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娘没搭话, 心里却想着, 就算大姐姐不喜欢表哥, 也不代表表哥就是你的。
林二娘想要好好学做菜正是因为孙淳,她听说孙淳喜欢吃鱼,便请林悠然教她做鱼。
刚好,南边的客商运来一批鳜鱼,用水缸养着,肥嫩又新鲜。商船在三河码头停靠,林悠然买下了一缸,想着用在大席上。
她把林二娘和其余人聚到一起,教她们做松鼠鳜鱼。
松鼠鳜鱼是苏帮菜,讲究刀工和火候,调汁也十分重要,成品外酥里嫩,酸甜可口,在保州没人见过,也不好模仿,做得好了可以当成河沿儿食肆的招牌菜。
光是刀工,妇人们就学了一整天,之后还要不断练习。大伙舍不得用稀罕的鳜鱼,便拿自己在河里捞的泥鳅、鲫鱼练手。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最先达标的居然是林二娘。之后林悠然又教了她们炸鱼、调汁的要点,林二娘样样比旁人做得好。
十几日过去,妇人们还在苦练刀工的时候,林二娘已经能顺畅地做出一条像模像样的松鼠鳜鱼了。
林悠然尝了口味道,诚实地竖起大拇指。
林二娘依旧表现得得意洋洋,但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么讨厌了。妇人们对她的不待见不由减弱许多,转而佩服她的天赋。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无论处在哪个圈层中,要想赢得别人的尊重,就得靠实力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中秋将至,天气转凉。
单薄的夏衣换成秋衫,田里庄稼由绿变黄,孙淳那边也带来了好消息。
他的那位同僚定了五十桌流水席,用于新婚喜宴。
林悠然给大伙打气:“眼瞅着就要到农忙时候,这可能是河沿儿食肆这一季最后一单生意了,咱们都打起精神,给他办得漂漂亮亮!”
妇人们皆欣喜点头,信心十足。
五十桌席面,赚来的银钱足够给孩子裁两身冬衣,再买上一瓮粮食,还能把屋顶的茅草换一换,到了冬日都不用愁了。
林二娘找到林悠然,主动要求参与这次的席面。
林悠然起初不同意,但是没想到那位翟郎君吃过一次松鼠鳜鱼后,点名要这道菜。
五十桌席面,就得做五十盘松鼠鳜鱼,林悠然还要做扣碗,实在没办法再一口气做出这么多条鱼。
林二娘抓住机会,言辞诚恳:“我不要工钱,就想帮帮大姐姐,顺便……让他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不禁红了脸。
林悠然这才知道她的目的:“你是想在心上人跟前表现一番?”
“不,不是,我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也会做菜,听他夸夸我。”林二娘脸色更红,一副小女儿的娇羞模样。
林悠然反倒放下心,这样一来,林二娘肯定会好好表现,不会故意搞破坏。于是同意了。
转眼就到了宴席这日,众人一大早就出发去了御城庄。
随着赚的钱越来越多,河沿儿食肆的装备也愈加齐全,如今每次出来做流水席,妇人们足足拉着五辆翻斗车,铁锅也从一大一小两口变成了四口。
林悠然最初许诺给妇人们的“工作服”也有了,蓝底黑边的交领儒衫,外罩一个背后系带的鱼肚白单褂,头发也用方巾包起来,巾帽上还绣着“河沿儿食肆”的字样,打眼一瞧,既特别又体面。
临近酉时,宾客们陆续入席,无一不被妇人们整洁的装扮吸引住目光。继而看向料理台,食材是否新鲜干净,是否偷工减料,一目了然。
众人纷纷夸赞——
“都说这河沿儿食肆的流水席新鲜又好吃,如今瞧着,比那州府中的酒楼正店半点不差!”
“先前我去东安村赴席就是这家做的,那一道道炒菜别提多好吃了!”
“今日托了翟家嫂子的福,咱们也能美美地吃上一顿!”
翟韩氏,也就是翟郎君的继母,扯出一抹虚伪的笑,说:“谁叫这是大郎的婚姻大事呢,即便银钱不宽裕也咬牙办了。等着以后轮到二郎,我可舍不得如此铺张。”
她口中的“二郎”是她的亲生儿子,今日娶妻的翟郎君是原配生的。
翟韩氏这话说得十分巧妙,席间众人笑着附和两句,纷纷夸她心眼好。
这话被林悠然听到,不由想起孙淳先前的顾虑,于是把妇人们聚到一起,敲了敲边鼓。
“想来姐姐们先前有所耳闻,当家的翟韩氏是翟郎君的继母,此人十分抠门,为了避免她在席面上挑刺,咱们务必提起十万分小心。”
众人皆面容严肃,认真点头。
唯有林二娘,自从到了翟家,眼睛一直往男客那边瞅,心思显然没有用在做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