶了,治好了一切皆解。
便都又从新聚集在辰王身边,讨论如何降温,如何预防伤口溃败,溃败后该如何医治恶化。
此时,跪在院外的贺拂明突然进来,跪在门口,身形单薄。
“启禀父皇,儿臣有一法,可替他降热,暂解南息燃眉之急。”
知道‘李清辰’是他儿子的,天下只有四人。
曲是欢,贺嘉佑,王舟和‘李清辰’。
所以,今夜所有人只道是为了两国情谊邦交,那晓得还有更深的东西在里面。
贺嘉佑被这句话说的性情略微安静一些。
蹙着眉头看着这位不受宠的二皇子,好似有还有些印象他长什么样子,这是一看,才晓得,原来是长这样……
“你说。”
他站直了身板,在寒风徐徐的夜里,说了这么一段话。
“儿臣当年在瀛洲作质子之时,浑身发热,无人管。便是撑着一口气,在热水里坐了半个时辰,便退了热。儿臣陡然献出,让辰王试试。只不过辰王伤在腹部,不能坐在热水里去热,那便由儿臣用热水替辰王擦拭身子,直至去热为止,父皇,觉得可行?”
这一声父皇,喊的是小心翼翼。
话语里没有卖惨说当年如何如何艰难,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着重说了替辰王擦拭治疗一法。
反倒让贺嘉佑多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不管贺拂明受不受宠,他身份都是皇子。
皇子给皇子擦拭,无不妥。
贺嘉佑简单的想了想,看了看御医,不少御医点头觉得可行。
便道:“暂且先一试,不行,你就给朕扒了皇子衣裳,滚出宫门!”
语气缓和,却是一条退无可退的路。
贺拂明叩拜遵旨。
而房间里其它人心里就不是这样想了。
虽然都是皇子,区别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本国的皇子,给东唐质子擦拭身体,难道不算是一番屈辱?
往小了说是侮辱二皇子,往大了,也算侮辱国体。
虽然贺拂明是出生至现在不受宠,但好歹也是正经皇族,如此实在有些欠妥。
却无人敢替他说上一句,满殿除了王舟,均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贺拂明出去,贺嘉佑还能听见他的声音。
贺拂明洋洋盈耳传来。
“去烧水,快。”
那个不懂礼数的奴才的声音怨声载道的出现。
“殿下啊,府里就我一个人,我能多快?”
贺嘉佑听得眉头紧蹙。
王舟提心吊胆的观察着贺嘉佑。
贺拂明:“快去,晚了,我可就由不得你!”
声音突换正经,带些斥怒。
那阿阮称:“是。”
便听见疾行的声音远去消失。
贺拂明进了屋子里,站到贺嘉佑面前,谦卑的躬着身子。
“那儿臣便在辰王床前支起竹帘,儿臣擦拭,御医们悬线搭脉在竹帘外,您看可好?”
贺嘉佑看了一眼这个几乎没见过几面的儿子,垂首,应下。
然后视线久久锁在‘李清辰’身上。
这样和蔼慈祥的目光让贺拂明觉得诧异,明显能感觉到,他父皇异乎常人的关注她。
个种原因他不得知。
当竹帘格挡好,沸水准备好,贺拂明行礼,一个人进了帘子,众人皆在帘外等候。
一进去,贺拂明知道辰王是女子后,看着这张脸,便不由的红起来。
将帕子沁湿,不太热后折叠好搁在呦呦额头之上。
思忖一会儿,觉得呦呦既然为他献计,将腐毒之药倒于伤患之处,替他引起贺嘉佑对他的重审。
他此时怎能趁人之危呢,还是要告知一番才是。
便从怀里摸出一颗,方才呦呦对自己倒腐毒之前给他的红色药丸,只有米粒大小,对着呦呦唇塞了进去,不消一会儿便在口中化开。
药力一会便生效。
呦呦转醒,头脑晕的发昏,觉得沉闷闷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贺拂明独身站在她的床前,就知道,他跟贺嘉佑有些交流,能与她单独再一起,看来还不错。
本来想为了贺拂明在贺嘉佑面前露脸,露些性子。
明日一早再来这个苦肉计,那晓得今夜贺嘉佑着急忙慌地直接就赶来了。
还好她有所准备,不然还有些措手不及,无法应付贺嘉佑。
以为贺嘉佑心里疼“他”,会明日一早来。
如若她一病重,不能挪动,会频频与贺拂明“交流”一番。
然后让贺拂明有意无意露些小才,露些惨,让贺嘉佑对他另眼相看。
结果哪知道贺嘉佑对她偏宠的太厉害了,直接就出宫来见她。
当知道贺嘉佑出宫。
她立即找来了贺拂明,商谈这件事。
然后,她说了自己的计划,苦肉计替他争取一些些另眼相待。
不等贺拂明在震惊中反应。
然后她就在自己伤口倒上了腐药,给了贺拂明这一颗药,如若太危机,给她服下,保住一命。
以命替他相博。
贺拂明心神久久无法言说。
她一直会打蛇打七寸,用惯了此招,并未想过其他。
此时呦呦有些转醒,看着竹帘外有些人影晃动,心里知晓帘外有人。
只是头晕眩的厉害。
贺拂明在床边俯下身子,小声在呦呦耳边说。
“我提议给你擦身降热,不想失礼与你,便给你服下了。现在你做主吧……”
呦呦睁着眼睛,看着贺拂明都是在旋转,晕的直接闭上眼睛,睁不开。
稍有些反胃。
深呼吸了几口气。
“看来,腐药还是沁入了,这药服下是不会再恶化。我的药量可能没控制好,他娘的真……我没办法,你按你的来帮一下我?”
气若游丝,几乎都快细不可闻了。
贺拂明听完,面上蒙上一层绯色,呦呦闭着眼睛,并没有看见。
药量没控制好?
自己给自己下药,还能控制不好药量……
难道不知道伤口一旦发炎化脓腐烂会引起高热,继而不好医治是会丧命的吗?
这样马虎的行径让贺拂明哑然,不知该说什么。
轻声轻气地说:“给你擦拭身体可以祛热,可,你我男女有别!不然,我觉得你多晕一会,对我更有利。”
呦呦眩晕得不行,气若游虚:“那你让我躺一会。”
正准备背对他侧往里面去。
贺拂明伸手将她双肩一扳,让她平躺,头上的帕子都掉在枕边了。
有些微凉。
贺拂明将帕子再放到热水里打湿,再拧干叠好放到她额上。
然后取了一方新的帕子,打湿,隔着衣袖,将呦呦的腕子拿出来,替她擦试着掌心。
呦呦被触碰腕子,用力的拽回,身体力道软绵,无法按照预期的收回。
还是落在贺拂明掌上。
虽然隔着衣裳,还是一阵冰凉,倒是异常舒服,也就不在抗拒,直接摊放在他的手心里。
贺拂明认认真真的将帕子放在热水里替她擦拭两掌掌心,面颊,脖子处,额头上温凉了便立马换。
她晕晕乎乎了许久,一会儿有御医进来搭脉,外面一阵热闹,说辰王殿下醒了,略有好转。
高热有所控制,自然皆大欢喜。
贺嘉佑一听她醒了,立马掀开竹帘进去。
见呦呦衣衫整洁,额上还是敷着帕子,脸色有些潮红,眼睛已经睁开看他了。
连着几步大阔,走到床前,眼睛虽然没有看贺拂明,但轻幽幽说了句。
“法子尚可。”
勉强算得上是褒奖吧。
只是这样的另眼相看居然是因为他国的二皇子,难免对比起来鲜明,还是有些难受。
这样的亲情谋算起来时间长,贺拂明对待亲情的态度也有些麻木。
他并不需要有父爱,而是需要有陛下的宠爱。
因为一个飘渺,一个实际……
贺嘉佑进来看着呦呦,牵起她的手。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呦呦微微地摇头,“没,你怎得出宫了?多危险……”
这算是从地牢里出来,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难免让贺嘉佑有些激动。
掌心还放在她的额头上,有些粗糙宽大的手,含着父爱,摩擦着她额角,替她拨开了一点凌乱的发丝。
贺嘉佑看着她,心里算得上放下一些,如击擂鼓一样的慌张,现在才能算得上是稍稍落下。
“朕一定替你查出来元凶是谁,株连九族,火刑处死。”
这话充满了戾气。
呦呦不需要佯装,难受的掐着嗓子。
“谢国君陛下――”
适时宜的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收藏一下?
第29章 大长公主
这话说的贺嘉佑觉得分外生疏,刚要说什么,呦呦直接两眼一翻,头砸落在贺嘉佑掌心里,晕了过去。
掌心重力一压,本能性地一托,心脏几乎骤停,呼吸都直接停顿住。
嗓子里发出无限恐怖的尖叫。
“御医,御医,快快!”
竹帘外的御医挨个跑进来,把脉。
着急忙慌的把脉,众人的心都被提在心尖尖上。
还好,把出来的脉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