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在什么时候能暗暗保护她,该怎么保护她。
在她身边,蒋木心里绷得格外紧。
生怕松懈一丝,天兴酒楼那件事能再发生一次一般,或者是毒鱼事件再来一次。
她不说,一闭门,连闭了两日。
这话他就不敢再提。
呦呦走在前头,蒋木与水含和向笙跟在后头。
水含时不时看看这个同呦呦差不多大小的少年,只叹这是个狠人,当年那般欺骗了呦呦。
因为气愤,一直不太搭理蒋木。
也没将呦呦把他的‘坟’放到院子里,同住一年一事告知他。
而向笙在这几人里话原本就不多,跟呦呦从贺拂明地处回来了,话更少了,还避着呦呦。
水含多次问向笙,小主子是怎么受伤的,他除了低头只字不言之外,什么也不说。
急的水含下手打了他,他不动,站在那里被水含打。
打到胸口渗血,吓得水含不敢动了。
见向笙不愿意说话,就给了他一盒子药膏。
这三人,从贺拂明府邸回到九方阁五日有余,却互相都冷淡极了。
跟几个陌人生住一起还不如。
只有水含在呦呦身边和向笙身边来回跑。
想着呦呦那日受伤,她一个人在宫里多担心,也出不了宫,只能在九方阁食不下咽,寝不能眠。
这个时候,去太学殿路上的气氛真是奇怪的紧。
呦呦数日没和向笙说一句话,只是向笙还愿意在一丈之外守着呦呦,打死也一步不离。
以前还在呦呦隔壁房间夜里守候她,这几日一直在呦呦房门外守着。
呦呦打着哈欠,一句话也没有。
捂着嘴懒洋洋的模样,眼神还半闭着,模样慵懒散惰的紧。
一身暗红色的袍子衬着她真是的太倜傥了。
水含老喜欢看着呦呦那张漂亮的脸蛋。每每一副痴笑的模样,呦呦就开心。
这么多天,呦呦笑,那就是在水含面前。
两人相差七岁,但是身高确实差不多,呦呦还要高些两分。
所以,呦呦时常喜欢用小指头挑着水含的下巴,调戏她。
两人总能玩的笑哈哈的。
这样的光景,是蒋木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没见过呦呦笑出声的样子,在东唐也没有。
在东唐时,她眉宇中老是有一股子恨意,愁绪,老气横秋的,一个小大人一样到处蹦跶。
来了南息后,眉间倒是平和了很多。
在九方阁见到她笑出声的第一次,蒋木就挪不开眼,深深的将呦呦这一幕刻在心底。
哪怕以后经年已过,他依旧是记忆犹新的忘不了。
蒋木跟在身后,看着这一身暗红色鲜艳的袍子,灼眼。
真是被她穿出了娇艳桀骜,妥妥的不羁,顽劣小公子的模样。
他默默小声说了一句。
“今日除了有皇子公主,还有几位世子,郡主”
正要张口介绍有那几位的时候,蒋木被呦呦打断。
她突兀的转过身,对着蒋木。
蒋木差点就一步撞上去了。
呦呦突然精神醒了。
“那个国安郡主会来吗?”
蒋木愣了一下,“誉王的掌上明珠?贺璎鱼?”
呦呦殷切的点点头,想着宫宴那一日那个女子拨开她竹帘的时候。
她看这位女子漂亮极了,她特别喜欢。
因为这个女子眼睛澄澈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她觉得国安郡主真的是一位单纯可爱的女孩子。
如果有可能,她也想作这样的女子。
一直以来,她本就是想作这样的女子——
所以看到她,格外心生欢喜。仿佛是看到了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自己
张嘴笑道:“原来她叫贺璎鱼啊。名字真是好听。她今日会来吗?”
蒋木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
呦呦咧开嘴,笑的眼睛都冒出了许多星光。
蒋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还对女子感兴趣上了?
这位郡主在那日宫宴做了什么吗?让她这般记挂。
蒋木看着眼前的呦呦,与在东唐的完全不一样。
突然觉得,如果呦呦一直是这样的明媚的话,还是留在南息为好。
心里突然起了私利。
那张兵防图,他拿到了,怕是也不一定会第一时间给她
得知贺璎鱼会去,呦呦突然开心了许多,走起路来的步子都轻快了不少。
蒋木几次开口想问这位郡主到底做什么了,也没张开口。
一到太学殿,大家都转头看着门口这位鲜亮衣着眼生的人。
纷纷呆了一会儿。
都打量着她,呦呦在横扫一片,打量着其他人。
第一排坐着她认识的贺秉修,还有那次去贺拂明府上的淳王殿下。
还有一位在贺秉修身边坐着的人,看上去稚气的很,但是和贺秉修长得很是相似。
衣裳上坠饰颇多,一看这,呦呦想起来这是谁了。
应该是六皇子,贺秉修的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因为生辰宴上,她选了一件坠饰颇多的衣裳,贺秉修说这是他弟弟的衣裳。
看来就是这位六皇子没跑了
而六皇子身后身后坐着一位女子,小脸长得有那么两分像贺璎鱼。
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但是在投过来的目光里,呦呦觉得这个女子虽然好看,却总觉的此女子不善。
眉目里隐隐有些暗煞之气。
六皇子微微起身,自己的身子扭转到后面,都快贴到那名女子身上了。
看来是关系很好了。
那日她选了六皇子的衣裳,贺秉修说他弟弟专门定制的衣裳,要穿给一位姑娘看,可能就是这位吧。
那位女子宝髻松松挽着,铅华淡淡妆成。
灵气的很。
再往后面看去,几位公主里,贺璎鱼正看着她。
转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人忘餐。
呦呦一笑,果真在。
二话不说踏着步子就往她身边不由自主地走去
这个行为相当孟浪。
蒋木抓都没抓住。
正要在她身旁坐下,突然来了一位红衣少年,将呦呦一撞。
一手插着腰,一手将腰中的一柄短笛□□,戳在呦呦心口。
语气蛮狠,锋芒逼人。
“你是谁,还想坐在我姐姐身边,蠢东西,也不看看我姐姐是谁。”
呦呦抬了抬眉,看着撞她的小公子。
她弟弟,那就是誉王的独子,贺婴勺贺小世子。
才一十四岁,长得稚嫩,也比呦呦矮一个头。
被他一打断,呦呦突然觉得,好似有些过激了。
贺璎鱼拿着一本书遮面,小眼睛时不时偷偷瞟上几眼。
杏眼明仁,倒是娇俏的紧。
呦呦讪笑,摸了摸鼻尖。
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唐突了家姊,是本王的错失,这就告罪。”
呦呦朝着贺璎鱼作了一个揖,结果这个小世子挪一步挡在她前面。
这一揖全然被小世子给笑纳了。
嘴里还哼哼。
一屁股坐在了呦呦想坐的位置上了。
贺璎鱼书本挪下来一点,眼睛瞟着呦呦,小世子一只手伸过去,将书提高,把自己的姐姐全部挡在书后面。
蒋木真是第一次见到呦呦这样,不知道怎么去说她。
心里想着:怎么,这是要追求人家郡主吗?
忘了自己也是一个姑娘吗!!!!
呦呦贼心不死的坐在了小世子后面,因为贺璎鱼后面已经有一位公主了。
六皇子身后的那位女子怨毒的眼光频频不善的扫来。
呦呦跟瞎了一样,愣是一眼也没看到。
最后所有的侍从都在隔壁等着,书童坐在身边,帮忙研磨之类的。
蒋木给呦呦摆好书本笔纸。
呦呦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自己读书不行,然后突兀的起身,挪到了最后一排。
蒋木心里才想,这才是该坐的位置。坐什么第三排。
找死。
蒋木也跟着挪动,动静有些大。
又引起了一些人侧目。
呦呦刚坐好,皇子师就来了。
一位六七十的老者,步伐到还是稳健。
上来就先点名道:“请问东唐的辰王殿下是哪一位,让老夫认识一下”
呦呦起身,大家再次看过来。
那夫子‘奥’了一声,也没额外多说话:“辰王殿下坐下吧。”
这就完了。
呦呦白眼一翻。
书本立起来,准备开始睡觉。
蒋木怎么拍她,她都不理,很是安心的睡了。
那是一个字都不听!
直到一堂课结束,她没醒。
两堂课,她还是没醒。
蒋木被罚了打板子,她还是在睡
直到贺嘉佑听说这件事之后,亲自过来了。
到太学殿之时,呦呦依旧没醒。
这都睡了一上午,接近晌午了。
贺嘉佑怕是刀上旧疾犯了,还带着御医。
坐在太学殿,呦呦身旁。
台上的夫子讲课都不敢讲
这个作为,在场的所有皇亲贵胄都是看傻了眼,却没人敢说一句。
她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狐毛斗篷,窝在里面暖和的不得了。
直到呦呦转醒。
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蒋木,而是贺嘉佑的时候,可是吓了一跳。
心里在想:这是陛下还要来听课?这么好学?
台上看着辰王睡醒的夫子,放下手中的书,如释重负的说:“下课——”
拎着书健步如飞的走了,生怕被陛下揪出不好来。
贺嘉佑眉目沉闷,口吻有些严厉:“你怎么睡觉,不听课?”
这个责罚真是有些晚,等到她睡醒才斥责,还是厉声厉气佯装的斥责。
呦呦愣了楞,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