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穆青笑了笑,给凤瑛又盛了一碗递了过去,“婶子心里也是心疼你,你一个好好的女儿家受这些伤,虽然她面上不显,但还是关心你的!你伤的那么重,外伤就不说了新伤添旧伤,这特制的去疤药膏都没见起色,身体外强中干,不爱惜自己,她才生气!”
“难怪李婶这段时间脸色不好,给我诊脉时老是蹙眉,我好好吃药就是!对了,董姐姐,今天吃的是什么?我在屋里都闻到香味了!”
“做了酱饼和焖锅!给你做了当归地黄鸡肉煲!你多吃肉,好好养养!”
望京姜府
“大哥,打听到了七皇子被陛下派去了禹州城!好像做了个小小的捕头!可疑得很!”
“派人去查查,看看他要做什么,年前容妃宫里闹鬼的事情必定和这事有关,必要时将他身边的知情人一一灭口!” 今天的店里早早没什么客人,小春和小鱼就缠着说早些收板关店,好赶去南边看烟花,董穆青则是盘算着支个摊子,借着赏花灯放烟花的好时候能赚不少,可被小鱼两个缠着说要去看烟花,只好让他俩跟着李婶一家去看烟花,自己和陆云两个收拾收拾去卖麻团之类可以手拿的小吃,而凤瑛本想着和他们一起去,但却被董穆青拦住,让她也跟着李婶出去转转,在屋里呆这么些天也该闷坏了!
实际上是怕凤瑛一个失手把小摊给烧了,几天前说要帮忙,差点点了后厨,说要跟着招呼客人,差点把人家打一顿,只好让她算账呆在那里不动才是上策。
在知味馆休息这大半个月,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连睡觉都痛快许多!脸色红润不少。她这些日子也没少帮忙,试菜也是帮忙,没办法,董穆青做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她都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大师的亲传,才做的那么好吃,听说这事董穆青只笑了笑说吃的菜多了、见得多了自然做得出来。
这夜董穆青和陆云早早推着车子去南边占位置,早早把店里各个门锁好,才放心离去,小鱼和小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被早早送到李婶家,等会儿跟着李婶出去,这边王清却托小鱼递条子把自己约出来,凤瑛跟小鱼说了声,才出来同王清见面,王清却穿着官服板板正正地站在门口。
“你这大晚上的叫我出来做什么?你也要去看花灯?”凤瑛和王清并排走着,开玩笑地说。
“不是,今晚的花灯节我要当值,防范各处免得意外!这簪子送你!”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玉质的簪子,“是我自己做的,觉得和你还满配的!你不喜欢那些繁琐的东西,平日束发时攒着也顺手好用!”说完微微点头,转身离开跟上队伍。
凤瑛有些奇怪他好端端又送个簪子做什么,但看着好用顺手塞进怀里,等着李婶他们出来后,说说笑笑的一起去看烟花。
花灯节
“陆云,你也可以去看花灯,你之前没见过吧,咱们禹州城的花灯是外来的烟火商特意做的,那些什么猜灯谜各色各样的花灯也是知县来这之后才渐渐弄起来的,后面还有好看的烟花!”她边说边将凳子放下,一个个摆好。
“不喜欢,卖汤圆挺好的!”他说着,架起火来,将大锅支上。
我不喜欢烟花,不喜欢热闹,但和你一起你想做什么都愿意。
董穆青拍了拍陆云的肩膀,自豪的说,“行了,等会儿出锅你先吃!我今天有包好几种内馅的汤圆,还有肉圆!不知道有没有人爱吃!”
“我爱吃!做什么都爱吃!”陆云认真回答道。
“别贫,来生意了!你记得把小碗留好!咱们还是主要卖炸物!能不能吃上限定汤圆就看哪位有福气!”
“客官,你想吃什么?是要坐的还是走的?”
陆云和董穆青忙忙叨叨的,没想到这才摆摊没多久,东西就卖的差不多,看来这样的节目若是多来几次,董穆青仿佛看见了朝自己口袋飞来的白花花的银子。
陆云看着董穆青正忙着炸团子,自己拿着两个纸包走向在不远处的卖糖画的师傅,点了点头小心问,“大叔,您这个糖画可以给我画个吗?我用我家的麻团和糖饼和您换!”
“好,你想要什么?是你自己转还是自己选?”卖糖画的大叔早闻着他家摊上的食物香气四溢,接过油纸包放到一边,连忙烧火化糖问陆云想要什么。
“兔子可以吗?”陆云指着转盘上的胖乎乎的兔子问。
“好,我这最后一点糖都给你了,给你做个肥嘟嘟的兔子!”说定了陆云这就返回去给董穆青帮忙收拾,卖糖画的拿起勺子龙飞凤舞地画起来,赶紧拿竹签盖上,又翻了一张糯米纸给包上递给了陆云。
陆云这边的糖画还没递出去,就看见董穆青拉着他兴奋地指着天空,“看,烟花!”
陆云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烟花升空绽放,开出五颜六色的图案,形成各式各样的图案,他看着看着说了句,“真美!”目光落到董穆青的侧脸上,浅浅笑了笑。
“这个给你的!生辰吉乐!”陆云说着从身后拿出油纸包包着的糖画递给董穆青,他足足高她一个头,微微低头刚巧看着她的眼睛,真挚而热情。
董穆青愣了一下,疑惑地接过糖画,脸上表情复杂,“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是我生辰?”
“你带我去登户籍时候,我看到的!”陆云把东西递给她之后,就去收钱。
董穆青看着糖画,是个兔子形状,真好,她眼里的光随即暗了暗,内心复杂的看了看乐呵呵的陆云,可惜今天不是我的生辰,是董穆青的,她若活到今天有人记得她的生辰她应当很开心吧!她将东西包起来,塞到了一边。
是夜
“着火了,快来人啊!着火了!”不远处路过的更夫看见知味馆的方向忽然一个亮光,哗的一声燃起熊熊大火,火势蔓延的很快,几乎一下子就着起来,好像有什么助燃的东西。
陆云和凤瑛最先醒来,但二人都昏昏沉沉的,陆云使劲晃了晃脑袋,拿屋里准备的水扑了扑,捂着嘴说,“好像有迷药!捂上嘴!”
二人赶紧去打水灭火,却发现装水的几口大缸空了?又去水井打水,却发现燃烧的房梁推着石头掉下来堵住了水井,这?陆云明明记得睡觉之前还查过装水的缸子,明明有水,这连水井都被石头封了?有人想他们死?
王清等一帮闻讯赶来,救火的救火,陆云扛起小鱼往院子外丢给人就往里接着跑,也是奇怪了,小春这边今晚非要和凤瑛一起睡,董穆青拗不过她就随她去了,故而刚刚凤瑛出来时转头也把小春抱了出来,可就是这么大动静,这两个人都没醒,睡得死死的。
火势蔓延的很快,再进去时候脑袋涨的发晕,他拿着什么往手上一扎,出了血才清醒点,赶紧去找董穆青,小鱼他俩都睡得那么沉,要真是迷药董穆青肯定也中招了。
果不其然,董穆青房间门不知什么时候被锁上,陆云伸手去碰被烫的缩回手,可门框太结实弄不开,还得把锁弄开,眼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陆云顾不得烧的发红的锁,手上烫的发红,硬是拿着发簪把锁撬开,在床上发现正在昏睡的董穆青。
火都快漫过来,她却还是一动不动的,陆云抱起人就往外跑,左躲右躲,还差点被房梁砸中,好在是一身轻功跑的飞快。
眼看着到门口,把人交给凤瑛后,才稍稍放心,忽然转身又跑了回去。
“哎,陆大哥,你干嘛?”凤瑛一边扶着董穆青给她扇风清醒清醒,一边着急地问。
“我回去找点东西!很快回来!”声音还在人早就不见了。
火势控制不住,王清紧急叫来防隅军前来救火,但火势不知道燃了什么彻底着起来,实在是控制不住,只好紧急疏散周边人群,尽力控制火势不再蔓延,但这馆子怕是保不住了。
陆云跑了出来抱着两个大箱子扔给了王清,身后的木梁还在噼里啪啦的下坠,横梁松动的声音吱吱格格的在他耳朵里被放的无限大,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凤瑛姑娘,掌柜的就拜托你了!”见凤瑛已经把董穆青安排好,陆云稍稍松了口气,眼前被汗糊了一眼,手上也起了大泡,手臂手背上更是鲜血直流,为了让自己清醒他又戳了自己几下,全身更是被烟熏得黑漆漆的,没了发簪披头散发像个从地狱来的使者,胳膊上的布也被烧没了,他看了看前来扶他的王清,直直扶着柱子没了意识,趴在地上没了声音。
第二日
火势控制住了,可知味馆也烧的一干二净,董穆青几个人暂且在其他客栈住着,王清则带着人去现场勘察火势起因,陆云烧的严重,全身都有火烧的痕迹,手和胳膊最是严重,手上被烫的的血肉模糊,左手更是因为要保持清醒被扎破好几个洞,手臂也被燎的脱了皮,背部被掉下来的横梁砸中,伤了心肺,被董穆青包扎的像个粽子一样在床上歇着。
另外两个小的因为药性睡了好几天才醒,一醒来就看见陆云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这家又被烧光,嚎啕大哭起来,被凤瑛劝住拉了出去。
董穆青看着角落里的箱子,不觉得流下泪,这玩意有什么重要的,值得你回去拿,真是大傻子!
守在陆云身边几日,董穆青瘦了一圈,整个人消沉不少。
“头,你看这几个地方他们居住的地方松油味很重,而且这几个大缸被人凿了小眼,拿腊封上,水长时间冲给冲掉水就流光了!还有...门外的断掉的锁链!”一个捕快将锁链递给王清看。
“看来是蓄意谋杀!趁着昨日他们都不在馆里,在他们菜里下迷药,又把关键的地方封上!看来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命!那边清理出来了吗?”王清看了看靠近大堂的位置。
客栈
凤瑛来回踱步,越来越想不通,究竟这忽然的火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要杀我却连累了董姐姐他们?”
可除了这几个人没人知道她在禹州养伤,既然是要杀她,为何要锁上掌柜的那屋的门,难道是...
她的记忆拨回了昨天晚上,小春吵着要跟她睡,可床太小,索性两人就换了房间,掌柜的就睡在原来自己房间,她和小春就睡在了偏屋。
难道那个放火的人以为床上的是我,才把门锁死,两个偏屋离起火源远,可以随时从后院逃走,果真是冲她来的。
她抄起佩剑,气冲冲地往知味馆去。
陆云昏迷几天才渐渐醒过来,耳边听得最多的梦里梦的最多的就是掌柜的的抱怨和呼喊。
“你说说你,那破门打不开就打不开这是我的命!你差点把你自己交代了!”
“那不是你的命!”陆云悠悠来这么一句。
“你醒了?”董穆青赶忙凑近去看他,给他端了杯水,“渴了吧,喝点润润嗓子!”
他本想接过水杯但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能董穆青喂他,沙哑地说,“你的命自己做主,大富大贵也好,平安顺遂也好,我会一直保护你!”
董穆青避开他的眼神,转了话题指了指角落的箱子数落道,“你还是好好养伤,你看看你自己命都不要了,那破箱子有什么好拿的!”
“因为...你很宝贵的那个箱子!平时都藏着想来一定很珍贵,不能让你不开心!”
“你...都哪里学的,好了好了,你赶紧养伤吧!好好恢复!”
可惜那糖画也融在馆子里了。
“我的馆子....”董穆青望着眼前的废墟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
陆云吊着胳膊跟着她身后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场大火将这一切烧的干干净净,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建起来的馆子。
没走两步踢到什么东西,她蹲下翻了翻,一个黑漆漆的长条物混在木梁的废渣里,她拿手搓了搓,烧了一半的姜字。
姜?姜家,这京都里还有哪个姜家如此有名,董穆青眯眼想了想,姜家!齐邕母妃不是姓姜?他不是来寻人吗?难道是来灭口的?
她擦了擦泪,握紧了手里烧了一半的令牌,跑到隔壁厨房提着菜刀直接去了王清家里,陆云怕他出事,让小鱼扶着自己紧赶慢赶地跟着。
“掌柜的,你怎么来了?”王清先看到的董穆青,正准备迎上去,因为她是找自己问火灾的事情的,后看见她拿着刀指着自己。
董穆青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说,“姓齐的,没想到我们拿你当朋友你背后搞小动作,你想杀我就直接来!搞这种小动作,小鱼他们还是孩子万一没逃出来怎么办?陆云他和这事也没关系!”
“掌柜的,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王清举高双手无辜地说,“我何时要杀你?火灾确实不是意外,我正要去给你和大人说这事!”
董穆青将手里的半截令牌扔给他,冷笑道,“你们姜家欺人太甚,做事也不干净,用迷药这种下三滥的招,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陛下让你来禹州城是不是来灭口的?”
“什么跟什么?我?你不是董穆青吗?”王清更糊涂了,又怕她伤人,一直举着手,看了眼令牌又看了看族徽,还真是姜家的牌子。
“那日,你和李成的对话我全听见了,你奉命而来寻人,为的不就是杀人灭口吗?七殿下!我佟文竹今日就算死了,也会有人替佟家翻案,陛下想瞒住这事,捂住天下人的嘴,一国之君做这种宵小之事不觉得过于可耻吗?”董穆青此刻彻底愤怒,索性将自己身份暴露出来,今天不是王清死就是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