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红莲的希望,娘亲爱你。”
“你得记住,你的命是我给你的!”
“连巫术都学不会?你有什么用?”
“怀瑾,帮帮我,啊?就是一块肉而已,不痛的……”
她可能是爱过他的,只是在冷宫的斗争和鬼怪横行的背景下,她不愿牺牲自己去救一个孱弱的废柴罢了。
梅林里的梅花和尸体暴露在潮湿的土地上,混合出变质的香味,就和变质的母爱一般无二。
“那么,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疏的声音将谢怀瑜拉回现实,他抬眸,少女的猫儿眼沉淀着沉着与冷静,不似初见的惊慌失措,显然是成长了不少。
他撇嘴一笑,黏腻沙哑的嗓音从幼童的身体里传出:“我要你。”
“我不恋童。”阮疏一脸不为所动,她道:“你总有目的,我和你前世哪来的交集。”
要有的话,黄华早在东海就要开始哇哇大叫了。
谢怀瑜扬手再度招来一根枝桠,四散的灵气随之将其削为一根木棍。
迈步走向宫殿外,他面不改色地跨过谢望舒的身体,没有留恋,没有迟疑。
阮疏嘴唇翕动,默默将谢望舒扶到了床上。
也不知道谢望舒和谢怀瑜是不是真的母子。
两人走到梅林里,梅林的天还算是清澈干净,诡异的是,宫殿那边却是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谢怀瑜见阮疏跟了上来,不动声色的抿唇笑了笑,随即压平嘴角。
阮疏走过来时,就看到谢怀瑜在湿润的土地上画了一个圆圈,而圆圈上有一个豁口。
“我希望你能成为打开既定命运的豁口。”
谢怀瑜微微扬起唇角,笑意浮上了眉梢,阴云渐渐朝着冷宫蔓延。
“毕竟,改变过去的机会就这么一次。”
第49章 戏精在前世
“我需要你帮我去取皇帝身上的龙脉。”
谢怀瑜扔掉枝桠,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他的目光平和,似乎压根就没有考虑过阮疏拒绝的可能。
宫殿外的乌云已经盖过了头顶,一如阮疏心底的阴霾。
好家伙,赶鸭子上架。
答应吧,有点憋屈。不答应吧,那被吸进镜子里也出不去,还得仰仗谢怀瑜,要不然可能还是逃不过前世的既定命运。
怕痛的阮疏微微颤抖,她叹了口气,问道:“怎么取?”
知道阮疏已然同意,谢怀瑜就张开了手臂,做出了小孩儿要抱抱的姿态。
“你抱我出冷宫就行。”
而一旁的牡丹看得火冒三丈,黄华死命地扒拉着牡丹的尾巴,内心哀嚎。
别啊祖宗,那可是吞噬了不知多少恶鬼的家伙啊!
主人的怀抱暂且让出去换条小命也无妨啊!
阮疏无奈,她伸手穿过谢怀瑜的腋下将他抱起,小孩儿皮包骨头,抱着轻飘飘的。
谢怀瑜在阮疏的怀里找到了舒服的姿态,惬意地弯眼,眉梢眼角都浮现出笑意,他还没有在幼年时被这么抱过。
感觉蛮新奇的。
取龙脉当然没有那么简单。
阮疏抱着谢怀瑜朝着祭祀地所在的方向掠起,而谢怀瑜就如同任务发布器在耳旁絮叨着接下来的任务行程。
“龙脉是帝王登基后才会逐渐生成的,类似于灵气一类的东西,不过比起龙脉这个说法,不如说气运更为贴切。”
“明君的龙脉能滋养山泽大川,昏君的龙脉会危害国运并促使帝王迅速衰老死亡。”
谢怀瑜顿了顿,补充道:“显而易见,我那便宜父亲就是个昏君。”
他耷拉着眼皮,嗅了嗅阮疏肩颈处的草药香气,如小狗般蹭了蹭阮疏的肩膀,懒道:“昏君的龙骨因为与其勾连较弱,很容易被夺去,不过这个很容易是相对于其血脉而言的。”
“而你就是那个血脉。”阮疏抿了抿唇,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是仍然有些疑惑。
“那你为什么需要我把你抱出来?”阮疏无奈,她踩着风,淋着雨,灵气围绕在侧,倒也还算是把形象拿捏住了。
谢怀瑜勾了勾唇角,回道:“懒。”
得,就是不想说呗。
两人心照不宣,阮疏也懒得多费口舌。
到了祭祀的地方,沛然降下的大雨伴随着雷电,将篝火熄灭,原本还算温暖的天气,也因大雨而变得潮湿阴森。
“皇上,时辰已到。”
太监弓着腰,双手捧着一碗浓稠的鲜血,而那碗血的底部沉淀着什么东西,年迈的皇上喉头上下滚动,他接过碗,贪婪地注视着碗底那些沉淀物。
那是先祖们的骨殖。
文成武功,都化为一抔黃土,而他通过巫术,就能再现先祖遗风!
一饮而尽,正直壮年的皇帝雄姿英发,他将碗摔碎,仰天大笑,正因此他也错过了太监低着头,掩饰下的那双淬了毒的眼。
“嗬——”笑声突然被扼住,皇帝惊恐的捂住喉咙,而原本佝偻着身体的太监,影子抽长,最后那皱巴巴的皮就蜕了下来。
窸窸窣窣的响声伴随着大雨越来越清晰。
阮疏远远望了眼,雨幕之中,皇帝的腹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生长,而那太监显然也不是人类。
“那鬼物应该是先祖吧,我记得好像是开国皇帝。”谢怀瑜连头都没有回,他好像对一切都早有预料。
阮疏却觉得遍体生寒。
化为鬼物后,连后辈也不放过?
谢怀瑜感受到阮疏骤然僵硬的肌肉,叹了口气,在她耳边笑道。
“阮小姐,你真是,”他顿了顿,戏谑道:“天真的像个人类。”
阮疏:“老气横秋,好像你不是人一样。”
狗虽然狗了点,但还算是个人。
谢怀瑜打了个哈切,他对于自己的幼崽身份适应良好,甚至还开始在阮疏怀里展现他的优势。
“喏,你看我手上的红线,好看吧。”
说话间,红线慢慢浮出,阮疏低头一看,男孩苍白的手腕上,青筋微凸,还有些几乎要褪去的伤痕。
阮疏愣了下,正想抓起男孩的手查看,谢怀瑜却如滑溜的鱼从她的怀中窜出。
“你看,有人想代为我们行动呢。”谢怀瑜拉着阮疏,在宫殿的后方降落,两人小心翼翼地藏匿在朱红的柱子后。
一团黑影正蠕动,其中伸出一只手来,牢牢地擎住皇帝的脖子,本来还算威严的皇帝,此时涕泗横流。
他紧紧地抠着抓住他脖子的手,扑腾着,而那黑影又化出另一只手来,径直探向皇帝的丹田。
恰此时,一道冰刃破空袭来,穿过黑影插到了不远处的石板上,冰刃上萦绕着巫术的黑雾。
晏海清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身披祥瑞,而那些原本惊慌无措,踟蹰不已的大臣都瞠目结舌地仰望着。
说皇帝是昏君实在不能算冤枉,满朝文武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与鬼物争夺君王。
谢怀瑜抠了抠指甲缝,他的指甲缝里满是褐色的痕迹,那都是她的母亲,那位将巫术带到中原的女人,逼迫他学习的结果。
每日,他的血都会从指尖渗出,就为了能够学会操纵他人的巫术。
谢怀瑜舔了舔唇,侧目望了眼阮疏。
她一脸严肃地观察着前方的情势变化,猫儿眼带着些泠冽,间或星眸一闪,折射出三分沉思来。
算了。
谢怀瑜眨了眨眼,他捏了捏手上的红绳,本来打算操纵阮疏替自己出战的,但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就算了。
似乎进入溯洄镜的他,身体和心智都变成了小孩呢。
那黑影在见到晏海清后,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嘶叫,随后哀嚎四起,大臣们的影子钻入了他们的躯壳,将他们的身体改造为鬼物肆虐人间的容器。
“啧!”金亚文咬牙,他喝了口酒,任由烈酒贯喉,这才抑住了不断上涌的焦虑。
他用掌心抹了下嘴,随即提步,人间是否有魑魅魍魉,很重要吗?
可他成仙却不是为了保世间太平,他只是为了当年的猫薄荷精罢了。
还未等金亚文去寻找阮疏,一道倩影就从宫殿后闪出。
而倩影怀中似乎还挂着个男孩儿。
男孩儿自然是谢怀瑜。
他丝毫不觉得羞耻,兀自指挥阮疏奔袭到了黑影后,而正与黑影缠斗的晏海清瞳孔骤缩。
“快走!”晏海清从齿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无疑是暴露了潜伏的阮疏。
黑影蠕动了下,飘出一段□□来,它露出一道口,朝着阮疏逼近。
对于未知的恐惧在逼迫阮疏往后退,但阮疏知道越是这种情况就越要冷静。
谢怀瑜躲在她的身后,他的指尖不断分泌着血珠。
一滴、两滴,血线蜿蜒着指向苟延残喘的皇帝,皇帝鼓着一双眼,双颊因急促的呼吸而凹陷。
好丑,这种人怎么也能得到上天垂怜,获得龙脉呢?
不过,他这种烂人不也获得了上天赐予的“极好的”命格吗?
皇帝哆嗦着起身,明黄色的龙袍沾上了灰尘、雨水和血液,显得肮脏,而曾经丰神俊朗的皇帝此时讶异地望着那和自己有着三、四分相像的面孔。
“是……?”皇帝恍惚着,他努力地回想,这是几皇子?
他有太多孩子,早就不记得冷宫里的那个。
“取你命的人。”
谢怀瑜的脸上带着股近乎天真的残忍,他将血滴入了皇帝的眉心处,一朵红莲在皇帝的眼中猝然绽放,随即从瞳孔中生长出来。
真弱。
谢怀瑜撇了撇嘴,他弯腰,操纵灵气进入男人的丹田,淡金色的暖流钻入他的经脉,化为一股涓流,随后消失不见了。
擦了擦手,谢怀瑜回头,只见阮疏游刃有余地和黑影交手,而晏海清则在旁侧辅助,两人一致对外的情形,颇有些赏心悦目。
这也是红绳搞的鬼吧。
他的心升腾出一股并不属于他的妄念。
愿望达成后,命运的豁口已经被他敲开了,但是他想钻出去,结果还没完全逃离牢笼呢,有个猫儿眼的小野猫就窜了进来,不清不楚地就被绑了红绳,命运与共了。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谢怀瑜的身上,他的眉骨耷拉着一缕黑发,遥遥望着阮疏的模样,像极了小狗。
阮疏正陷入鏖战,不经意间分神望了眼谢怀瑜。
那孩子傻不愣登,也不知道躲雨。
毕竟实战的少,阮疏这一□□,就让黑影乘虚而入,只是还未等触角延伸到阮疏的衣角,他的形体就开始溃散。
淡紫色的灵气、或者说魔气从谢怀瑜的手中溢出,化为细针窜入黑影和他的无数喽啰的形体。
【淦!不愧是男主,有点牛。】
……什么鬼?
阮疏都要把扒马甲系统给忘记了,毕竟对方只是个无情的任务播报器,除了扒马甲以外,这货压根就不上线。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扒马甲这么有温度的声音。
虽然是脏话。
【啊,作者好像在修文,所以原来的版本已经没有了。】阮疏的脑海里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线,这声线阮疏可熟悉了,所谓低沉就是在没睡醒的时候那点喑哑性感。
嗯,有点喜欢。
但听到对面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阮疏面上端着无事发生的严肃脸,心里却试探着问道:“谢少最牛逼?”
对面的打字声顿了顿,道:“嗯。”
微微上扬的语调似乎还有点骄傲。
阮疏露出了不算笑容的微笑。
狗作者居然还兼职系统客服呢。
还敢联系她这个受害人。
他怎么不上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我
第50章 戏精在前世
【嗯,读者都在说不喜欢谢怀瑜作为主角。】作者思忖了下,噼里啪啦的打字声间断,阮疏甚至能听到对方呷了一口茶。
“所以呢?能不能大发慈悲放我回家?”内心的浮躁不断堆积到了脸上,而作者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怎么?舍不得?】
“关你屁事!”阮疏下意识地顶了回去,内心却悚然一惊,她有些被说中的恼羞成怒,须臾,她望着朝她走来的小男孩,回道:“那他不做主角会发生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旧的主角下台,新的主角上位呗。】理所应当的语气,听得阮疏想抡起沙包大的拳头狠狠殴打对方的脸。
“你那本书还有谁能当主角?”阮疏嗤笑一声,《仙途》里除了谢怀瑜,她还真想不到有谁能充当男主一角。
【有啊。】
【你呗。】
阮疏:???
您说谁?
谢怀瑜走向阮疏,细密的雨笼罩住了整座皇宫,他透过层层雨幕,才勉强能辨别阮疏的神情。
她微仰脸,没有什么焦距的眼注视着虚空,谢怀瑜环顾四周,发现对他颇为忌惮的晏海清和才从鬼物中脱身的金亚文站在离阮疏很近的地方。
为什么总有人比我离她更近?
阮疏没有意识到谢怀瑜的心态变化,毕竟她又不是谢怀瑜肚子里的蛔虫,但显然作者是。
【害,谢怀瑜已经爱上你了,你先接着扒他的马甲,等我灵感足够,全文完结的时候,你就可以出来了。】“谢少最牛”心满意足地看着读者区的腥风血雨,然后单方面掐断了和阮疏的联系。
那边传来一声尖锐的电子音,哔——的一声后,狗作者下线了。
阮疏保持着呆滞的神情,她麻木地低头。
谢怀瑜抱着她的腿,将脸埋在她的膝盖处。
阮疏心情复杂的将谢怀瑜抱了起来,对方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虞。
这真是爱上自己?她没谈过恋爱不要唬她。
谢怀瑜心想事成后,还能顶着如丧考批的一张脸,别说喜欢了,说她是谢怀瑜的杀父仇人都有人信。
晏海清有些诧异和难堪,阮疏背对着她,毫无芥蒂地抱着那来历不明的陌生小孩,却没有发现他被桎梏在了原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