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城锦被她看得莫名其妙,“这么看你八哥哥干什么?”
苏瓷:“呵呵,你……在我旁边多久了?”
官城锦眨眨眼,“有一会儿了啊。”
“哦?”
苏瓷凑近他吸了吸鼻子。
吓得官城锦往后缩了缩。
苏瓷疑惑,他跟萧君楚不是一个味儿啊。
萧君楚身上的味儿,干净透彻地近乎凛冽,仿佛是皑皑玉雪神山上带下来的味道,旁人无论如何都学不来。
可官城锦是富家公子哥,他喜欢熏香的,不但熏香,腰间经常还挂着个美玉制的精巧香笼,里面填些男子用的复杂香料来附庸风雅。
苏瓷不客气地拿起他腰间香笼嗅了嗅。
离得太近,猛地一嗅,呛死了!
不是梦里那味儿!
“你干嘛?”官城锦吓死了,赶紧抢回自己的香笼。
要是被狗皇上看见九妹妹这样,又是闻他,又是抢他香笼,肯定把他扎成血筛子!
“没事,我提提神。”
苏瓷掌心落了个空,心里犯了个嘀咕。
难道真的有那么想疯批,所以明明已经逃出来了,在野外晒太阳,还会梦到他?
搂搂抱抱的,不害臊!
第150章 你是皇上的小祖宗
“对了,八哥哥为什么会在这儿?”苏瓷慌张转开话题。
“哦,是这样的,连城丢了好多大姑娘小伙子,连郡守家的小尼姑都丢了,师尊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让我去查查。”
“邱诗诗失踪了?”苏瓷望向刚才那一队尸体消失的方向,“你觉得跟那些个什么什么玩意有关?”
官城锦靠近她,低声道:“那些个什么什么玩意,都是活人,不过脑子里,被人养了蛊,成了行尸走肉。”
“……!”
苏瓷一阵头皮发麻。
她想起在来连城的路上,看到的那些活活被烧死的人,想起被白月薇丢在床底下的蛊虫,用力一晃,会发出婴儿般的嚎哭。
“啊……,八哥哥,内个,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苏瓷猫着腰就想溜。
“哎!回来!”
官城锦拉住她,“我现在刚发现了一点眉目,正好缺个人帮忙,要不,你帮我一下吧。”
苏瓷捂住自己脑袋,“我不要!”
“哎,不怕,深入虎穴的事给我来,但是现在有个地方,没人帮忙,八哥哥我自己进不去。”
“不要!”苏瓷坚定拒绝。
“就当八哥哥求你~~~”
“不要!”
官城锦实在没办法了,“小瓷,既然你不肯帮,要不,八哥哥之前借你的那四百万两……”
他本来想说,实在不帮忙也可以。
他自己最近手头紧,就问苏瓷能不能跟皇上借点钱,给他打点门路,也方便查事情。
没想到,苏瓷听了这句话,差点一秒跪了!
“八债主您说话,但凡小瓷能办到的,保证鞍前马后,义不容辞!”
官城锦:……
原来,她喊他八债主,是这个意思……
一直背锅挨揍的人,忽然有种挺起胸膛,支棱起来的感觉了。
两个人,又在大石头后面嘀嘀咕咕半天,才猫着腰,一前一后,趁着夜色,追着那一队缓慢移动的活死人去了。
远处,晦暗的林子深处,一株老树后。
一袭黑色的锦袍,悄无声息,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萧君楚低着头,慢悠悠摆弄着自己干净、修长、漂亮的手指。
想扒人皮了!
这两只,选哪个呢?
……
活死人,是被赶尸人带到一处湖畔码头后停住的。
苏瓷和官城锦远远跟着,趴在草稞子里看了半天,直到见一只小船从浓雾中驶来,才心中有了数。
那小船上立着的几个人,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是腰后别着的弯刀,却是一眼便能认出来。
月刀卫!
难怪萧君楚的狼无论怎么都找不到卫九泠。
原来,他藏在水上!
“看来,这个卫九泠跟我一样聪明。”苏瓷嘀咕。
她脑袋又被官城锦轻轻拍了一下。
“这点伎俩,皇上不可能不知道。”
苏瓷这么想想也对。
萧君楚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想不到这么简单地事?
他必定是忙于连城附近的疫情,暂时分身乏术,才放任了卫九泠这么久。
一想到,自己若是能跟八债主一起破了活人养蛊这么大一件案子,必定能帮疯批好大的忙。
苏瓷当下心潮一涌,十分激动,准备轰轰烈烈干一场大事业。
可立刻,她又回过味儿来。
“八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再敲我的头?本来长得就不高。”
踮起脚都亲不到萧寂夜的嘴,要用跳的。
“好~~~”
官城锦拉长了腔,抬手又给她揉揉脑袋,一双狭长的漂亮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水面,暗暗藏着一点促狭的光。
以前,他被九妹妹折腾地不轻,不但伤筋动骨,破了大财,还伤了心肝。
所以,再遇到这位新款小师妹,一直言行十分谨慎,处处怕着了她的道。
可现在,他发现,这个小师妹,是个实实在在的小软包子!
那么,作为八债主,这小脑袋瓜子,自然不敲白不敲!
“如果能混在活死人的队伍里上船,就可以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苏瓷大着胆子提出假设。
官城锦眼睛都瞪圆了,赶紧阻止她这个危险的想法。
“你是皇上的小祖宗,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他顿了片刻,挺了挺胸膛,颇为英勇道:“我知道怎么混进去,这种事,让八哥哥上!”
苏瓷用力点了点头,“好!八哥哥果然厉害!”
她对于惊鸿巅的人,有着谜一般的信赖。
本来就是想让你上的。
我只是来帮忙的,这么危险的事,我是肯定不会上的。
官城锦:……
他失望地看看苏瓷。
这么可怕的事,你居然连劝都不劝我一下?
我们之间,果然只是欠债和讨债的关系。
……
三天后,菡萏楼。
苏瓷被简单梳洗了一下,散着长发,只穿了里衣,两手间挂着金色的细细镣铐,跟几个姑娘一起,站在屋子中央。
这里表面上,是处赏花喝茶的风雅去处,暗地里,却是达官显贵与人牙子买卖瘦马的所在。
而扮成人牙子跟她混进来的官城锦,已经悄悄追踪线索去了。
两人商量好,一个去追踪活死人的线索,一个在这边找到机会,就开溜。
若是溜不掉,大不了打出去。
菡萏楼上上下下,官城锦混进来的时候已经查看过了,虽然打手很多,但也都是寻常之辈,以苏瓷的那三招伏神剑法,想脱身绰绰有余。
但是,苏瓷现在很郁闷。
刚才进来的时候,货物一样被几个婆子检查了半天,瞧稀罕一样围观她,还嘀嘀咕咕个没完。
又等了好一会儿,屋子另一头垂着的丝绒帐被风微微鼓动。
有人从另一个门被请进来,坐在了帐后,但是,从这一头,什么都看不见。
估摸着这屋子里定是有类似于双向镜之类的东西,可以让帐后的人将前面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第151章 将他从后面牢牢抱住(加更)
苏瓷有一点点紧张,琢磨着待会儿找到机会,该如何脱身。
出来给客人挑货的牙婆,是个生了龅牙的驼背老太太,刚才在后面的时候,她下手最重,每个姑娘都要凑近了反复嗅了又嗅,还要要狠狠掐几下,看看皮肉够不够娇嫩。
那手劲儿,跟男人差不多。
苏瓷被她掐得,当场一汪眼泪就氲出来了。
第一个姑娘,被叫到屋子中央。
从小被精心调.教出来的瘦马,十分熟稔,按规矩莲步挪了两下,细腰转了个圈儿,轻抬纤纤玉手,又训练有素地温婉一笑。
哎哟。
苏瓷站在角落里看着,羡慕了。
专业的,果然是不一样。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热闹看着看着,就轮到自己。
驼背牙婆很兴奋。
绕着苏瓷转了一圈儿,才龇着龅牙道:“给诸位爷介绍个稀罕的。”
她那养了泛黄长指甲的手指,点了一下苏瓷鼻翼。
“看这笑纹,极品!”
又戳她鼻子下面的人中。
“看这人中,极品!”
又将她转了半圈儿,揪了小小巧巧的耳朵,露出耳后,揪了揪耳垂。
“看这儿,还是极品!”
苏瓷:……???
牙婆咣咣拍着自己干瘪的胸.脯:
“老身拿干这一行三十年的信誉跟诸位爷担保,这一个,是百万个里面也挑不出来一个的名器,极品中的极品。”
“六个字概之:进不去,出不来。”
“正所谓,欲仙欲死,出生入死,死去活来,舍生赴死!非人中龙凤,消受不起。”
苏瓷一脸懵。
这时,帐子后并没有人回应,只见嗖的一下,一支箭,从帐中飞出,落入苏瓷面前的壶中。
投壶下定,这便是要了的意思。
牙婆大喜,露出满嘴龅牙,招呼房中所有人,“退下退下,全都退下,贵客要验货。”
苏瓷收在一起的两只小手,指尖紧紧掐在一起。
等到房中人全数褪.去。
面前沉沉丝绒帐被缓缓拉开,一字排开的五张紫檀椅子,只有中央坐了一个男人。
雪白的衫,洗朱色的袍。
面戴一只金色的面具,遮了半张脸。
一双手,修长的手指,交叉在身前。
两条长腿,悠闲地交叠搭着。
原本乖乖站在屋中央的苏瓷,身形极快,几乎化作一道流光虚影,顺手抽了面前壶中的羽箭,闪到男人身后,勒住他脖颈,将羽箭抵在他的咽喉处。
“老实点,带我出去,大家相安无事。”
男人没有半点挣扎反抗,鼻息中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顺从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苏瓷的箭,抵在他脖颈,随着他一点一点升高。
可是……
这身高也太踏马高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劫持了一个自己够不着的人!
“坐下!”
她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又命令男人坐下。
于是,男人起身到一半,又听话地重新坐下。
鼻子里又笑了一声。
苏瓷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
“你笑什么?”
“在笑怎么坐着带你出去。不如,你上来,朕抱你出去如何?”
是疯批的声音!
苏瓷手一抖。
萧君楚不用摘脸上的面具,悠然坐在交椅上,扭头看她,嘴角华丽上挑。
“长本事了,不但会跑,会打朕的屁.股,还学会劫持朕了?”
苏瓷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手里羽箭,求生欲极强地想要收回来。
可是,被萧君楚连带着她的小手,一起抓住。
他压根就没把她手里那根钝钝的箭头放在眼里,甚至刻意用咽喉去顶它。
“怎么样?试试看,能不能要了朕的命?”
“我又没想要你的命……”
苏瓷努力地想把手抽回来。
可是萧君楚不放。
他的大掌将她的小手稍稍用力一捏,无情将羽箭夺下,甩手丢在地上。
人站起来,那一身的压迫感和攻击性便立时如山袭来,让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洗朱色的锦袍,是天子色,灼灼其华,舍我其谁。
他进一步,她便只能退一步,眼看着,身后便是墙角。
他甩开她的手,将人甩得一晃,胸膛又向前慵懒一撞,撞在她小肩膀,便将小小一只,咚地,撞在了墙上。
苏瓷感觉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面前这种压迫感欺负地快要零碎了。
她想横着躲开一步,避开他的锋芒,可是,耳畔,一只大手砰地,砸在墙上。
虽然很套路。
但是很管用。
成功被拦住去路。
除了怂唧唧缩在墙角,没别的办法。
“跑。”
他像只披着华丽锦袍,却被伤了心的大灰狼,将小兔子堵在死胡同里,嗓音极低。
并非震怒,却威压十足,让她一动不敢动。
“包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里去?”
“你还想让朕买你几次?”
“跑!你想要朕的命?”
他明明可以吼她,凶她,可现在,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无奈。
仿佛是逃走的心爱宠物,好不容易抓了回来,除了心疼她风餐露宿,嗔怪她不听话,替她好好顺顺毛,再将她哄好喂饱,也没什么处置的办法了。
苏瓷想要的,是自由自在,而不是拴着金镣铐,被迫承受着锦衣玉食,做他的宠物。
他太高,太强势了。
苏瓷本来就胆子小,性子怂,此时此刻,那天在竹林里脱口而出的话,也再没勇气说第二次。
但是,他的阴影笼罩着她,替她将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