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的弹幕上：
[我怎么有种不详的预感……看到我宋姐的笑容了吗？]
[那些年，宋姐攻略难度S级的神经病霸总时，就是这种笑容！]
[老谋深算！]
宋再英瞥了眼屏幕里折射出的昳丽的面庞，最后给唐元一个回复：“行啊，等哥哥来疼爱你。”
戴鑫目光炯炯地盯着屏幕。
视线从茂密的秀发，到光洁的皮肤，再到高挺的鼻梁和深深的眼窝。
他就想不通了，长成这样，是男的？
“别盯了，再盯人家也变不成女人。”唐元打开手机里的文件，其中囊括了汤圆直播的所有主播的信息。
她翻翻找找，骤然停顿到一人身上，男孩儿长得眉清目华，白衬衫扣得严丝合缝，朝着镜头笑得乖巧，拘谨的样子，活生生把证件照搞成了结婚照。
“……这个主播叫什么名字？”唐元伸出手，将手机举到戴鑫面前：“还能看，他做什么内容？”
戴鑫扶了扶眼镜，关掉直播，查找了片刻，道：“陈沧，学习类的up主，刚刚大一毕业，是A市理科状元……不过，我记得有篇报道介绍，说他是从农村走出来的，家境不好……签到我们手上，估计是为了赚学费。”
戴鑫作为专业的工作人员，不应该介绍这么多，他讲这些，是因为惜才。
没有原生家庭做支撑，而努力攀爬社会阶梯的人，总是会更难。
虽然他是咸鱼，但他反而敬佩那些为梦想而努力的人。
“他现在在A市吧，已经开学了，这两天恰好是周六日，你按照简历上的电话，打给他，让他过来，越快越好。”唐元皱眉，没想到汤圆一圈儿歪瓜裂枣，居然还能撞上在外貌方面能和主角匹敌的人物，真是稀奇。
不过，有人能杀杀目标人物的威风也是好的。
戴鑫给陈沧打电话过去，他本来还担心自己会被拉黑，毕竟刚刚起步的破直播软件突然打电话给兼职主播，怎么听怎么不合理，但直到挂断电话，他都没有受到一点质疑，对方彬彬有礼，在得知唐元的要求后，甚至有些……雀跃？
陈沧说他就在附近，三十分钟后就可以抵达。
唐元闻言，索性就坐在办公室里。
十分钟后，前台来电。
五分钟后，陈沧出现在唐元面前。
唐元：……
那么大个A市，你恰好在附近也就罢了，为什么她走十五分钟的路，你用五分钟？
前台小妹妹叉着腰，还在喘气，哀怨的视线直愣愣地射在陈沧的脸上。
来总部的人少，她来这儿三个月，就看到了唐泽一个帅哥，第二个就是陈沧，还没来得及欣赏，这人就火烧火燎让她带路……吓得她以为有什么事呢。
勉强笑了下，前台小妹转身离开。
靠，下次再犯花痴她就不做人！
陈沧的额头汗涔涔的，额发黏在额头上，一双鹿眼懵懂漂亮，看得唐元都不自在地放下了翘着的腿。
她担心带坏小朋友……
“你……不用来这么急。”唐元指使戴鑫给陈沧搬椅子和倒水，她目光柔和地望着陈沧，轻声细语道：“我就是让你来充当门面的，你的车费和餐费，我待会儿结给你，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陈沧眨了眨眼，嘴角绽开笑容，脸却慢腾腾地红了起来：“没事的，唐小姐有用得到我就好。”
唐元的目光更温柔了。
端茶倒水的戴鑫：……
真是没眼看。
唐元和陈沧趁着闲暇聊起了天。
陈沧时不时地结巴，他的紧张就连戴鑫都看了出来，倒是唐元自然从容，时不时地接着陈沧的话题往下聊，无论是科研还是文学，唐元都能接上。
直到三个小时后，唐元才接到前台拨打的电话。
“老板……你是不是请了什么男明星？”
唐元：“男主播倒是有一个，带他过来吧。”
前台小妹，压抑住小激动，她偷偷瞄了眼宋再英，矜持地放下电话。
“那么，麻烦你了。”宋再英手肘放在前台上，微微侧过头，颀长的身躯包裹在黑色皮衣下，如两丸黑水晶的眸子盛着风流的情意，似乎他站在那里，就是暧昧本身。
和陈沧不同，宋再英在这条路上走了接近二十五分钟。
前台小妹在七荤八素间，勉强守住了底线，没有把公司的机密透露出去……虽然也没什么机密就是了。
但其余的，该说的都说了。
唐元看着前台小妹绯红的脸和含羞带怯的笑意，蹙眉，随后门外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唐元对宋再英男装的第一印象。
那就是又痞又骚。
他穿着短款的皮衣，腰窄肩宽，高腰牛仔裤穿在他身上，拉伸了他的身体线条。
比例好得过分。
“第二次见面了，我是主播’宋宋’。”
他无视陈沧，径直朝唐元伸出了手。
唐元思忖片刻，觉得基本的面子还是得给，于是也递出手。
宋再英的手掌很大，而唐元的骨架小，手也生得小，宋再英的手几乎将唐元的整个手掌都包裹住了。
“那么，”宋再英捏了捏唐元的虎口，视线落在唐元的Choker上，纯黑的Choker有种低调的奢华，但宋再英却莫名觉得红色的蕾丝更适合她：“下次我给老板带一个见面礼好了。”
唐元狠狠掐了下宋再英，然后抽回手，捻了捻手指。
好痛。
明明女装的体型那么纤细，怎么皮这么厚！
“我今天来是和你敲定合同细节的。”唐元介绍陈沧：“这是我们公司的头部主播。”
戴鑫：……？
他们软件都还在试行实验阶段，哪来头部的说法？
他好奇地从繁多的电子资料中抬起头，宋再英背对着他，肩膀厚实，男人味很足，如果不是竹笋直播的主播简介标明了性别，戴鑫可能都还沉浸在幻想中。
“……戴鑫，你眼睛放在哪里？”冷飕飕的话从头顶上方传来，戴鑫打了个激灵，看着唐元冷若冰霜的脸，他下意识道：““宋宋”屁股挺翘的。”
宋再英挑了下眉。
唐元嘴角下压。
陈沧嘴巴张成了o形。
“既然，贵公司的员工和老板都是我的粉丝……”宋再英语重心长道：“那么，相信你们一定是看到我的能力了。”
唐元：“陈沧是学习主播，而且有真材实料，我们公司还在起步阶段，工资也不过给他开到了三万，而除此之外的广告植入等隐形收入，由公司和主播四六分。”
潜台词是头部主播的待遇也就如此。
唐元：“八万的月工资着实太高，七万如何？”
她不说，就没人知道她最开始打算出十万。、不想当冤大头！
戴鑫：……老板我知道啊喂！
“哦？”宋再英突然凑近，咫尺间，唐元忍住后退的冲动，两人目光相接，良久，宋再英笑道：“虽然我们公司才起步，但是前途甚是广阔啊。”
他的视线滑过陈沧，顿了几秒后，他靠近，凑到唐元的耳廓处：“背靠大树好乘凉啊，唐、小姐。”
他咬着唐字，慢条斯理地道。
“啧，”唐元揉了揉耳朵，往后挪了点，“既然你都知道我姓唐，那我就要强迫你给我打工，你怎么办？”
“好啊。”
“？”唐元怔忡了片刻：“你答应我干什么？”
“唐小姐，你知道在什么情况下，才能让我干活不拿钱吗？”宋再英低声道：“如果唐小姐愿意让我当小白脸的话，做主播的钱，不要也罢。”
陈沧疾步冲上前，他的手心有些冒汗，他农活干了不少，身体并不算单薄，但在劲瘦的宋再英面前，却并不够看，他吞了口唾沫，支吾道：“你不要靠唐小姐那么近，有话好好说。”
戴鑫在唐元的逼视下，收起吃瓜的表情，重新捡起表情管理，将修改好的电子条约打印出来交到唐元手中，并不动声色地将陈沧挡在身后：“这是初步的合同，请过目。”
唐元接过看了几眼就交给了宋再英，宋再英接过。
合同和他与竹笋签的约大同小异，但是就原来的合同来说，条件优越了不少。
“我明天会给你们答复。”宋再英收敛起调笑的表情，正经了不少：“不过，唐小姐也没有那么狠心，看来我的姿色还是值不少钱的吧？”
唐元：“你的姿色值不值我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很饿。”
她现在饥肠辘辘，要下去吃饭。
早该料到的，市状元看着挺唬人，但是历练少了，还有些社恐，根本不能帮她压制骚话频出的宋再英。
“我能一起去吗？”陈沧涨红了脸，他紧张地望着唐元，不料肩膀上的重量突然增加，宋再英伸出手，压着他的肩膀，人却朝着唐元笑道：“我也一起吧。”
“毕竟我秀色可餐，可以帮未来老板省饭钱。”
哇——
真是好不要脸。
第30章 主播的反攻
唐元决定就近解决吃饭问题。
“诶，居然是面馆啊。”宋再英看到招牌，侧头笑：“没想到唐小姐喜欢吃面食啊。”
“不要随意揣测我的喜好。”唐元冷着脸，招来服务生点餐后，就坐了下来。
陈沧原本滞后的脚步快了些，他撞了下宋再英的肩膀，选了唐元旁边的位置。
宋再英挑了挑眉，不急不徐地坐在了唐元的对面：“二两牛肉面。”
戴鑫对潜在的风云一无所知，甚至还乐颠颠地和陈沧攀谈起来，完全无视了陈沧想要和唐元交流的心情。
暮春的阳光明媚，而在逼仄的室内，则有些燥热。
宋再英的鼻尖上蒙着薄薄的一层水光，他从包里取出湿巾擦拭，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和他粗狂雅痞的外貌格外不搭。
“宋先生还真是精致，居然还随身携带了湿巾，不像我，有点糙，连洗面奶都很少用。”陈沧话里有刺，但奈何在场的三人都对此毫无反应。
唐元和戴鑫都是饥肠辘辘，而宋再英更是不要脸惯了，对这种讽刺他娘娘腔的阴阳怪气直接免疫。
“没办法，太热了，”宋再英甚至还从包里取出一面镜子照了照，末了放在包里，扯了下嘴角：“毕竟我是靠脸吃饭的，对自己的饭碗总要客气一些。”
“面来了！”蒸腾着热气的四碗面伴随着老板的吆喝声到了饭桌上，也模糊了陈沧一瞬间有些扭曲的面容。
唐元耷拉着眉眼，她端过面，正吃着，腿被蹭了蹭，她往桌下一瞧，只见牛仔裤包裹着的长腿挨着她。
这家店胜在味道，店面却并并不大，桌子也是小巧。
唐元一时间辨别不出宋再英是不是故意的。
她抬眼，宋再英大口吃着面，汗涔涔的面孔如刀削般立体，散发着荷尔蒙。
看起来不像是故意的。
唐元埋下头，慢慢咀嚼，因此也就没看到宋再英眼中滑过的促狭。
四人吃完面就分道扬镳。
戴鑫回公司上班，宋再英和陈沧各回各家，而唐元在此次与目标人物的会晤后，愤然改变策略，决定从毁灭宋再英的源头——也就是那场网暴舆论入手。
“喂，陈姨，今天我要回家，帮我准备下晚饭。”唐元挂断电话就朝着别墅区驶去，那里是唐父和唐母居住的地方，而唐泽居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唐家父母开玩笑说，她哥迟早会在公寓里和一堆文件结婚。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唐元就往家中走去。
唐家的别墅很小巧温馨，唐家虽然拥有丰厚的家产，但是却并不喜好用奢侈来展露家底，他们是相当注重人情味的家庭。
“唐唐回来了，今天姨给你做最爱吃的糖醋小排。”陈姨是唐元的乳母，同时也是唐家的管家和保姆，她看着唐元巴掌大的小脸，担忧道：“唐唐是不是又瘦了？你先上房间休息，你爸妈回来我给你报信。”
“好。”
唐元抱了下陈姨，就往楼上走。
她的房间在最里侧，她进房间后，关上房门，打开笔记本就开始在竹笋直播中检索宋再英的账号。
没有什么风暴是全然没有预兆的。
宋再英虽然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大批的粉丝，但是却也聚集了部分黑粉，他的评论区里也裹挟了部分偏激的言论。
[……额，这是男的？伪娘吧？]
[他不会是模仿隔壁博主的跟风怪吧？]
唐元的拇指抵着唇瓣，她拿出纸笔，一边浏览，一边点开给出这些负面评论的人的首页。
随着太阳渐渐西移，唐元终于在日落前放下了纸笔。
她的握笔姿势与普通人不一样，写字写久了，手心就被中指的指甲印了个月牙她抖了抖密密麻麻的纸。
偏激的负面评论一百九十三条，其中有四个用户坚持不懈地对宋再英进行抹黑……尤其是“B爷就是最牛的”，这个用户凭借一己之力，从各个角度对宋再英进行贬低讽刺，惹得那帮爱玩游戏的小粉丝群情激愤。
嗯。
唐元拨打电话，她的语调很平：“戴鑫，我等会儿给你发一个竹笋直播的用户信息，你记得去查一下IP地址。”
戴鑫正喝水，闻言一口水全喷在了电脑上：“老板，我不干，再多钱我也不干。”
“为什么？”唐元皱眉，她正想自己查，就听到对面诚惶诚恐的辩解。
“治安处罚法有规定，查取别人的IP地址是犯法的，我的老板，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戴鑫回忆着老板的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老板给这么优渥的条件，不会就是想要他犯这回法的吧？
唐元攥着纸张，半晌，敲了下脑门，无奈低喃：“差点忘了，这又不是末世。”
没有丧尸围城，世界的秩序也还没有崩坏。
吸血鬼的世界和豪门的腌臜，终究没能提醒她这一点。
好在招了个安分的职工，提醒她悬崖勒马。
“……开玩笑的，我是让你总结一下他对男扮女装有什么看法，就在他发布的历史言论里筛选。”唐元的话拐了个弯。
戴鑫松了口气，他点头道：“好的，稍后给老板答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