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给孟岚擦脸这一件小事,就把栾昇累得够呛,不仅如此,他努力放轻了手脚,却还是把孟岚给弄醒了。
“你干嘛呢。”孟岚迷迷糊糊的,眼睛也没完全睁开,揉着眼睛,嘴里嘟囔着:“我脸上怎么这么多水。”
趁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栾昇抓紧时间,把棉帕扔进铜洗里端到一边,两只手胡乱在外衫上一抹,急匆匆地把她扶起来,心虚道:“怎么醒了?”
“感觉不舒服就醒了。”孟岚努力睁大眼睛:“把桂圆荔枝喊来,我要盥洗沐浴。”
沐……浴。
栾昇摸了摸鼻子,试着问道:“我们能一起吗?”
孟岚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还带着朦胧:“不能。”
好吧,意料之中。不过他会努力,有朝一日一定让这回答变成“好的。”
桂圆和荔枝原就在外面候着,听栾昇叫人就进来了。她们见那床铺有些水洒在上面,眼神不由得在两个主子身上溜达了一圈,掩唇笑了出来。
栾昇本就觉得这两个丫鬟平日里没大没小,同孟岚嘻嘻哈哈的,远远比不得宫里的宫女守规矩,此时见她俩眼神乱飞,一点也没有做丫鬟的自觉,怕她们又把孟岚逗恼了,沉了声音道:“还不快去侍候着?”
那冰寒的声音一响起,丫鬟们可不敢耽误了,急忙敛了神色,恭恭敬敬地引着孟岚去沐浴了。
栾昇见四下无人,才悄悄把铜洗中的水倒了,把棉帕和铜洗放回原处,假装自己从未碰过这玩意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孟岚才顶着一张被熏红的脸蛋从净室出来。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发丝上冒出的水汽把里衣都印出了水渍。
她坐到梳妆台前,两个丫鬟拿着细棉布帕子,一点点把她发丝上的水汽吸干,可因为孟岚发丝太多太厚,一时间怎么也干不了。
栾昇不喜被人服侍,见她从净室出来,便独自进去沐浴。他速度极快,孟岚的发丝还没擦干,栾昇就换了一身白色的锦缎里衣出来了。
栾昇行至梳妆台前,吩咐丫鬟们收拾了床铺后就下去。
桂圆和荔枝发现了,这位异常俊美的姑爷只有在面对小姐时才是温柔的,面对其他人时都冷冰冰的,加上他气势不凡,每次开口还挺让人害怕。
她俩畏惧这新姑爷,未再答话,麻利地把有些潮湿的被褥换成了新的鸳鸯被,福了一礼后就下去了。
孟岚沐浴了一番后,神思也清明许多,看他上前来,对着镜子笑道:“怎么?你要来给我擦头发?”
“有何不可?”栾昇抬手,捧住她墨色的长发,不一会儿就用内力烘干了头发。
“呀!”孟岚惊呼,扯过一缕发丝细细查看,又伸出玉指摸了摸,吃惊道:“竟然这么快就干了!”
她的发丝有一股清甜的香味,因为刚刚被他烘干了头发,那香气更加浓郁。
嗅着那浮动在空气中的香味,栾昇有些后悔刚刚帮她那么快的就烘干了发,若是也拿块细棉布给她擦拭,慢慢等那水汽挥散就好了。
“发什么呆呢,赶快睡觉。”孟岚捂住樱唇,小小的打了个呵欠:“今日没来得及去见爹娘和祖母,明日一定要见的。我一定要早些起来。”
她既然这么说了,哪怕栾昇还有些别的心思也不好再开口,毕竟也是刚刚成亲,孟岚确实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他只得乖乖地同新婚的娘子一起,规规矩矩的躺在喜床上,老老实实睡觉。
养足了精神,孟岚第二天清晨就醒了,她神采奕奕地把栾昇摇醒,准备大展身手,从爹娘和祖母那里掏几个厚实的红封来。
栾昇昨夜一直做着肉在嘴边却吃不到的噩梦,精神没她的足,打着哈欠起来穿衣。
桂圆和荔枝早早进来侍奉,见姑爷不叫人伺候也不敢主动上前,只给自家小姐穿了衣梳了妆。
因为已为人妇,桂圆给孟岚梳的发髻不再是少女时候的样式,而是给她盘起,梳了当下时兴的妇女发髻,又从妆奁中挑了和她今日所着红衣相配的红碧玺嵌进发髻里。
梳了随云髻的孟岚显得比之前成熟了些,也稳重了些,加之红碧玺的艳丽,端得是流光溢彩,艳冠群芳,连同她走在一处的栾昇都被衬得有些失了颜色。
孟老爷和孟夫人见两人一同前来,高兴地合不拢嘴,明明昨日给过栾昇礼了,却还是又给他俩一人塞了一个厚重的红封。孟老爷还亲手将自己手指上的一个极为贵重的翡翠扳指取下来,给栾昇戴上。
出了东厢房,两人就往祖母所在的正房去。
孟岚挂念祖母的身体,问他:“你昨日见着了祖母,觉得她身体如何?”
栾昇道:“我觉得精神还好。虽然祖母未曾和我说话,但在岳母让我奉茶后还是点了头,赏我了许多宝贝。”
孟岚笑:“那便好,祖母可是我们家中最富裕的人!上次我就在祖母面前提了嘴咱们要成亲的事儿,祖母就赏了我满满一匣子鸽血红呢。”
鸽血红?栾昇诧异,这东西可不是普通宝石,削铁如泥,可断一切利器,若是兵刃上能嵌上一小块鸽血红,甚至能随意砍破精铁盔甲。
这样的宝物,朝廷一直是严管的,孟家老夫人怎么会有这么多?
他压下心中疑问,笑着问道:“赏我的宝贝自然没有赏你的宝贝好,谁让我是外来的女婿呢。”言罢,他还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