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下,如果这些菜不吃完,最后也一定会被倒掉,毕竟大鱼大肉惯了的酒楼掌柜,哪会珍惜粮食呢?
反正人情也欠了,下次一并还了就是。
宁惜考虑了一下,打开淘宝系统,花了几角钱,买了几份打包纸盒,将剩下的菜都包装妥当,提着纸袋就离开了。
等收拾桌子的小厮回来,发现盘底都干干净净,心道:这姑娘胃口真大。
*
谈完事回家,天色已经不早了。
宁惜本来骑着自行车,已经出了城门,跑了好几里路了。等靠在路边补水的时候,才想起清早答应老爹去牲畜贸易区买羊的事!
等她慌慌张张赶回去的时候,卖小山羊的贩子早都回家了,原本谈好的价格应该也泡汤了。
她懊恼地用双手捂住脸,无奈叹息。
今日简直出门不利,还有这几天真的是水逆来袭,诸事不宜。不仅生意没做成,谈事也不和,还差点被抓起来。
宁惜捏了捏眉心,想起在上层楼房里,偷听到的谈话,一阵心虚。
她觉着这几日应该在家避避风头,还是不要去城里瞎转了。
这一来二去的折腾,她回家的时间又被延后了。
天已经黑了,之前收摊较晚的时候,她和宁萌也常常走夜路,但那时好歹有人跟她说话打闹,不会无聊害怕。
摸了摸帆布袋里的手电筒,她掏出来固定在拢头正中央的前方,照亮了崎岖小路。
今晚无月,路比往常黑了不少。
宁惜放慢了速度,怕路上窜出来蛇或者赖疙宝之类的小动物,若是没看仔细,一下压过去那可就罪过大了。
行至小竹林的时候,她晃了晃脑袋,保持着清醒。毕竟前面就是一大片坟坝,那些个森冷的小山堆看着还是蛮怖人的。
她没分心去看,头顶的乌鸦烦人地叫唤了两声,催得她急速驶过。
出了小竹林,气氛就没那么压抑了。
宁惜松了口气,大胆地骑在平坦的土路上,刚想哼曲儿,身后却突然穿来一声凄厉的哭声。
断断续续,若近若远。
荒郊野外,三更半夜,哪里来的女子哭声。还这般渗人!
宁惜的心一下高高悬起,后背一阵恶寒颤栗。
不,不会真撞着什么东西了罢?
第二十章
她急忙刹住车,定神仔细一听。
那声音应该就在附近,因为越来越清晰了。宁惜聆听的时候,慢慢镇定下来,模糊听见那几句话的内容,好像是救命,求饶之类的话。
紧接着哭声变小了,倒是另外的杂音又冒出来了,粗鄙地嗓音听起来像一个男人。
宁惜恍然大悟,根本不是什么脏东西!而是有登徒子趁天色昏黑,在树林里行凶作恶。
警醒到这一点,宁惜决定上前去看个清楚,她把自行车停靠在旁边的草丛里,从布袋里摸出一小瓶防狼喷雾,还有一把折叠小刀。
这穷山恶水,难保生命安全。所以她一赚到钱的时候,就买了这些防身的东西,没想到这么久了,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有了装备在手,她胆子也大了不少,亦步亦趋地循着那个声音找去。
终于在刚才那片竹林后方的一棵古树下,亲眼见证了犯罪现场。果然不出所料,正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小瘪三见色起意,将一个妙龄女子围困在树下,嬉笑上手。
那女子哭喊地极为惨烈,满眼绝望。宁惜见此,拳头默默硬了,不做他想,叩开喷雾的瓶子,然后掰开面前的矮灌木。
那女子望见她,像是看到光明一样,刚要对她喊出声,宁惜急忙做了一个捂嘴的手势,示意她暂时不要说话。
随即,轻手轻脚地靠近,她的脚步溜得极快,两下埋伏在那登徒子身后,一石头狠狠砸在那坏人的脑门上。
“哎哟。”那人倒是没有被砸晕,但是后脑勺一疼,迅速松了手,这一下,那女子没了束缚,赶紧逃跑到一边躲着。
登徒子气急了,转眼看到宁惜凶狠的表情,本以为是个偷袭的人,没想到来了个更年轻的标致女娃,登徒子一下露出丑陋的嘴脸,猛地向宁惜扑过去。
“嗨呀,哪里来的妹妹,生得这样水灵,来来来,哥哥带你回家玩儿……”
宁惜差点没忍住反胃,一口呕出来,这副猥琐面孔,还敢在她面前搞事?
等那畜生正脸一对着她,宁惜迅速从身后掏出防狼喷雾,对准他的眼睛,就狠狠一按,大量刺激性的气雾扑过去。
一接触到眼球的粘膜,马上起了反应,疼的那登徒子嗷嗷大叫,一个劲儿揉眼睛。
宁惜满意地又补了两下在他鼻腔处,再看一眼瓶身,写着“小容量,大压力。”要的正是这种效果。
“妖女,妖女。你他娘的给我洒了什么东西……啊,我的眼睛,要烂了要烂了……”
登徒子倒地翻转,不停哀嚎。
宁惜毫不容忍,将折叠小刀抽出,一把抵在那人脖子上:“特么的,就你这瘪三还敢半夜调戏良家妇女?还带我回家玩?姑奶奶带你去阎王那儿玩,你信不信?”
声音猛然洪亮起来,躲在树后的女子听到宁惜彪悍的喊话,一时间也怯生生从草丛里钻出来,抹了抹眼中的泪花,感激地看向为她主持公道的宁惜。
对付色狼可不能手下留情,宁惜手上没收力,两下让那坏人见了血,慌得他抱头痛哭:“别,别。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别杀我啊。”
听到求饶,宁惜转头对那女子善意一笑,示意她赶紧把旁边的绳子捡过来,把这人给绑住。
待那女子小心翼翼走来时,宁惜把她的手拉过来,让她握着小刀,不要松懈。
女子照做了,宁惜再腾出手,把绳子理好,将那登徒子死死捆在一棵树上,还嫌不够解气,又踢了两脚。
“……不敢了,不敢了,姑奶奶放过我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宁惜翻了个白眼儿,冷笑道:“混账东西。还想有下次?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说着,她又把冰冷的小刀,慢慢旋转,游走到他心口的位置,隔着衣服抵住。
刺痛感一穿来,那人立马吓得屁滚尿流,大哭道:“别杀我,别杀我。小的知错了,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饶命可以,断子绝孙就行。所以,这命你还想要么?”
满脸微笑着威胁那人,宁惜说得满不在意。
登徒子却被她的话吓傻了,咽了两下口水,呜咽哭着喊求饶。
宁惜心叹没劲,转身望向那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温声安慰道:“姐姐,你没事吧?这登徒子已经被收拾住了,你赶紧踹他两脚解气吧!”
柳穗一听这话,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似是婉拒。
宁惜只当她可能被欺负傻了,不太敢这样做。开朗笑道:“没事儿,我帮你收拾这畜生。”
在地上找了根粗壮的棍子,宁惜一抡起来,就狠狠往对面那人身上招呼,打得他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柳穗见此,皱了皱眉,急忙上前拉住宁惜,无奈道:“阿妹,阿妹,你别打了。”
宁惜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停住了手,转头问她:“为什么?这畜生刚刚还欺负过你呢,你干嘛还替他求情嘞?”
“不,不是的。我没有想过要为他求情。只是这人生性恶劣,好赌成性。我怕阿妹被他缠上报复。”
柳穗把人拉到一边,担忧地对宁惜说着。
知道是这个意思了,宁惜才放心笑道:“啊没事。他若是敢来,我请他吃刀子。这种人,不能怕他,越怕他越敢。”
“阿妹……谢谢你。今晚若是没有你,我恐怕就……”柳穗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掩面痛哭。
宁惜对她的遭遇也很是同情,连忙拍着她的肩膀宽慰。
“没事没事。坏人都被收拾了,姐姐别怕。”
“对了,这位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一个人赶夜路啊?遇到这种坏人的风险可是很大的。”
“我叫柳穗,禾字旁的那个穗字,我是青江村的人。”
宁惜一听她的介绍,一下清明起来:“哦,柳姐姐原来是邻村的人啊!我是晋元村的宁惜,我们村和你们村只隔了一条小河哩。”
“可你怎么会这么晚回家呢?”
擦了擦眼泪,那女子抬眸,解释道:“阿妹有所不知,我本是洪记布庄的绣娘,平时都是白天在那边织布绣衣,鲜少回乡。今日是我老母亲生病,差人来叫我赶紧回去看看。”
“我这心里一着急,就顾着回家了,没想到天黑得这么快,半路出现了我们村的地痞子,把我拦在那里,做出非人之事……”
“那狗东西是你们村的?”宁惜震惊问道。
柳穗点点头,无奈道:“他叫许大柱,平日在村子里就不务正业,时常去赌场赌钱,村里的姑娘都很讨厌他,因为他常常骚扰大家。”
“呵。畜生玩意儿,刚刚真该一刀剁了他。”
宁惜越听越气,满脸愤恨。
柳穗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感激地望向宁惜:“阿妹,无论如何,今天都谢谢你出手相助了,我家中还有急事,等改日你来洪记布庄找我,我会好好答谢你的。”
“哎,没事……诶等等,你是洪记布庄的绣娘,我说刚才怎么那么面熟呢,你不就是上次那个说要带我选衣料的姐姐嘛?”
宁惜突然回过神来,两下认出是打过照面的人。
柳穗一愣,回忆了一下,确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真是好巧。”
“诶。走吧。你家住哪儿,我送你一程。”
宁惜自来熟地上前挽上她的手,心里莫名觉得这个小姐姐很亲切。
“这,可那个人怎么办呢?”柳穗没想到宁惜不仅勇敢果断,还这么热心肠,心里更加感激,但也没忘记刚刚的事情,犹豫提醒道。
宁惜眨了眨眼,无所谓道:“不管他,等他绑在那儿,给他点苦头吃。这山里狼多,咬死他也不赖我们,恶人自有天收。”
柳穗虽然心地善良,但也没傻到要原谅一个罪犯,重重点头,跟着宁惜走了。
等找到自行车,宁惜把上面的杂草扯掉,拍了拍灰尘,准备载人回家。
刚一转身,宁惜就看到柳穗吃惊的眼神,好奇地盯着她那辆自行车看:“这,这是什么木车呀?做的好奇怪,怎么推的呀?”
宁惜摸了摸后脑勺,干笑道:“柳姐姐别介意,我爹是老木匠了,做些古怪玩意儿,还是能将就用的。这车是人骑着走的,你放心,有了它,我保证让你在半个时辰之内到家!”
柳穗听她这么一番解释,倒也没做过多怀疑,毕竟家中还有急事,耽搁不得,在宁惜的帮扶下,生疏地坐上了后座。
“那个,柳姐姐,抓紧哦,我们出发了。”
身后的人淡淡嗯了一声。
宁惜怕她冷,从前面的车篮子里取出一件小披风,给她系上。那披风本来是给宁萌买的,有时候她们从城里收摊回家,夜里风凉,怕小孩子身体素质差,就特意放在那里的。
柳穗被感动坏了,拥住宁惜的衣袖,娇柔地说着谢谢,一双眼睛真诚得发亮。
宁惜也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伟大的事,就不好意思得笑了两下,随后就踩着踏板骑走了。
邻村的小路要抖些,宁惜控稳了把手,四平八稳地骑着。
车前的手电筒安装的很稳定,也没怎么摇摆。柳穗瞧着有些奇怪,又问:“阿妹,你前面的那个灯笼也很好看呢,看着比寻常的灯笼要亮很多哩。”
“是嘞。”宁惜将就她的话,答应道。
“姐姐不常走夜路还好,若是要经常走,有条件的话,备一个同款也不错呢。”
“呃……什么是同款?”柳穗有些听不懂她的安利。
宁惜愣了几秒,尴尬笑道:“啊口误了口误了,就是一模一样的灯笼的意思。”
第二十一章
知道柳穗回家心切,宁惜踩得很是卖力,好在通往邻村的后半段路比较顺利平坦,不过二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她家。
一脚稳住刹车,宁惜回头一笑:“到了。”
柳穗点点头,下了车,庄重地对她行了个礼,万般感激地答谢着她:“好阿妹,今晚真是谢谢你了。”
宁惜抿抿唇,摇头道:“不用说谢,应该的。都是女孩子嘛,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有能力的话,肯定也要保护好其他人啦。”
柳穗还欲说什么,茅草屋里微弱的灯光探了出来,是她家里人急急来催她了。
宁惜也知道普通农家的不容易,知道她家有事,也没准备进屋去喝茶了。只是从布袋里掏出那瓶没用完的防狼喷雾,交到柳穗手中。
“柳姐姐,这个辣眼睛水,你拿着,下次再遇到色……呃,登徒子,就用这个喷他眼睛,按一下就可以。但是出门的时候,最好还是找一个信得过的熟人一起,别再慌慌张张赶夜路了。”
临到离别,宁惜还婆妈地交代了几句。
她是真心看不惯古代女子地位卑微,受尽委屈还要求全的样子,像柳穗这种柔柔弱弱的姑娘,她看着都心疼,能支棱一个是一个。
接过宁惜的赠礼,柳穗又感动得眼眶湿润,仿佛宁惜的话戳进了她的心窝一般。
宁惜往返回家的时候,后半夜的月亮也升起来了,照得大路清清楚楚,她也怕手电筒今天没晒太阳,电不够,索性视力挺好,直接关掉了。
折腾了一天,她终于到家了。
看着黑漆漆的土墙屋,宁惜心想,老爹和妹妹应该都睡着了。
于是把自行车停在后面堆干草的地方后,也没吱声,就绕过养鸡养鹅的院子,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屋。
刚一开门,看见屋子的那一幕,宁惜就被感动哭了。
原来宁萌还没有上床睡觉,一直趴在那个烂藤椅处等她,可能夜深了,才熬不住睡着了。
她老爹则更是疼她,桌上的饭菜都还给她单独留着一份,一碗冷了的白米饭摆在那里。
怕晚上看不见的时候,会有老鼠来偷吃,宁万海就直接坐在桌子一边,把饭菜圈在怀里守着。
一家人都在等她回家呢。
宁惜擦了擦眼角,先悄悄走到宁萌那里,轻柔地用手把瘦小的她捞起来,小心翼翼抱回屋里的炕上,替她拽好被子。
出了偏屋,正厅里,宁惜也怕老父亲趴那里一晚上会着凉,轻轻拍醒了他,随后站到一边。
“爹。我回来了,您别在外面守着了,小心着了风寒。”
宁万海抬头盯了她好几眼,才确认没看错,老眼昏昏,高兴地喊她:“哎哟,真的是惜丫头哇。你咋才回来哩?老爹可担心惨了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