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又追问:“所以呢?是什么?”
栾昇见实在糊弄不过去,只得老实交代:“她给我找了家书肆,书肆掌柜让画师把我画下来,做话本子上的书衣。”
那书肆掌柜见了他赞不绝口,画师也赞美了许久后才提笔画他,每日就花费片刻时间去书社坐坐就好。后来偶然碰见书肆掌柜时,直说话本子换了用他模样的书衣后,卖得极好,还想和他约个日子让他再去呢。
“竟然是做这个?”孟岚呆滞,随即生气起来:“为何刘姨从未告诉过我?我难道长得不好吗?我也想出现在话本子的书衣上。”
好难受,栾昇竟然实现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若是她最喜欢的《娇女与三个郎君》上能拓印上自己的模样该多好,为何栾昇这么容易就能出现在话本子上!
栾昇没想到她是为自己没去做这个活计而生气,一时好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今日是她的生辰,又是他们成亲后的第一日,他做夫君的,理应完成娘子的心愿。
“我娘子自然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要么......”栾昇试探道:“我再去找找那书肆掌柜,我们一起去?”
但是他可不想让自己娘子的玉容出现在市井之间的小册里,得提前和那掌柜说好,只准那画师画下他们,但是不准拓印在书衣上,若是娘子想留做纪念,他自己再节省些银子出来,让掌柜印个孤本。
孟岚不知道栾昇心中已经闪过那么多弯弯绕绕,闻言兴奋道:“好呀好呀!我们一起去!”她好想出现在《娇女与三个郎君》的书衣上,她就要做那个娇女!她这么好看的夫君,就做其中一个郎君吧。嘿嘿。
瞧那可人的小模样,怎么能这么逗人喜欢。
栾昇在宫中时年岁还小,不懂男女之事,等懂事后又一直颠沛流离,无心于此。现下有了孟岚,一夕知晓了温香暖玉的好处,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能亲她抱她,她无论是发呆还是瞪他,在栾昇眼中都是在勾他的心。
眼见着栾昇又想将脸覆过来,孟岚急忙用手挡住,不让他上前,嫌弃道:“怎么又来,你好像一只黏人的京巴狗。”总想把口水往她脸上蹭。
栾昇气笑了,他?京巴狗?他居然有被人形容成京巴狗的一天?要是被人知道自己的枕边人这么形容他,以后该如何立威?
可惜他舍不得对自己的娘子立威,只能转过头蹭蹭她细嫩的脖颈,泄愤般的轻咬下一朵红梅:“我就是,怎么了?娘子莫非不喜欢京巴?”
孟岚被他弄得痒痒的,咯咯笑了出来:“别闹了,一会儿孔明灯都放完了。”
栾昇想想也是,这可是他出卖容颜换来的血汗钱,还是得物尽其用,不能白白浪费。
于是二人默契地不再出声,安静地依偎在一起,看那一盏盏孔明灯缓缓升起,随着轻柔的晚风,又飘散在初夏的夜空里。
曹守尉带着其他兄弟们在西厢房院子的墙外忙得满头大汗,桂圆荔枝松枝等孟家的侍从也在手忙脚乱的帮忙。
哪怕是在不太闷热的初夏,放孔明灯也是个让人着恼的活儿,更何况还是数量如此多的孔明灯!
但他们主子冷着脸吩咐,一定要让一大半孔明灯同时升空,还要不断地往其中补充,这样才能营造出美感。
主子很少对什么事儿上心,可这事儿,他来来回回嘱咐了好几遍,曹守尉等人不得不十分上心,恨不得自己变成那孔明灯,好满足主子的需要。
那么多孔明灯,该如何让它们一起点燃、一起升空?王正兵那个呆木头倒是提了个好主意,说可以弄一团长长的引线,提前把孔明灯挨个摆好,把那引线一个个穿过灯里的蜡烛,到时候从几头同时点燃引线,孔明灯微微错落着升空,还能更好看些。
抠到极致的太子爷听了后频频点头,对王正兵的机灵表示了充分的肯定,甚至极为大方的赏了王正兵一锭小小的银粒,用来嘉奖他的智慧。
银粒啊!那可是银粒啊!主子多少年都没赏过人了!现下不但夸王正兵这个二愣子机灵,甚至还赏了他银粒!这真是天大的荣耀!曹守尉和其他将士眼热不已,但谁让自己没想到那些呢,只能干瞪着眼羡慕人家。
好不容易把孔明灯都放完了,众人长出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上前,蹑手蹑脚地爬上墙头偷看。松枝功夫虽然不及这些将士,但爬个墙不在话下,只剩桂圆荔枝在墙角下着急,却没人帮她们上去。
若是平时,栾昇肯定一早就能发现有人偷看,但今日在自家院子里,外面又都是心腹手下,怀里还抱着刚刚新婚的娘子,竟然也没注意到,屋檐旁的墙头上时不时探出来一个脑袋,看一会儿又悄悄缩回去。
“怎么样?高兴吗?”有没占到绝佳观赏位置的问。
成功偷看后的人嘿嘿笑着,装作神秘地掩了唇道:“高兴得不得了!”
曹守尉借着年长优势,抢先夺下了一个绝佳阵地,瞧着自己看着长大的主子一脸荡漾的模样,从心底里为他高兴,但同时也有些隐隐的担忧。不管怎么说,主子都是以假名字假身份入赘孟家的,要是他只是利用孟家也倒罢了,可看现下这情形,已是动了真情,要是日后被孟小姐发现了此事,主子该如何是好?
孟小姐既然能招婿,必然是想以自己家为先的,可主子不是普通人啊,他是大邺朝的正统,万万没有舍了皇家去顾孟家的道理,到时候,孟小姐又改如何自处?她是商户女子,就算是占了原配之名掌了凤印,又怎么能有如今的琴瑟和鸣之美?
曹守尉一边担忧,一边又骂自己杞人忧天,主子现下把孟小姐放在心尖上,自然会有他的考量,自己也是闲来无事瞎操心。
他叹了口气,看着庭院中的俊美男子侧过脸,在那美貌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子羞涩的躲了一下,最后犹犹豫豫地伸出双臂,环住了男子的脖颈。
没眼看!没眼看!曹守尉晃着脑袋,慢悠悠地从墙头上下来。管他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两人之间是浓情蜜意,也许真情就战胜了一切呢,反正他家主子从小就是随心所欲的性子,只要他想,没有人能阻止他。
一直等到最后一只孔明灯消失在天际,栾昇才终于抱着有些乏累的孟岚进了屋。昨日胡闹了一番,她今日起床都没好好梳洗。看她实在是困倦,眼睛都睁不开了,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平稳,栾昇不忍心叫醒她,就轻轻把她放在了软榻上,自己拿了浸了水的细棉布帕子给她擦拭。
太子爷哪里干过这些伺候人的事儿?免不得有些笨手笨脚,棉布不是太干就是太湿。细棉布不像丝绸光滑,太干就磨红了孟岚的脸颊,太湿的话那水滴又溅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