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惟谨旧伤复发是事实,不愿吃药也是事实,林悠然进屋的时候,他正在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皱眉。
林悠然暗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熟稔,不带丝毫尴尬或异样的意味:“郡公这是闹脾气呢,嫌药太苦?”
赵惟谨眸光一闪,当即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转而道:“我会幼稚到连区区一碗药都不敢喝吗?”
“自然不会。”林悠然笑着捏起一颗杏脯,送到他嘴边。
赵惟谨就着她的手吃了。
然后便各自沉默了。
不是因为没话说,而是心里压着许多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林悠然来之前原本做好了心理建设,打算效仿狗血电视剧里的恶毒婆婆“给你一百万,离开我儿子”,具体操作就是把食肆和成衣铺的一部分分红拨给赵惟谨,感谢他一年来的照拂。
至于感情,就得划清界限了。
她一直都很清醒,享受双向暗恋的甜美,一旦捅破那层窗户纸,就不能再继续吊着赵惟谨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突然得知,赵惟谨就是当初救了自己的人,他还因此落下了病根,“给你一百万,离开我”的狗血戏码无论如何也演不出来了。
赵惟谨没有让她为难太久,主动开口:“有则堂兄都跟你说了吧?”
林悠然点点头。
赵惟谨又道:“既然知道了我就是你心心念念以身相许的救命恩人,就没有什么表示吗?”
林悠然听出他在开玩笑,于是同样用玩笑的语气说:“郡公想要什么?”
“要什么都行?”
“那也得看看我能不能给得起。”
赵惟谨啧了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一带一扑,将人压在榻上。
林悠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被他困在了身下。
屋内燃着炭盆,赵惟谨只着一层雪白的中衣,领口大开,露出蜜色胸膛,榻上的软垫沾染着他的体温,林悠然柔软的身子与他只隔着几层薄薄的衣料,鼻翼间满是他强悍的气息。
林悠然心跳加速,无法自控。
赵惟谨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在她耳边说:“我要这个,你给得起吗?”
“这个”是什么?
春宵一度,还是长相厮守?
有那么一瞬间,林悠然险些就要妥协了。
是不是春宵一度之后,赵惟谨尝到了新鲜,就会对她失去兴趣?然而,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卑劣的念头。
这是对赵惟谨的侮辱。
相识以来,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还不够她看清他的心吗?若他当真是那样的轻薄之人,有一百种法子逼她就范。
他是一个君子,配得起她的尊重,也值得她真心相待。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赵惟谨戳了戳她粉嫩的脸颊。
林悠然坦诚地问:“郡公是想要我的身子,还是心?”
赵惟谨望着她,目光幽深,“你的心不早就是我的了吗?只不过你自己跟自己较劲,不愿承认罢了。”
林悠然没有反驳。
赵惟谨继续道:“你可知道,官家差人送往雄州的旨意中除了对吴英的处置,还谈及你我的婚事……”
林悠然心跳加快,下意识道:“为何?”
“因为我在递给萧太后的书信中写明,你是我的未婚妻。”赵惟谨望着她的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小丫头,就算你不想嫁给我,也嫁不了旁人了。”
“我没想着嫁给任何人。”林悠然不甘示弱道。
赵惟谨眸光一闪,道:“所以,你没怪我?”
“怪你什么?”
“怪我自作主张,把‘未婚妻’的帽子扣到你头上。”
林悠然挑眉,“郡公是看不起,还是看不起自己?难道我看不出你那样做是为了救我?”
她只是单纯恐婚而已,并非不辨是非、不知好歹的矫情鬼。
赵惟谨把头埋在她颈侧,低低地笑了起来。
两个人几乎肌肤相贴,林悠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震颤。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