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伊熙转过身去,贺嘉佑正走过来。
整个人虽然已经三十好几,却依旧步伐稳健。
神色倦惫,像是……一夜未眠。
精神气到是还好。
曲艾潼叩拜行礼,走至他身边轻力搀扶上座。
贺伊熙微小礼一拜,朗声道。
“陛下。”
有大长公主在此,曲艾潼不好与贺嘉佑面前亲密,被人看着,总归不好。
贺嘉佑见状,一把将曲艾潼捞至怀里。
不顾自己的亲姐姐在此,硬是将头靠在曲艾潼肩上,沉着嗓子问。
“你们二人刚才说要对峙何事?”
贺伊熙一观,连忙说到:“无事,闲话说了两句……”
贺嘉佑揉揉额角,神色愈发倦怠,有些困顿的模样。
曲艾潼立马伸着手,轻轻搓热,将他的脑袋挪到自己的膝上,在贺嘉佑额间揉捏。
话还未说完,贺嘉佑已经在她的膝盖上沉沉睡去。
曲艾潼看了一眼大长公主。
“这个案子应该不是长公主查办,其实毋需这般急切,反倒显得有鬼。
是谁让你来此的,最好问谁去,不然,平白无故的问我这些荒唐话,到底出于何意?
我与殿下一不熟,二无怨,三无仇,找谁,也不该找到我这里来。”
此话说的让贺伊熙静了三分,一夜未眠,到时糊涂了,居然听了施幼南那小毛头子的话……
他倒是观心一算计,将她绕了进来。
反倒让太子脱了罪,还得了三千他贺秉修求了近一年的兵马……
真是……厉害!
果真是年纪大了,一夜不眠就头脑发胀,竟然做出如此错事!
贺伊熙神色有些狠戾,轻蔑的一笑,眸子迷得形如蛇信子,看上去都吓人。
曲艾潼继续问道。
“敢请问公主一句话,不知可否?”
贺伊熙看了一眼她,点点头。
“你问。”
曲艾潼问道:“公主是如何得知我与曲是欢十几年前不睦一事?”
因贺嘉佑在此,她没有提到李邵仪的名字,只说了这句话。
眼神里却表达的很清楚,还稍稍垂首看了一眼在熟睡的贺嘉佑。
贺伊熙抿着嘴角。
施幼南,可不能让本宫一人惦记你……
她张口,俯身,告诉了曲艾潼。
“施幼南。”
然后转身离开。
曲艾潼皱着眉头,拧成了一片愁绪。
施家的长孙?他如今年龄几何?才不过十五六七吧。
那十五年前的事,他不可能得知。
怎的能让贺伊熙因此来质问她?
他知道当年的事情多少?
钟情与李邵仪……
曲艾潼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少年,异常放荡不羁,大声畅笑,带着她走过街串过巷……
最初与他相识的,可是她,那里是曲是欢……
最先相知相惜的也是他们二人,与曲是欢有什么干系?横插一脚……
贺伊熙在出?了大殿后,有些发昏,走起路来脚下都步伐虚浮无力,出宫的轿撵上便就昏沉沉地睡去。
还是人年纪大了,要服老……
听施幼南,找了曲贵妃,这一步棋大错特错!
反而让无罪的她入了贺嘉佑的眼!
此情大为不妙。
一般,惊弓之鸟是被弓箭所伤而产生的畏惧,或者就是做了某种亏心事,这样的欠罪心里被扩大。
明明无人瞧你,却觉得有千万双眼睛正看着你的一举一动,故此,做了错误的事情……
不知道贺伊熙是哪一种……
此时太子也正要出宫,抱着施幼南,坐在马车上,飞速的奔向宫外的二皇子府。
要借上一名御医,看一下晕倒过去的施幼南……
当马车在二皇子府门口停下时,遣人叫了一名御医替他把脉。
这次知道,原来,施幼南只是精疲力尽,一夜未眠困顿太过,身体又虚,昏睡过去了,并无大碍……
他见施幼南没事,抬首一见,二皇子府……
即使如此,择日不如撞日,便下车看看辰王。
一路走过去,才觉得,这住的简直过于寒酸,不忍直视……
到了辰王的房间,便看见他二弟,贺拂明正在给辰王擦拭掌心,颈部……
一时间,真是觉得,这份差事当真不错……
看着床上面颊粉红,肤如凝脂的辰王,垂涎欲滴了好几日,刀让这下子捷足先登摸上了……
心中不免一时淤堵。
“辰王殿下可还好?”
贺拂明头也未抬,认认真真的擦拭。
“尚好。御医说休息休息,退了高热,待伤口长好,便可回宫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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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政局
“尚好。御医说休息休息,退了高热,待伤口长好,便可回宫了。”
听着贺拂明清淡的语气。
贺秉修却反应到,“那何时能长好?未好之前,辰王那岂不是一直要住在你这破宅子里?”
这个时候,贺秉修想得不再是辰王一副姣好的面容。
而是,当辰王在何处时,父皇最近的目光便会到哪里。
且尽是褒赏。
昨日一番,倒是不声不响的到让他入了父皇的眼。
贺秉修突然鬼魅地问了一句:“你昨日为何再天兴酒楼?”
然后眼神危险的细细地看着他这个不出彩,隐形的二弟。
“奥,昨日兴起,想小酌一杯,不巧遇上了皇兄与辰王殿下……”
贺拂明一边回答,手上动作未停,轻缓的认真地擦拭着辰王掌心。
贺秉修慢悠悠问道:“你可知昨日同你在二层的还有谁?”
贺拂明动作一顿,抬起眼眸,看了一眼贺秉修,一脸严谨。
红唇微合:“好似还有什么贼人?我昨日听见皇兄施命了。”
贺秉修眼睛在贺拂明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见贺拂明坦坦荡荡,与他直视也不见闪烁,暂且并无什么不妥。
不藏拙,不掖瞒。尚且看不出什么。
贺秉修鼻腔发音,继续问道。
“你怎会识得辰王殿下的?他似乎与你并未有过交际。”
贺拂明转过身子,继续给呦呦换了额间的帕子。
“前几日的宫宴我也去过,自然识得生辰宴的主人……
昨日辰王本不该我带回的,只是怕打扰皇兄断案捉凶,不然辰王怎可在我府上。”
贺拂明替呦呦换好帕子。
语含清脆,趋炎附势之意。
“祝皇兄早日将贼子捉拿。”
这话才落下,有一位面生的奴才进来。只朝着贺秉修行了礼,看都没看他一眼……
俯身与贺秉修耳语几句。
贺秉修神色喜不自胜,连忙起身,看了一眼床上正在昏睡的辰王,伸出有力的手掌,在贺拂明肩上拍拍。
“本宫事忙,如果辰王在本宫宫里,无法如此贴身侍奉如意。辰王便劳烦二弟,届时本宫多说几句与父皇听。案子有了线索,本宫先走一步。”
一番话说的阴里阴气,嘲弄了一番他是尽心尽力让主子如意的下人。
拍了拍衣袍,便转身出去了。
当贺拂明收回视线,阴测的勾了丝唇角时,一旁的呦呦正枕着双臂,颇有兴致的看着他。
二人视线交错。
贺拂明将面上微露的一丝表情收回,有些尴尬的看着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面皮倒是比呦呦薄上一些。
呦呦先发声问道。
“你给太子放了什么引子,他如此开心?”
贺拂明看着她衣领有些松乏,雪白的颈项修长而光洁,线条有些挠人。
缓缓侧目过去。
清清嗓子,说到。
“李侍郎的弟弟在贺淳君手里,他们二人死对头,一出好戏而已。”
呦呦皱眉。
按道理贺拂明与这个李侍郎弟弟在天兴酒楼见面,怕是那封有关太子的书信,现在将他送给贺淳君……这是什么路数。
呦呦一时间也没看明白。
贺拂明余光扫过,见她心有疑窦,便说。
“这位李侍郎弟弟忠于的本就是我五弟。兄弟二人党派不和,故此他弟弟生出了这许多事。
这封信应该是誊抄的,正经的东西因为泄密,便被李侍郎给销毁殆尽。他一人不甚,连累了知情得六人被杀,略有无辜……”
呦呦按照他的话细思一番,蹙着眉头说。
“那就是说,原先李侍郎弟弟是佯装孝忠太子,只是为了在哥哥身边筹集太子不法之事。是这样?”
贺拂明点点头。
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她的细思敏捷赶到惊诧。
在不知道前因后果时,能推断出来部分细枝末节,已属相当不易。
呦呦蹙着眉头。
“这事,是施幼南眼拙,还是太子呢?”
贺拂明会心一笑。
“自然是太子眼拙,识人不明。施幼南在太子面前权利太大,几乎全部听他调遣,偶尔太子也不想被管束,故此有这一人的出现。”
呦呦一眼严谨认真的点点头。
嗓音有些嘶哑。
“如果是这样,那这一次的事件,可能就是施幼南故意闹大……让太子知道,还是只有他,才是最合适与他并立而行的人。”
贺拂明听完这一番话,掩着心里一些波动的情绪,问了一声。
“你可知那信,是什么信?”
呦呦散漫的语调拉伸出。
“无非就是动摇太子之位根基的东西。”
贺拂明见此状,觉得这般天大的事情,怎么经过她的嘴,就好似只是一片白云飘过一般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