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然无奈道:“郡公不是说左神武将军夫妻恩爱吗,怎么可能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人家夫妻恩爱没错,就怕有人心思不纯,哭着喊着——”
“哐当”一声,林悠然把门板拍在他面前,声音中隐含怒意:“郡公如果学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生气了?
这就说明不会以身相许了?
赵惟谨打翻的醋坛子又扶起来,隔着门叮嘱:“夜黑风高,别再随随便便解衣裳了。”
“圆润地走开!”林悠然体面都不想要了。
赵惟谨笑笑,留下十一守着她,自己回了银杏林大宅。
其实,他没去高阳关,而是去给孝章皇后烧秋日纸钱去了,听说林悠然去大宅找他,这才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刚到宅子,赵惟谨就给堂兄赵惟宪写了一封信,询问他雄州之事。
赵惟宪字有则,是秦王赵德芳的次子,长相俊美,擅长骑射,性格洒脱肆意,从小就和赵惟谨关系好。
他收到赵惟谨的八百里加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急匆匆打开信,见他字里行间隐隐提到一位小娘子,恶劣的性子不由上来,写了封似是而非的回信。
洋洋洒洒一千字,有用的只有两行:“我也不记得是不是救过这么个人了,至于大氅怎么穿错的,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啊!”
赵惟谨转头将信丢进了火盆里。
他太了解这位堂兄了,他越表现得在乎,对方越会拿乔。相反,他若是不回信,赵惟宪就该急了。到那时,真相自会水落石出。
***
佛跳墙做好了。
坛子打开的那一刻,一股难以言表的浓香气味飘散开来,瞬间勾起众人的馋虫。
柳福娘惊呼:“我算知道这菜为何叫‘佛跳墙’了,当真是庙里的佛爷闻到了都忍不住跳墙过来吃啊!”
这么好的美味,自然不能独享。
林悠然特意用大瓦罐做的,分别给许氏、孙婆子、赵惟谨送去一份,剩下的还有很多。
林阿姑难得奢侈了一回,蒸了一锅白米饭,大伙热热闹闹地围在桌边吃起来。
实际林悠然做的这份佛跳墙并不正宗,鲍鱼、海参这样的精贵食材一律没用,好在鸽子蛋、大虾仁、野山菌这些料都很足,蹄髈、老鸭、母鸡也是新鲜的,做出来的味道照样好吃。
林悠然夹了一块蹄髈,入口软烂,筋骨弹滑,比用香料卤的还入味。汤汁同样浓郁鲜香,拌米饭反而浪费了,就得用小汤匙舀着,一口一口地细细品味。
桌上都没人说话了,就连向来不挑食的小娃娃们都陶醉在了这前所未有的美妙味道中。
此起彼伏的咀嚼声中,传出一阵压低的啜泣。
来自林二娘。
她认输了,可是并不甘心。
林悠然没有落井下石,大度道:“法子你都知道了,回头自己琢磨琢磨,也能做出来。”
“不用你假好心。”林二娘吸了吸鼻子,用力吞下一口肉。
桌上众人皆露出善意的笑。
吃完饭,妇人们心疼林悠然熬了三天,催着她回家休息,不由分说地把她推出了食肆。
林悠然一回头,看到孙淳在不远处站着,像是在等她。她犹豫了一下,迎了过去。
孙淳笑笑,带着几分小心说:“那日在食肆醉酒失态,一直不好意思见你。今日看到你给祖母送的佛跳墙,我便上赶着接下这个差事,过来跟你道声谢。”
话中隐含的情愫如此明显,林悠然心头微颤,是她那日说得不够清楚吗?
孙淳是个聪明人,体贴道:“吖吖别误会,你的意思我明白,谈婚论嫁之事不会再提。”
看着林悠然陡然放松的神色,他暗自苦笑,话音一转:“反正你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不如把我当成挡箭牌。”
林悠然笑道:“你不担心挡了你的桃花运?”
孙淳长叹一声,半真半假地说:“时不时被安排相亲我也很苦恼,咱俩算是互帮互助、互惠互利了。”
林悠然笑笑,彻底放松下来。
孙淳陪着她走了一段路,快到豆腐坊的时候,才道:“我有一位同僚是御城庄人,刚好下月成亲,昨日向我打听流水席,似是属意吖吖的手艺……”
林悠然听出他话里的犹豫,问:“是不是这家人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