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无耻得很!”宁惜都不知道怎么骂她,这种颠倒黑白的狠心毒妇,着实难缠地很。
“哟。咋还骂人呢,这小姑娘要不得。”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娘勒。”
“不孝道……”
……
眼看风向都往一边倒了,宁惜气得跺脚:“你们别乱说行不行,知道什么啊?她是后娘,我跟我妹妹每天都吃不饱,还天天挨打……这毒妇心肠歹毒的很,趁我们爹不在家,还想把我们卖了,你们说说,这天底下有这么恶毒的人吗……”
我偏要解释清楚,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真当我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啊?宁惜瞪着杨氏,轻蔑地扯了下嘴角。
众人又开始私语起来,见她口齿伶俐,感情充沛,说得也不像是假的。
“你放屁!大伙儿别听她的,这贱丫头鬼眼子多着呢,她才多大啊,哪有什么本事赚钱,都是偷的,偷的!”
杨氏眼见形势不对,像只贪婪的大耗子一样扑过来,抢夺宁惜手里的钱袋子。
“你别抢姐姐的钱,你这个坏女人!”宁萌也来帮着宁惜。
宁惜烦躁皱眉,怕她抓伤自己,仗着自己身板娇小,趁杨氏扑过来的时候,机灵地从桌子边擦了过去,那里正好有块矮坎儿,杨氏见钱眼红,没注意,一脚踩空,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倒在地上,大哭叫骂。
“装吧你。真当我们好欺负!”宁惜回头呸了一句。
围观的人群却堵得水泄不通,让她们无处可走。
“诶诶,大家别拦着人家小姑娘。她没撒谎,我亲眼看见了,那些钱都是这两姐妹辛辛苦苦挣的,卖那个……什么辣条挣的,当时我就在她旁边卖菜哩。”
正当无措之际,街道窜出一个挑菜的大婶,为她们解释。
宁惜感激地望向那个吃了她辣条的大婶,狠狠点头。
有了证人,人群这才松动,全都对杨氏母子指指点点数落。
杨氏愤恨不已,本想去抓宁惜二人,此刻也出不去了,只能被众人的口水淹没。
杨大壮还眼馋着,扯住她:“娘,我要吃馄炖。”
“吃吃吃!没出息的玩意儿。”杨氏扶着老腰,吼他一声,两人灰溜溜从角落逃走,再想找到宁惜姐妹时,街上早就没了踪影。
*
夜幕降临,清辉月下,大片大片的山林披上了薄纱,山谷间潺潺的流水声若隐若现。
宁惜将身上单薄的衣衫裹紧了些,牢牢握着妹妹的手,沿着早晨走过的小路往回赶。
“姐姐。我们真的要回去嘛?”
吸了吸鼻涕,宁萌小心翼翼地问她。
宁惜郑重点点头:“嗯。必须回去。”
回去收拾东西,去更远的地方,并且她必须拿回她亲娘留给她们的嫁妆,是两支价值不菲的玉镯,如果不能拿回来,一定会被恶毒的后娘给当了,让她母子俩过快活逍遥的日子,宁惜可办不到。
“可是,我怕……”宁萌毕竟是个小孩,对母夜叉没有什么攻击性,又有今日下午那一闹,自然怕挨打关小黑屋。
宁惜安慰地摸了摸她脑袋:“不怕,有姐姐在呢。”
“姐姐。”她又喏喏地喊了一声,握着的手又加了些力气。
眼看离家越来越近了,宁惜眺望了下山坡下零星的几户灯火,几声狗吠声断断续续从底下传来。
好久没走过夜路了,还挺……无聊?
“姐姐。我,我不想走了……”
宁萌的话打断了走神的宁惜。
“怎么啦?马上就到家了。”
“可是,可是前面的竹林里,有,有鬼……我怕。”宁萌胆小躲在她身后,羞愧地低着头。
“呃……哈哈哈。没有,没有。姐姐保护你哈。”宁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前面是一片坟地,可是对于一个穿越人士来说,会怕这些走出科学的东西吗?可笑。
拖着宁萌,宁惜大步走近了那片森冷的竹林,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确实有些脊背发凉。
但是宁惜稳住心态,加快脚步往前走。
就快出竹林的时候,宁萌却突然掉了一只鞋,大叫起来:“啊!姐姐……我的鞋被鬼抓走了……”
“啊?哪儿呢?哪儿呢?”宁惜赶紧回头安慰她,心里叫苦:才买的新鞋,丢了多可惜。
“在后面……呜呜……”胆小的宁萌已经开始哭了。
宁惜无奈拉着她,又往回走,仔仔细细盘查小路上的踪迹,期望还能找到鞋子。
一番折腾,果然在某座坟地旁边的草丛处找到了鞋子。
宁惜虚惊一场,弯腰去捡。
这一捡,她差点吓到魂飞,死死捂住嘴巴,才没叫出声。
原来真的有……有人抓住了宁萌的鞋子,是个身受重伤昏迷的男子,躺在深深的草丛里,匍匐着身体。
“你……你死没死啊?”宁惜好歹胆子大,镇定下来,用树枝戳了戳那个人的手。
“呃……”一声低微的痛吟声传来。
“劳烦……这位仁兄……帮,帮……”
那人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却没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就昏迷了过去。
宁惜抽了抽嘴角,哼道:“帮帮忙?荒郊野外,吓我妹妹……嘁,谁管你啊?万一你是个山匪咋办……”
抽回他手上的鞋子,宁惜递给小妹:“萌萌,我们走。”
第四章
明月西斜,宁惜偷溜回家的时候,屋子里早没了光亮,只有一条大黄狗趴在门前的榆树下,听见动静,警惕地站了起来,四处观望。
好在那母子俩好吃懒做,这个点儿应该睡得跟死猪一样了。宁惜微微听见东屋那边传来鼾声,心里的紧张松懈下来。
“姐姐……”宁萌小声地喊她。
“怎么了?小声一点,别被发现了。”她正想着怎么绕道回去,不耐地回了一句。
“这个人好重啊……我,我快撑不住了。”宁萌闭了一只眼睛,双手还使劲拖着身后人的衣袖。
“啊。那靠过来一点,姐姐扶住他。”宁惜把搭在肩膀上的手又挪了挪,愈发沉重了。
“萌萌,去,快去开门。”
宁萌两步小跑到门前,轻轻支开了门。
“汪汪……”
“嘘!不许叫。”正准备进门时,大黄狗突然冲着宁惜背后的人,大叫了两声,被她瞪眼喝住了。
屋子里,点着微弱的烛火,昏暗的影子在破败的墙面上轻轻晃动。
宁惜把那个在野外昏迷的神秘人缓缓放到在破席上,灌了几口温热的水给他。
粗略检查了下他的伤势,肉眼可见的基本上都是些刀伤,至于有没有内伤,宁惜不敢确定,但估计是有的,都昏迷成这样了。
她犹豫了一下,捂住了宁萌的双眼:“萌萌乖,先去小板凳上坐一会儿,接下来的场景少儿不宜哈。”
支开妹妹后,宁惜慢吞吞地拿出剩余的纱布,消毒药品什么的,准备救人。
好不容易赚点小钱钱,又得花出去了。赚钱不易的宁惜感到有些心痛。
别开脸,她轻轻扒开那人的上衣,上药。尽量做到非礼勿视。
胡乱扒拉的速度有些慌张,不小心戳到那人的伤口,耳边竟传来沉重的闷哼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宁惜闻声回眸,低头道歉。
却发现那人并没有醒来,只是痛得低吟。
忍住双颊的绯红,宁惜故作淡定地给他包扎伤口,心道:吃啥长大的?这么好的身材。
一切处理妥当后,她才把面壁的宁萌叫回来。
举着油灯,宁惜把这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玉簪挽发,锦衣华服,幽兰佩腰,连脚上的鞋子做工都那么精致……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公子。
若不是他这身打扮,在关键时刻闪瞎了宁惜的双眼,否定其土匪的身份,她才不会心地善良地救他回家呢。
现在人也救了,该讨点报酬了。
“哎,拿点什么好呢……”
宁惜顺着那人清逸绝伦的侧脸,舞着手指一点点游走至他垂在身旁的手背。
哇,好美的绿玉扳指!
这要是卖了,得值多少钱啊!
宁惜双眼倒映出的已经是金灿灿的金币了,忍不住伸手将那人拇指上的戒指取下,借着昏黄的灯光,细细打量。
打磨细致,光泽丰满,内壁还刻了一个工整的“栎”字,一看就价值不菲。
宁惜啧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开启了淘宝系统,登录店铺账号。
“这个古董能拍卖吗?”
【叮——,尊敬的卖家,请稍等,这边帮你估值。】页面变成了加载中……加载中……
宁惜撇了撇嘴:这穷山沟里还没信号啦!
【商品分类:古玩。估价:八百万金币。手续费抽成5%,售出方式:限时竞价。】宁惜一看屏幕,顿时愣住:这么多?发财啦!
她激动地转身,几欲喜极而泣:“萌萌你看,漂不漂亮?”
宁萌点点头,提醒道:“漂亮,可是姐姐……这个是那个哥哥的。”
“呃……我知道啊。”宁惜被呛了一句,解释道,“我们好歹救了他的命,不然他在荒郊野外露宿一晚,说不定遇到狼什么的就那啥了呢,我们现在拿点医药费不算过分哒。”
“可是……他醒了,会不会问我们要啊?”宁萌又担心地问了一句。
宁惜垂眸思考了下,意识到刚才确实高兴过头了,思虑不周。
【亲爱的宿主,该商品上架后,店铺等级可连升3个蓝冠,进货数量扩容至万件。】【是否进库销售?】
系统的声音再次传来。
宁惜回头看了眼昏睡的那人,心道:嘶……这人也怪惨的,看他那样子伤的还挺严重,要是没了重要物什,可换不起另外的诊费……哎,还是还给他吧。
趁火打劫毕竟不光彩。宁惜最终点下了“否”。
弹窗又闪了闪光亮:【此商品为限时盈利模式,放弃本次售卖,将再无上架机会,请宿主再次确定!】确定。
默默关闭了页面,宁惜心里如释重负,把扳指又规规矩矩放回了那人手上。
第二日清晨,晨曦从对面山头的薄雾中透散开来,醍醐灌顶的鸡鸣声回荡在小村子里,农家人早早起床,下地干农活去了。
宁惜知道后娘和她儿子散懒成性,不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舍得起床的,她才果敢地进了正屋,去寻找玉镯。
而西屋那间小房子里,昨日那位被救的男子也逐渐醒转过来,他一睁眼,就望见房梁上的灰尘,破烂的纸窗户上,蜘蛛正在织网……
陌生又颓圮的环境,让他隐隐觉得头疼。
守在门口等姐姐回来的宁萌,发现人醒了,犹豫了一下,踟躇着过去,小声道:“大哥哥……你醒啦。”
冷栎定了定神,仔细注视着眼前的小孩,平静问:“小妹妹,可否告知我为何在此处?”
“这里是我家,你昨晚被鬼打晕了,是我姐姐背你回来的。”宁萌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认真回答。
冷栎颇觉有些荒诞,微微皱眉:“鬼?”
宁萌点了点头,她只记得昨晚宁惜是这么对她解释这个人为什么会晕倒在竹林的,因为她实在是问了好几遍,宁惜都有些不耐烦了,才这么说的。
“那你姐姐现在在哪里?”他沉了沉眸中的惊讶之色,镇静询问。
“她去找我娘的嫁妆了……”宁萌低头翻弄衣服上的刺绣花纹,诺诺回答。
“那你可否带我去寻一下她?”冷栎心想这小孩子的口中应该问不出什么重要的话,不然找到当事人问个清楚。
“好……”
“萌萌!”
好字的尾音还未落下,宁惜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伏在岌岌可危的门框旁,捂着腰,大口喘气。
“姐姐回来啦!”
“萌萌,快,快收拾东西,那坏女人醒了……”
直接无视了屋子里另外一个大活人,宁惜跨步进门,急忙对宁萌吩咐道。
“这位姑娘,在下冷栎,敢问姑娘芳名?”
那人见她忙得慌里慌张,趁她转身的那一刻,插缝儿问起话来。
“你管我叫什么。”宁惜没好气道:没看见自己正忙着嘛!
“我……”
“诶对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宁惜突然想到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刚才去找镯子的时候,不小心踢翻堂屋里的坛子,响声已经惊动了杨氏。
如果那坏女人现在赶过来,发现自己屋里有个陌生男子,那不就相当于自己把把柄放到坏人手中了吗?到时候自己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被凭空污了清白,在古代那可严重了。
眼前这货不能让他久留,得赶紧让他走!
“姑娘,在下冷栎,昨晚多谢姑娘的搭救之恩。”
他又礼貌地行了一礼,宁惜还在思考事情,没理会他。
“哎,我管你冷月热月。你现在赶紧给我走,咱们谁也不欠谁哈。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压住心底隐约的火气,她边说,还边上手推搡起人来。
冷栎震惊地睁大了眼眸,扭头道:“不是。姑娘,我只是想问清楚一些问题,你可否等等……”
“哎呀。大老爷们,话咋这么多哩!你伤还没好吧?还不去城里找大夫仔细瞧瞧。搁这儿跟我瞎唠叨啥呢?真是……”
人已经无奈地被推出了门外,冷栎面露难色,诚挚地望向宁惜的双眼:“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不妨说出来……”
“说个屁。你有完没完?早知道你这么啰嗦,我就不救你了。”
宁惜叉着腰,气呼呼吼道,又转身对妹妹喊话:“萌萌,把东西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