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院门,主屋并无烛光亮着,此刻正昏暗一片,静谧的仿若他成婚之前一般,他四下看了一眼,却见远处久无人住的西屋此刻灯火微微,有几分诧异。
白管家跟在他身后,见他神色微怔,忙跟上前解释道:“夫人在西屋里住下了,将军可要去看看?”
西屋?孔冶愣了一下,才想起,前几日静和是同他说要一间屋子,倒是没想到会是西屋那间。
他伸手推主屋房门的手一顿:“不了,由她去吧,只要她不闹事,要什么你应她就是,无需得我首肯。”话落便推开了门,“对了,老太傅的帖子可送到府上了?”
身后有仆人懂事的上前燃灯,烛光在昏暗的屋内冉冉亮起,他印着微光看向四周,喜庆红布此刻已经收拾下去,除却床上的双喜戏水软被外,陈设未变,与之前的布置一般无二。
他本以为凭着长公主骄纵的性子,吃穿用度极度奢靡,此番回来,屋内当被改的面目全非才是,倒是没想到,此刻竟无半分变化。
“收到了,三日前便收到了,只是知道您在军中事急,老奴就未敢打扰。”
孔冶点了点头,也未责怪,转身走到内室沐浴。
从外头取水回来的阑珊,见主屋灯光微微亮着,皱了下眉头。
心下暗忖莫不是将军今日归了?她小心翼翼的走到廊下,见屋窗烛火里明木的身影,心下一喜,忙抬起步子往西屋去。
还未推开门,就小声喊道“公主,公主……”
此刻静和正跪在小桌案前,默着大慈悲咒,此刻屋内烛火微微闪闪,听到声音,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手举着笔便看向屋门。
门被“啪”的一下推开,入门的是病伤已然大好的阑珊,她小脸微微泛着婴儿肥,看着还是个孩子。
“公主,将军!将军好像回了!”
静和神色未变,细默经文。
阑珊有些诧异,小跑到她身侧:“公主!将军回了呀!”
公主这反应实在是,出奇的静了,说起来这几日好像皆是如此,当真是与以前判若两人。
阑珊眼睛睁大浑圆,满脸的不解,按理说,那么喜欢将军的公主,此时不是急急迎上去,也不该是毫无情绪波动才对。
静和写完一幅字,才有闲暇抬头看她,“恩,知道了,将军回来就回来吧。”跟她有何关系?
“那……”阑珊懦噎着,正遮着光,纸上阴暗一片。
静和抬手挽了一段恼人的青丝,心道这玩意儿什么时候有机会减掉才是,上次她询问此事,阑珊吞吞吐吐,只道要剪发,只能去寻那皇家佛寺才算正规梯度,委实费劲得很,据阑珊说,那佛寺的禅师正在备战外方挑衅,这些日子都不接外客了,实难约见。
静和想罢将笔搁下,身后拿过摆在一旁的佛珠串子,起身走到玉像前:“时候不早了,去备水沐浴吧。”
此刻主屋。
明木说:“老夫人知道将军回了,派人请将军去寿宁堂用膳。”
孔冶脱衣的手微微一顿,转身看向明木,略有几分诧异问他:“是老夫人说的?”
明木挠头,点了点头,别说将军觉得稀奇,连他都觉惊讶,方才下人来传时,他问了好几遍,方才确认是真的。
明木垂首道:“是,不过老夫人要您与公主一道去。”
孔冶静默不语,人靠在浴盆上闭目养神,一时间屋内静谧的只有偶儿水声潺潺,
外头人还等着应话,明木见自家主子不给个答复,心里有些急了,但细想将军与老夫人的关系,又不敢催促,只得守在门外。
他正心想着要不要端着脑袋问问,就见孔冶换了一声月白长袍衣衫出来了,方才沐浴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几分清凉之意。
他喊了声“将军。”孔冶未应,抬步离开了主屋,淡淡说:“那便去叫。”
明木:“啊、啊?我去叫?”
苑逍阁外,有人把守,院内除却服侍丫鬟,各屋子门前便无人守着。
孔冶见西屋门敞开着,未做他想便步入其中,这西屋是他年少时偏置的书房,后来他出外征战,便闲置不用了,虽多年未进,但里头有些什么,他自是如数家珍,入门见那“禅”字下的白玉佛像的佛堂,募自一怔住。
四下布置的只一朴素形容,除了这尊玉观音,竟再找不到一件奢靡的物件,很难想象,这处是长公主呆了四五日的地方。
他背手四下打量下,清雅静谧,烟熏香沉沉,让人觉得心下轻松不少,他一眼就看到了案牍处平铺近乎要写满的纸张,他缓步上前,粗略看了一眼。
他虽不读经文,但也识得,目下手上这密密麻麻的字,正是经书,他伸手随意拿起一张,不经感叹这字写的极好,笔下秀林若风,又带肆意洒脱,这一手好字,唯有太傅能与之比拟。
一旁折叠着一张,他伸手拿起,是污了墨字的,连他都不免有几分可惜。
这些……是谁弄来的?
“将,将军!”阑珊笑闹着刚出来,就见着孔冶站在厅堂处,着实是吓了她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