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沛道:“大嫂都开口了,我怎敢不从。回来的时候,大哥便千丁玲万嘱咐,要我务必听大嫂的,切莫要让大嫂生气。”
卢拾月这回真的哼了一声:“竟还记得我。”
孟沛笑道:“大哥时时刻刻都贴身带着大嫂送的那雪月荷包,常对着荷包感慨长吁短叹,恨不能飞过来。”那荷包正是当日卢拾月给温宣鱼带去的荷包,但薛竟可不是这样风花雪月之人。
卢拾月明知道孟沛瞎说,却还是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他啊,不嫌弃丑就行。”
说到薛竟,她左右看了一眼,想起什么,道:“这两日我父亲回来,我瞧着面色不对,父亲才说朝中现在接连有大臣弹劾边将,最多的便是薛竟。说他在莱城一战中不听诏令,放弃援助万家军避祸出骨关驰援莱城,其后侥胜后,又以粮草未到的借口不肯出兵救护长安。若非是万淼拼力劝降赵武夷,只怕现在长安难保。”
卢拾月冷笑一声:“若是没有薛竟,这帮蠢货现在都被北戎追得像狗一样,哪里还有命在这里叽叽歪歪。可现在他们竟然打起这样的主意,想要狡兔死走狗烹。”
孟沛自然知道这些弹劾背后的推手。
这一点上和上一世并没有什么变化。薛竟如今在边城的威望日盛,根本不需募兵,只要振臂一呼,自愿投效的兵士便足够再组建一支金淮军。
功高盖主对没有根基的寒士大将向来是大忌,现在万家兵权和相权几乎都拿到了手上,薛竟的安稳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也是他执意要薛竟避免来长安的原因。
只要薛竟在金淮,只要不是现在撕破脸,他们这些金淮来的人都暂时是安全的,而如果薛竟来到长安,便成了被拔了牙的老虎。
他将这之中的缘由简单说了一下,卢拾月和温宣鱼立刻都明白。
“大嫂的身份现在并无人知,但早晚会暴露。为安全计,卢大人在朝中最好尽量避免谈论此事。”孟沛最后郑重道,“如果此事这个月压不下去,你们必须想办法离开。长安的风,已经起了。”
卢拾月不由好奇:“既然如此,为何你偏要亲来,不过是领赏,换其他人来一样,你本和万淼是死敌,现在如此送上门岂不是更危险。”
孟沛道:“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轻轻一笑,“我不亲自来这一趟,怎么能求得阿鱼嫁给我。”
卢拾月猝不及防又被秀了一脸,摇了摇头:“……当我刚刚那句没问过。”
孟沛长睫垂下,盖住眼里的笑意。
春风带着微微的暖意和不远处的花香卷来。
温宣鱼拉他来看刚刚和卢拾月一起捉的鱼,那三尾鱼在小小的画缸里,游来游去甚是好看。
“是不是很可爱。”温宣鱼给他指自己亲自网的那一只红色的锦鲤。
孟沛转头看她秀气的鼻子和微颤的长睫:“很可爱。”
卢拾月在后面重重咳嗽了一声。
春日暖风,从塘上而来,带着薄薄的水汽,让人生出踏青的冲动。
孟沛看了一下那莲塘旁边的小舟:“这锦鲤孤孤单单,不如阿鱼妹妹同我再捉一条来如何?”
卢拾月嘶了一声,只觉这孟沛忽的如此矫情。
温宣鱼嗯了一声,转头向卢拾月问道:“阿月姐姐一起。”
卢拾月真的跟了上去,却看孟沛带着温宣鱼先上了一条小舟,他站在小舟尾上,卢拾月以为他要牵自己,正要推辞,却看他拿着小浆一推,小舟微微一动,却已经走了,嘴里却道:“大嫂,你想休息就休息一会吧。”
“嗬——”卢拾月果真见识了,她哼了一声,果断跳上了另外一条小舟,撑着桨并行而去。
莲塘里面既有小小的莲茎,也有巴掌大的浮叶,偶尔可见小小的鱼儿游戏其中。
在岸上离得远了。
卢拾月想起一件事:“对了,后日宫中夜宴,五品以上官员和家眷都有邀请。阿鱼也去吗?”
温宣鱼闻言摇头:“我不去。温家受邀的应是大伯一家。大娘子应该也不会带我出门。”
卢拾月弯了弯嘴角:“太好了,我也不想去。到时候小孟肯定不在。那我后日来找你,我知道前街新开了一家酒楼,味道好极了。”
孟沛道:“不行。”
卢拾月笑容凝住:“怎么?管的这么宽了。”
孟沛似乎是很寻常很寻常道:“我准备后日迎娶阿鱼。”
卢拾月啊了一声,仿佛被雷劈了一下,船身一颤:“……什么?”
温宣鱼也惊了一下,被孟沛一手扶住。
“事急从权。”孟沛将新的鱼导入船中的陶罐上,有些抱歉道:“这次婚礼仪式会有些匆忙。但阿鱼,我保证,我们成亲后,我带你一同回了金淮,到时候在金淮再重新举行一场我们的婚礼。请舅舅和舅母主婚如何?”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