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准备和贺拂明搞什么幺蛾子。
对,一直不受重视的贺拂明这一次也参加了春日猎。
终于在皇家活动上可以露脸。
贺拂明接到圣旨的时候,并不意外,没有他,才意外……
他的父皇,终于看到他了。
哪怕一眼很浅,他也让贺嘉佑想起了他的遭遇。
他出生为质,死活不论的遭遇!
呦呦看人脸,刷刷十几人,几十人。
看蒋木,一个背影,或者一个举手投足都够了……
等他看到的时候,他正跪着,跪在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面前,个子比蒋木高。
蒋木此时被迫,仰着头看着那个小公子,一旁站的是贺秉修和施幼南。
……
呦呦整个人开始散发一种骇人的气势,静静地站在树后,屏息,细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一年不见,你真是长本事了,还能当个官儿玩玩……是哪位不长眼的家伙提拔你的?看本公子回去不揭了他的皮。”
声音顽劣,透着浓重得鄙夷。
嵌着他下颚的手力道不小,就她在树后看得,指节都有些发白,发青。
蒋木脸上,可能都能有淤青……
见蒋木不说话,他眸子里的光迸溅了一下。
张狂的不得了。
半身铠甲蹭蹭发亮,长的倒是不错,就是人偏点豪放不羁,活脱一个少年将军的气概。
就是对蒋木很不客气……
呦呦眼神清淡,暗了几分光彩,突突地透着凌厉似小剑的目光扫在他身上。
那个小公子弯下腰,眼角一挑,笑笑。
嘴里咬着后槽牙,嫌脏一般含着。
“小叔叔,你其实跪下来求求本公子,我让太子表哥随便给你安排个什么职位,不好吗?非要求外人……”
手上力道一甩,蒋木单薄的身子就应力歪倒,摔在地上。
这个小公子,是蒋温。一直以来不把蒋木当人看的蒋温。
从归墟宫出来,这么就没见到这个人。
呦呦都快忘了,蒋家还有一位这样的小霸王,嫡孙蒋温……
呦呦心里一口气有些郁结。
淡漠地看着。
“你去给本公子盯着辰王,他有什么动作及时告诉我,或者太子表哥,幼南也可以。
要是什么都不说,小心我回去把你娘丢进窑子,让你好好找一找!”
说罢,一行三人走了。
蒋木缓慢起身,手还捂在胸肺处,怕是蒋温这个小王八还动过其他的手。
呦呦没走出去。
只是在树后看着他。
不争气的在心里骂:怂包。
掉头回到自己的车上。
贺拂明也在场,在另一头,在呦呦走后,他出来扶着蒋木,背着人让蒋木到自己马车上休息。
夜里天色暗下来,扎营后,他才回呦呦的帐篷。
以免白日天亮,呦呦眼睛又毒,看到了他无法解释。
回去的时候,呦呦已经睡了。
他倒头要睡,想着明日早起,不能被她发现……
结果,一夜到天亮。
他醒的时候太阳挂老高了。
蒋木身子酸疼,不会武,体质不好。
呦呦已经在吃晨饭,见着呦呦看他,他下意识的本能反应遮挡了一下面部。
呦呦含着勺子,模糊不清地说。
“你挡什么……”
说着伸着胳膊就去揪蒋木的袖子。
蒋木用力遮挡,身上酸痛,力气不敌,被呦呦拽了下来。
呦呦咬着勺子,一副流氓的样子。
短声嗤笑,问道:“还以为你脸上开了个花呢,不还是一样?挡什么挡?”
小手拍了拍蒋木的脸,像极了嫖客轻薄妓子的模样。
蒋木感觉到了,不疼……
他不疼……
动作轻缓地,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远处的铜镜,他下颚的淤伤好了,没留一丝痕迹。
他皱着眉心,伸手把呦呦嘴里叼着的勺子拿出来,放到碗里。
“好好吃饭。你是流氓吗?吃个饭还匪里匪气的。”
呦呦一脸烦,伸脚把蒋木踹出帐篷。
“给我倒壶水,热的。我说了一会儿给陛下冲一壶茶……”
蒋木走后,呦呦看了看碗里勺子。
昨日他被欺负了,她不能从树后面走出去帮他,护他。
因为蒋木是男人,他要脸,要尊严。所以她不能走出去,她不能知道这件事。
呦呦懒懒散散地起身,嘴里轻轻呢喃。
“蒋温――”
眸子里突然多了一股子浓雾在翻滚,嘴角擒了点笑。
来而不往非礼也。
她跟着蒋木,走出去。
一个营地,大帐篷几十个,小帐篷数百个。
蒋木找厨子的帐篷,自然有人要找他。
果不其然,蒋温跟着蒋木……
真是一刻都不打算放过蒋木吗?
蒋木端着热水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是蒋温堵着他。
不等蒋温说话,呦呦阔步走过去。
特意从旁边的人群蹿过去,他们二人都没看到。
蒋温伸出手,正抬起来,什么动作也没做。
蒋木突然被一股力道拉扯着朝侧面倒去,
突如其来的事情,蒋木来不及反应,就想着护着水,别泼到人,不然不光是他有麻烦,呦呦连带也有点麻烦……
结果他的手被人一把篡住,不让他护热水。
一壶滚烫的水就泼在旁边……
不在地上,在一个人身上……
呦呦……
蒋木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一壶水全泼在了呦呦的腹部……
冒着热气。
蒋木半跪在地上,直接慌的给她把湿了的衣裳提起来,尽量隔开皮肤。
免得烫伤。
他伸手抓衣服,都被衣裳烫的手缩了一下。
咬着牙,还是把衣裳给提起来了一点……
蒋木往上看,呦呦此时目光有点泛红,正无恙的看着他的头上。
视线从他的肩,穿过,正看着他背后的人。
看着蒋温。
蒋木一下子就知道呦呦在做什么。
鼻子一下子泛酸。
蠢货。
蠢透了。
蒋木捏着衣裳,掌心,指尖都烫的通红。
别提呦呦了。
她此时,异常平静,亮晶晶的眸子看着蒋温。
没有算计,没有阴谋,就是意外。
或者说,这就是蒋温下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厨房要给各出的主子备膳,特别容易忙昏了头,谁也不会去留意身边,只会忙着自己的事儿。
所以,是栽赃陷害的好地方。
加上涉事人是辰王,蒋家的嫡子,两头都不敢轻易得罪,故而在场人说出来的供词模棱两可。
更加适合冤枉人。
突然,让开了一条宽敞的道儿。
人都纷纷两旁跪下。
叩见陛下。
蒋温收回手,也跪下叩拜。
蒋木一手提着衣裳,一便叩拜。脑袋磕在土地上,无比的虔诚。
这一拜,像是在给呦呦求个公道一样。
呦呦掀开他的手,衣裳贴到肚皮的一瞬间,她倒吸了一口气。
稳了一会,行了个半礼。
贺嘉佑站在不远处。
不阴不阳得说:“你给朕倒茶,倒到自己身上了?”
然后掉过视线,看着蒋温。
语态随意。
“蒋小子从边疆回来……随你父征战如何?”
蒋温现在不过也就是十六的年岁,战场经验却已有三年,少年成将,却因为要给太子助力,娘家族人权利不可再大,蒋温推了不少封号。
除了是安国公的嫡孙,一个头衔也没有。
呦呦此时,动手擦了擦自己的腹部,非常不合时宜的弄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
贺嘉佑眼神一睨,清淡地扫了一眼。
这很明显的,□□裸在问:陛下,这怎么办呢?
蒋温头别过去。
这才看清楚人。
面貌熟悉,那个男生女相的辰王殿下。
六年前抽他的辰王……
六年不见,愈发的女相,但是一股子流氓匪气,倜荡不羁的样子,又不太能看出来他是女子。
只是脸长的,太好看了些……
今日来了这么一出,怎么都感觉像是算计。
偏生人家一不喊冤,二不告罪,三不忍着。软软地有面儿的问着陛下。
陛下拒绝了也不会损失颜面被训斥。
贺嘉佑看着呦呦,没动。
呦呦不着急,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一点眼力也没有,继续拍着衣裳,发出着不轻不重的响动。
不言不语。
看着单纯像,就是觉得烫,拍着衣衫。
一点儿也不给贺嘉佑一个台阶下,反而朝上,逆着来,带着些威逼的含义……
贺嘉佑看着呦呦,这算是呦呦第一次主动的找他,有求于他……
只不过……
他视线轻轻挪动,看了一眼蒋家小子。
此人定是以后南息的一员猛将,此时因这种事儿让姜帅离心,终是不好。
贺嘉佑,招招手,让呦呦近身。
她就知道,贺嘉佑护着蒋温了,呦呦直接掉头就走。
顺带还拽过蒋木,一起跨步离去。
异常干脆利落,一个退礼也没有,十分不给脸面。
蒋木还在呦呦手上挣扎着行了个退礼。
这样的行径,贺嘉佑就算给她拘禁起来,若东唐有使者在场都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