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小卖部的那些年——秾裕
时间:2022-05-07 09:02:30

何况古代律法不是那么完善,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在这小县城里遇到的就一定是会判案的清官。
接着,那年轻男子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怒气地开口:“办事不利的蠢东西,都这么久了还没找到!”
县太爷连连擦汗,卑微回答:“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只是王爷能不能,能不能再回想一下那女子的样貌?衙门上的画师已经描了上百幅画像了,没一幅像呀!”
……
啊?王爷?哪个王爷?宁惜的小脑袋迅速懵了,她突然想起那日在长街遇到凉王的马车时,她浑水摸鱼,做的是半蹲下跪的样子,若是被发现了,那就成杀头大罪了。
特喵的,不会这么巧,冤家路窄,被这个小气王爷给发现了,满城找我去吃牢饭吧?
宁惜咽了咽口水,越发觉得心虚。这古代的繁文缛节最讲究尊卑,若真是那人事后想起来了,非要弄死她泄气,那,那可就完了!
屋子里的声音逐渐轻了,宁惜也不敢再窥听下去,转身匆匆离去。
侧脸瞥了一眼,窗栏处,临风玉立了一位握着酒樽的华衣男子,着天青色蓝衣,长袖款款,腰束名佩,发冠下的长发被清风携飞。单是一个背影,就足以让她幻想一番。
若不是恐惧驱使,宁惜都有些想驻足看个仔细,她老觉得这个人像是在哪里见过。
落荒而逃,匆匆下楼。宁惜回到最初的那个狭小包间,竟然还觉得一丝丝欣慰的安全感。
舒了口气,她轻推开门,发现那个老管家已经回来了,正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应该是刚才找不到她,怕她跑去闹事儿,所以汗水都急出来了。
宁惜也不忍心为难他这么一个老人家,扁了扁嘴,慢吞吞进屋。
环视了一下屋内,还是只有老管家一人,狗屁酒楼掌柜根本没有过来。
蹭的一下,宁惜火气就上来了,不悦的脸色让气场瞬间冷冽下来。
“这就是你们谈判商量的诚意?躲着我不敢见,是不是心虚啦?”
“诶……”老管家有些惶恐,倒不是怕得罪宁惜,而是怕完不成酒楼掌柜的吩咐,大把年纪了还下岗失业,有些惋惜。
“小老板你先听我说,事情呢没你想的那么坏。”
宁惜把握住脾气,好耐心地望了眼他,双手交叉抱着,一副“你继续忽悠一个试试?”的脸色示意着老管家。
“小老板呀,我们掌柜的说了,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没一开始给你说清楚这批货的用处,确实不妥。但是小老板,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我们是银货两讫的买卖,这钱给了你,我们收了货,那就分明得很。”
一番绕过去绕过来的说辞,让宁惜的眉头皱了又皱:“这是你们掌柜的原话?你们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我们出了钱,买的东西就是我们的了,想怎么处理,那是我们的事了,你呢,可没权过问。”
“你……”宁惜刚要反驳什么,老管家又见缝插话,冷硬道:“不过我们掌柜的宅心仁厚,知道小老板是觉得有些委屈才会上门来讨说法的,所以我们准备了一些赔礼钱,小小心意,还请你收着,日后就莫再计较了罢。”
他说着,把一小袋银子搁在了圆桌上,宁惜睨了一眼,转头冷笑了两声。
“我当你们搞了半天,会有什么双赢的方法,原来就是用几个破钱砸人啊?”
“我告诉你们,我宁惜可不吃这一套!一点蝇头小利就想把我收买了?真可笑。我当初若是非要把生意做大,找合作酒楼,也不是非你们翠玉楼一家不可,你们欺我没有门路,搞些乱七八糟的骗货手段,无耻至极。现在还拿钱来膈应人,真当我年轻,没有脑子吗?”
她态度很强硬,果断把面前那些碎银给丢了回去。
“那你想如何?”老管家没想到她如此傲气,坚决不肯被收买。
宁惜冷哼道:“把这道菜撤了,把翻倍卖出去的钱退给那些不知情的客人,把你们掌柜喊来,亲自给我道句歉,这事就算完了。不然,你们大可以试试,我有没有办法收拾你们!”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正当老管家气得牙痒痒,却奈何不了她的时候,门口突然又进来一个满身铜臭的高瘦男子,衣着繁复,手戴金银,约莫着三十五,六的样子,一双浓眉下,长眼微眨,眼尾轻挑,一看就是那种狡猾的生意人面相。
宁惜凝视着他,为这人怼她的态度,不满皱眉。
“你是翠玉楼的掌柜?”
那人轻扯了下薄唇,点头道:“正是鄙人。我姓叶,单名一胥字。”
听完他客套的自我介绍,宁惜稍稍收敛了怒意,回敬道:“我叫宁惜,是个摆摊的小商贩,今天有幸见过叶老板,只希望能把一些正事好好处理了。”
叶胥一听她不肯罢休的语气,倒也没有生气,挑了挑眉,挥手道:“管家,你下去吩咐后厨做几个特色的菜肴,备两副碗筷端上来,我单独和宁老板谈会儿话。”
啥?硬的不行来软的?知道我不收人手短,就想用吃人嘴软来威逼利诱我吗?
宁惜转了转脑子,惊觉有诈,急忙拦住出门的老管家,嚷嚷道:“诶,不必了不必了,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吃饭的,你们……”
“咕咕咕。”
她话还没说完,肚子却先不争气地叫了两声,屋子里这时又恰好安静了下来,三个人整整听完了她肚子的抗议声。
宁惜的脸刷的一下红透了,原本强硬的气势也顿时蔫了下去,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咬着下唇,又气又羞:啊啊啊!我社死啦!好尴尬啊……早上出门的时候,我明明喝了两碗粥啊!
气氛凝滞了一下,宁惜也不知那人什么反应,偷偷抬头瞥了眼叶胥的神色,原本只羞红了脸,现在连耳朵尖都爆红了。
她发现那人正站在一边,单手以袖掩面,露出来的面部肌肉隐隐抽动,分明就是在偷笑!
靠靠靠!丢人丢大发了,呜呜,吵架吵不赢了。这奸商居然还敢偷笑!
宁惜心里苦啊,恨不得用手捂住胸口,以示悲愤!
“诶。管家你先下去吧,照我说的做就好。”
终于,叶胥收敛了情绪,逢场作戏惯了的套路人,这点自制力还是有的,两下恢复神情,熟练地控制住尴尬局势,自信地继续吩咐。
正当宁惜稍稍缓口气,还在想怎么速战速决,溜之大吉时,叶胥已经绅士地为她拉开了板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这般的以礼相待,让宁惜有些摸不着头脑,几乎怀疑现在这个人是假的,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跟之前老管家代传的话里所表现的人是两幅模样。
一会儿是唯利是图,不讲信用的冷漠奸商,一会儿又是理智体贴的实诚老大哥。
宁惜惴惴不安地坐下,一看到那人落座在她对面,瞬间别开脸去,心道:哎哟。道行真高,我降不住了……不行!这哑巴亏,老子不吃!
 
第十九章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宁惜不自然地把目光转向角落,木窗边的深蓝色纱幔垂地,被清风轻轻卷起。
宁惜若有所思的片刻时间,对面的人忽然轻咳了一下,打破了安静的僵局,一下让她漂游的思绪飞回。
她转眼望向那人,神色一片疑惑,明摆着问:宁有事儿?
叶胥平静地直视着她,放在桌上的双手,忽然抬起,把面前的茶杯往自己身边又放近了些。
“宁姑娘,是哪里人?家中都还有些什么亲人?平日里,都是自己一个人出来,在青州外城边上摆地摊么?”
他的语气很亲和,仿佛短短片刻时间,他俩之间已经是相识多年的熟人一样,寒暄起来。
宁惜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这人莫不是在跟她套近乎?正事不提,反而还问东问西的……
难道是要套出我的底细,然后威胁我?
显然宁惜小心谨慎,自然没往好处想,冷淡地回道:“我就是青州城的人,家里没几口人,我是家中老大,得挑起肩上的担子。”
“哦。那还真是辛苦。像你这么懂事又自立的女子,还真是少见。”
叶胥听完她的叙述,沉吟了一下,随后感慨道。
宁惜倒是不想接受这样客套的恭维,垂了两下眼,平淡回道:“没你说得那么厉害,只不过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贫苦子女,不早点醒事当家,一家人恐怕早都在街边喝西北风,或者饿死荒山了。都是生活所迫罢了,这种无奈,你们这些日进斗金的大老板怎么会明白呢。”
心里的无奈不自觉散发出来,宁惜低垂着头,她有些挫败,好像不论她怎么努力,就是没有合适的契机找上她,一直停留在摆摊的卑微阶段。
一开始她觉得能吃饱穿暖,每天悠闲地过日子就挺好了,可后来家中境况恶劣,她又立下开店的flag,想要暴富的心思一直催促着她往前多走几步,但是生产资料有限的古代,贫富差距更加悬殊,这种客观规律,不会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
挫败茫然的时候,她除了盲目努力,好像找不到其他出路了。
大前天十五的时候,她还去庙里求了把灵签,当时解签的长老还说她前路光明,马上就有贵人来相助了,哪知根本不灵,比如她现在就烦心事一大堆,还在跟一个奸商周旋。
叶胥听完她的话,轻轻一笑,落在宁惜眼中好似嘲讽一般,更对眼前之人没有好感了。
“叶掌柜,你有和我说这些杂七杂八的时间,不如和我谈谈那批单子的事情。别忘了,我们可是签过约的,白纸黑字,明明白白交代地很清楚。但你们呢,却把上面那些条款的每一条都违背了。”
她直截了当地把重点绕回来,坦荡地询问对方一个说法。
叶胥面上波澜不惊,敛眸沉吟了下,回道:“契约呢?拿来我看看。”
宁惜见他态度端正不少,也没多想,何况这么大一个老板,也不至于跟她耍赖吧?
从斜挎的布袋包里找了两下,宁惜老实地把那张黄纸交到对方的手里:“诺,上面可还有叶掌柜你的手印,仔细看看吧,可别耍赖啊。”
叶胥哂笑,摇摇头,撑开纸张,认真看了一会儿,突然反问宁惜:“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按照这上面事先约定好的要求做,你就会拿着它去衙门告我?”
“嗯哼。”宁惜得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我就是不照做,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他狡黠地捏紧了纸张的底部,挑衅地回望宁惜。
“呵。当然是送你去衙门吃板子啦。还有啊,要让你的客人,同行都为你感到不耻,唾骂你呗。”
宁惜都不知道这人脑子怎么长得,明明白白的证据都摆在眼前,居然还敢这么嚣张?
“哈哈哈…”那人突然大笑起来,满眼的狂妄。
宁惜纳闷了,急问道:“喂,你笑啥?”
莫不是被气疯了?
叶胥收敛了笑意,把手中的契约又丢回宁惜面前:“小姑娘,你还是道行太浅呐。你且仔细看看,这第十四行话有没有什么不妥?”
宁惜狐疑地去读内容,不过也没到手足无措的地步,只是很疑惑,这些内容都是她亲笔写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呀?
果然,她通读了好几遍,没发现什么问题。仿佛被人戏耍了一遭,她怒气冲冲地抬眸:“你什么意思?哪有什么不妥?”
不慌不忙地把弄着手上的银戒,叶胥漫不经心地回道:“衙门是不会受理有错字的契书的,如果你再改,那就一定会有墨点,再去告状的话,恐怕就是我反告你栽赃诬陷了。”
“什么?”宁惜瞪大眼眸,重新翻看第十四行的句子,果然有两个字笔画复杂,她给写错了。
一时间恼羞成怒,都怪这古代的字繁复难写,她都用淘宝系统自带翻译弄过一遍了,没想到还是誊错了。
宁惜气得呼吸急促,冷眼望着叶胥得胜的脸色:“卑鄙!”
“你自己事前不多做检查,倒反过来赖我?小姑娘,这行内行外的水深浅不一,你若是真想硬吃这一口饭,还是回家多磨练磨练两下罢。”
这人竟还敢数落起自己了,宁惜怒拍桌子,指着他问道:“屁话!栽在这上面,我认。但是我让你处理的是菜品和价格的事,不是让你踩着证据不足的短处来跟我绕弯子的!”
叶胥惊讶地望了眼宁惜,没想到她脑子还是蛮清醒的,做事这么有立场和原则。
眼中的倔强跟他的妹妹可真像,他莫名有些动容。
假意咳了两下,淡着语气回道:“凡事好商量。只要你松口,不挡我敛财的路,日后我们还可以有更多的合作……你也不必愁什么……”
得了吧你。宁惜一看到他虚伪的嘴脸,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你这奸商!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给我等着,我自有办法告到你酒楼倒闭!”
叶胥挑了挑眉,笑她不自量力:“真是一根筋。随你罢,我等着。”
宁惜刚要回怼,屋子外一阵敲门声,叶胥答了一声进来,传菜的小厮就鱼贯而入,在两人眼前,将那些佳肴摆放整齐。
“请慢用,宁姑娘。叶某就不奉陪了。”
等热腾腾的饭菜香充斥餐间的时候,叶胥缓缓起身,理了理衣料上的褶子,悠闲地走出去,一边打发着宁惜。
“呵。谁稀罕吃啊!”她冲那人背影嚷嚷道。
叶胥顿足,没有回头,冷冷道:“不吃就倒掉。”
什么?那也太浪费粮食了罢!要知道,晋元村的村民半年都不一定吃到这一桌子的肉呢。
真是旱的旱死,涝得涝死。
宁惜本想再指责他几句,哪知人两下就没影了。
回头望了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宁惜摸了摸肚子,扁扁的,确实饿了。
她不自然地坐到桌边,挑起筷子,尝了一块辣子鸡,在嘴里咀嚼了两下,心道:味道挺一般嘛,只有盐味和辣味,香料放得很少,压不住肉类的气味儿。
虽然她穿来的这个时代已经有辣椒存在了,但是像味精,孜然这些香料还是缺的,如果加入它们,这些菜的档次估计又得拔高不少,稀罕的味道肯定又能招来大批客源……
诶,要是自己也有家酒楼就好咯。
宁惜心里默默幻想着,忍不住又夹了一块红糖糍粑,吃着糯糯的,香甜不已,就是红糖的稠度不够,稀释得和水一样,如果能重新调和一下比例,可能会更美味。
每道菜都尝了一遍,到最后,宁惜评出来不少改进的方法,如果能实行了,那翠玉楼的菜谱应该可以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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