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令史从登闻检院搬出一张椅子放在太子身后,并请他坐。
萧珉看只有一张椅子,就道:“怎么就一张椅子?你就让诸位相公站着?”
令史:“……”刚才也没说每个相公都要一把椅子呀。
萧珉身边的侍从斥了句没眼力见儿,叫了两个东宫卫去搬椅子。
“吴大相公,你年纪大请先坐,累着你了父皇可是会责怪孤的。”萧珉笑着给吴慎让椅子。
萧珉再不受重视,现在也是储君,吴慎再不看好萧珉,那也是君臣有别,自然要推辞一番。
“吴大相公就莫要推辞了。”萧珉道:“看这么多老丈为沈老封君鸣冤,想必吴大相公也是感同身受。我朝以孝治国,敬老尊老理所应当,吴大相公就快请坐吧。”
吴慎花白的眉毛动了动,说道:“看来太子是赞同要放了沈震的母亲妻子喽?”
“吴大相公不赞同放了沈老封君?”萧珉反问。
他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大,给鸣冤老人们送点心来的一个点心铺娘子正好离得近,就听见了。
她立马就跟身边的几个老人说:“吴大相公不同意放了沈老封君。”
“什么?!”几个老人激愤,站起来对吴慎喊话:“吴大相公为什么不同意放了沈老封君?!给我们一个说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才被安抚消停了的百姓们又开始了。
“沈元帅怎么可能通敌叛国,这是冤案,天大的冤案!”
“就算沈元帅……那什么,沈老封君和沈夫人他们人在京城又与她们有什么关系?”
“沈老封君和沈夫人乐善好施,那么好的人你们都要杀,朝廷法度何在?情理何在?”
“放了沈老封君,否则我们就在这儿登闻检院不走了!”
“放了沈老封君!”
“放了沈老封君!”
“放了沈老封君!”
“放了沈元帅!”
场面再度失控,喊着喊着,有人带头就变成了齐声喊“放了沈元帅”。
宰执们脸色丕变,立刻叫皇城司的军卫去查探是什么人在其中兴风作浪。
“诸位老丈,诸位百姓。”这时萧珉忽然上前几步,现在了一众宰执的最前面,对百姓们大声说:“孤乃当朝太子,听闻诸位击登闻鼓为沈老封君鸣冤,特意前来。”
吴慎等人不知萧珉这是要做什么,但都有不好的预感,却又不能阻止他。
百姓们一听竟是太子,先一齐行了礼,被叫起后就争先恐后为沈元帅一家喊起冤来。
“诸位,诸位,请听孤一言。”萧珉说,百姓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他继续道:“和你们一样,孤亦觉得沈老封君冤枉得很,她已年过耳顺,身体大不如前,台狱之中是什么样子的诸位可能不知道,孤一直担心她不能撑到……”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停顿是什么意思。
——担心沈老封君不能撑到秋后。
然而就算撑到秋后又有什么用,终归是要死了。
物伤其类,在场有不少老人眼眶都红了。
萧珉的眼眶也红了,强颜欢笑道:“孤前几日让人去台狱给沈老封君和沈夫人她们送了些东西,虽然抵不了大用,也能让她们在台狱里舒服一些。若是沈老封君知道大家如此为他们全家鸣冤,定然欣慰感动。”
“太子殿下仁慈,太子殿下仁慈。”百姓中忽然传出这样的高喊,不一会儿,许多百姓都这样喊起来。
吴慎等人眉心一跳,了然太子之意。
——这是在争取民心呢。
不过他不会以为就这么模棱两可的说几句话就能扭转乾坤吧?!
此案最后依旧会是官家定夺,他太子可说了不算。
“诸位忠君爱国、秉持公理正义,这都是极好的。”萧珉说:“然而无规矩不成方圆,朝廷也有朝廷的法度,不仅仅是你们不信沈元帅会通敌叛国,父皇他也对比痛心疾首,头风都犯了好几回。”
吴慎等人眼瞳一缩,心中惊愕官家把此事瞒得那么紧太子怎么会知道,看向萧珉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深思。
“不止是父皇,不止孤,朝中大臣们也许多人不信。”萧珉说着转向吴慎,道:“吴大相公,你说是吗?”
话转到自己身上,百姓群情激奋,他还能说什么,只能道:“太子所言极是。”
吴慎是没想到太子竟然敢当众说违背官家之意的话,偏这些话又不能说他错,官家想用此事发作太子也只能落得个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