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沛穿着一身常服,夜行的黑衣, 他便几乎融入在黑暗中了, 唯有那一双幽深含笑的眼,灼灼看她。
仿佛有一团小小的火花从心底砰的窜起。
她一下坐了起来。
于是他原本落在她唇上的手指便因着她的动作迅速滑落到了她柔软的头发中, 纤细顺滑的头发就像林间起伏的溪水,在指间流动,他尚未去感受这微妙的一刻,她已经伸出手, 轻轻一下拥住了他。
“你回来了?”她的脸埋在他肩上,闷闷问, 这几日紧绷的情绪忽然有一瞬的松弛。
孟沛的手在她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然后顺延在她背上拍了拍, 那微微粗糙的指腹带着细微的触感, 顺着脖颈的肌肤传导到温热的血液中。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孟沛微微垂下了眼眸,唇角勾起。
半明半暗的房中,斗帐的香囊有淡淡的香, 空气中有让人心颤的静谧。
她感受到他隔着衣衫依旧强有力的心跳声。鼻间是他身上冷冷的风雪气息。
提醒着她彼此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乎暧昧。
温宣鱼咽了口口水感觉自己的脸红了,她动了一下。
“胖了一点。”孟沛于是松开了手, 声音带着笑意。
温宣鱼回过神来,转头看外面,头发从她肩上像一团丝绸滑落, 滚在孟沛掌心。外面安静极了,大约婆子们都睡熟了。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季泽哥哥怎么进来的?是小令带路吗?”
孟沛嗯了一声。
这么晚过来,肯定没有吃东西。
“季泽哥哥饿不饿?”温宣鱼想要下床,孟沛伸手在她胳膊上按了一下,示意她不必动:“地上冷,不要出来。小令上次说你肚子不舒服,念着好几次想吃美人菇呢。”
温宣鱼想起第一次来葵水的窘意,又听孟沛说她馋嘴,脸有些红,还好夜色中看不到。
她分辨:“还不是季泽哥哥说得那么好吃,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那就试试?”
孟沛笑,变戏法一般从脚旁的桃花纹漆小几上提起一个温盘。
这种特殊的食盒,中间隔空装了热水,取出里面的小盅时,里面的汤还冒着热气。
打开的一瞬间,菌类的清香混合着诱人的肉香呼啦一下出来。
“这是新做好的。这两日有些忙,今天方得空寻了上好的果木。”
温宣鱼又深深闻了一口:“真香。”她很给面子喝了一大口,差点呛住。
孟沛笑看她这样喜欢的样子,他声音带着压不住的笑意:“都是你的。”
温宣鱼小声咳嗽了一下,忙转头看外面,担心惊醒婆子。
这时,小令拎着一盏小小的风灯乖乖巧巧走进来,先看了一眼孟沛,然后向温宣鱼道:“小姐不用担心,想咳嗽就咳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们都被我迷昏了。听不见的。”
温宣鱼闻言真的被呛住了。
等她缓过来,想起警觉的团子:“那团子呢。”
小令有些得意道:“小姐放心,它也迷昏了。”
她向孟沛致意,然后蹑手蹑脚退出去,风灯放在了小几上。
借着房间里面微明的月光和灯光,眼前人的模样便看得清楚了。不过隔了两个多月,孟沛身上的气质似乎不太一样了,带着几分肃杀和年轻人的锋利。
他下颔位置还有愈合的旧伤。
温宣鱼将捧着的温热鸡汤的瓷盅放在孟沛的手上,然后伸手去摸那一道旧伤,他的脸冰冷冰冷。她的手被瓷盅暖过,在愈合的伤口上暖暖的,痒痒的。
她仰起脸:“疼吗?”
孟沛笑:“本来不疼,阿鱼妹妹这么一问,突然好像还有点疼。”他分明就是耍赖胡诌逗她玩耍,但温宣鱼却默了一下。她跪坐在床上,忽然仰头,轻轻亲了一口他的旧伤的位置。
一瞬,孟沛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如同蜻蜓点水,她快速坐好,别过脸去看那闪烁的烛火,小声问:“那现在呢。”
孟沛的手还抱着那瓷盅,在短暂的停顿后,脸上露出了一种温柔至极的愉悦的笑。
“现在突然觉得很多地方都有点疼。”
他的这一面无赖只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