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晚膳用了吗?”
“只喝了半碗汤便都吐了。”
“这怎么能行,去熬碗粥来,等她醒了我再服侍她用。”
等宫女退下,林湘珺才快步往里头去,想着不能让人打扰了姨母休息,就将春喜也留在了外面。
廊下灯笼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屋内的烛火灭了一半,只留下里间的几盏,整个屋子显得静谧又昏暗。
林湘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不是说太子在里面侍疾吗?难道这么快就走了?
这个沈厉州也真是的,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也没那么孝顺嘛。
屋里烧着地龙很是暖和,还点了好闻的熏香,她记得这个味道好似是鹅梨帐中香,幽远甜腻,连带空气中都飘了几缕袅袅的白烟。
可她记得姨母是不喜欢焚香的,往日还笑话她身上都是香味,今儿怎么病了反倒熏起香来了,这些宫人也愈发不会伺候人了。
她边这般想着,边轻手轻脚地绕过了屏风,而后便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得瞪圆了眼。
只见皇后一身单薄的里衣闭眼躺在床上,绣着富贵花开的锦被懒懒地盖在胸前,脚踝的部分却被掀起。
而平日温文儒雅的沈厉州,此刻正跪伏在榻前,双手捧着皇后的一只脚,像是对待什么珍贵无比之物般,细细摩挲,眼中更有要溢出的狂热爱意。
林湘珺捂着心口,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慌乱间想要往后退,一脚踩空撞上了身后的屏风,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沈厉州瞬间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她也终于看清,沈厉州方才是想要亲姨母的脚背。
他,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来。
“沈厉州,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可他却丝毫都没被人发现的慌乱,只是眼底闪过些许阴鸷,将皇后周意礼的脚轻柔地放下,朝她嘘了一声:“轻些,莫要惊扰了她。”
那宛若珍宝的动作,爱慕又贪恋的语气,都叫林湘珺喘不过气来。
之前那些离谱又大胆的想法,再次从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沈厉州喜欢的那个人,竟然是皇后,他名义上的母亲。
且这事皇后还半点都不知晓,姨母看着柔弱,实际性子坚韧万分,不然也不可能十几岁进宫,接管下整个内廷。
这十多年来,不仅要忍受与别的女子分享丈夫,还要熬过自己的丧子之痛,抚养太子长大。
她瞬间明白沈厉州的意思,若是皇后知道了,以她的性子,恐怕要出大乱子。
她闭了嘴,眼睁睁地看着沈厉州,小心翼翼地将被褥给周意礼盖上,还在她的手背上迷恋万分地落下一吻。
林湘珺只觉汗毛瞬间竖起,手脚都是冰凉的,她背过身不敢再看,手足无措地走出了里间。
过了片刻,沈厉州也跟了出来,静静地站在她跟前。
她头次发现,这个她视如兄长的少年,早已不是往日温和如玉的模样,他内里住着一个疯狂的魔鬼。
难怪姨母的病情反反复复不见好,难怪身边伺候的人全都被撤到了院外,屋里还点了浓重的香,那香最是暖情安神,姨母只怕醒来都不知道发生过什么。
他的动作那样的娴熟毫无顾忌,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回 了。
一想到若是她今日没能回来,沈厉州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林湘珺没有忍住,伸手朝他挥了一巴掌。
“沈厉州,你还是个人吗?她是你的母亲啊,你怎么能这样,你把她当什么了。”
林湘珺是用出了浑身的力气,一巴掌下去又响重,沈厉州的脸瞬间便红了,他明明可以躲掉的,却毫不躲闪,就这么任由她发泄。
见他不躲,林湘珺心底的怒气更是冒了上来,更加用力地在他身上捶打。
他这是什么意思,知道她奈何不了他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若是今日发现这件事的人不是我,被人捅出去,你要她如何活下去。”
沈厉州是太子,是如今景帝唯一的儿子,即便真的闹出这种事来,为了保住太子保住皇室的颜面,最后牺牲的只有她的姨母。
“你真是太自私,太冷血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太子哥哥吗?”
林湘珺压抑着声音,不敢太大声,生怕把里头熟睡的人给惊醒,光是打还不够泄愤,恨不得用上牙齿,狠狠地捅他两刀才好。
不知是动静太大,还是睡得不安稳,里间周意礼轻轻地低喃了两声,堂屋的两人瞬间停了下来。
沈厉州立即丢下她折返回去,低低地安抚了两句,等到重新响起连绵的呼吸声,他才走出来。
两人很默契地对了个眼神,齐刷刷地往外去,不管怎么样,不伤到周意礼,是他们共同的目标。
让春喜守着,前后进了隔间,这是宫女们的茶水间,没有烧地龙,只有炉上温着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