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领导竟然跟她说没关系,她的工资不是学校发的,是时青音给的。
本该是甜蜜的事情,但姜书瑶听到的时候,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
她发现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明明是从国外的艺术学院深造回来的,却因为时青音觉得老师这个职业清闲稳定,有寒暑假,不耽误“事”,就稀里糊涂上岗了,拿着每个月几千块钱,她也认认真真尽心尽力地去教学了,以为这至少是她有创造价值的证明,结果现在发现也不是。
从前那些莫名高额的奖金和学校同事异样的目光,在此刻也有了答案。
高兴了就给她拨点奖金当奖励,不高兴了就让她别上班了有什么用,她就像是一只不知道自己被囚禁的金丝雀,浑身的用处就在观赏上,她是这个社会的边缘人。
姜书瑶心头一涩,又熟练地忍耐起来。
不可以哭。
不远处突然传来清亮的声音:“书瑶?”
她猛地抬头,越夏站在几步之外,一脸关切地看向她:“你怎么了?生病了?”
姜书瑶:“……”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那些很快能咽下去的负面情绪,现在却像幼儿园的孩子见到母亲一样,委屈瞬间几十倍地释放了出来,眼泪憋不住,扑拉拉掉了满脸。
越夏才叫了一声,还在想怎么解释自己知道她在这的呢,就看到对面的人眼泪光速喷射,吓得心一跳:【卧槽!统子!怎么了这是!】
系统平铺直叙:【哭了。】
越夏:【……】
谢谢啊,她的眼睛好像不是长在脸上为了喘气用的。
姜书瑶一边憋着,一边捏自己的手指,小声说:“对不起。”
她现在已经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不管越夏的目的是什么,就算是为了时青音……也无所谓了。
她没发现,自己心中的天平在悄然挪移。
但是越夏还在生气吧?自己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姜书瑶眨眨眼,睫毛戳的有点疼,她还在绞尽脑汁想怎么道歉,脑袋就被轻轻拍了下,越夏微微垂头,皱眉:“到底怎么了?”
语气自然亲昵,好像她们之间毫无芥蒂。
姜书瑶抽了抽鼻子,摇摇头道:“昨天,你走了之后……我后悔了,想把花瓶要回来。但是他说,难道你比他要重要吗?我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事情都非得做二选一,他是很重要,但我就要为了他什么都放弃吗……”
“他说了很多,我很累了,想着就这样吧。”
姜书瑶梨花带雨的,鼻头微红,清丽小脸实在楚楚可怜,隐去了一些可能让越夏不开心的内容,“但是他又说了一些,很不好听的、我没有办法接受的话,我好生气,就忍不住…忍不住打了他一巴掌。”
越夏耐心听完她的絮絮叨叨,松了口气。
害,这有啥。时青音脸那么厚,磨一磨也是好事一桩。而且难道就因为这件事他还恼火了?男子汉大丈夫被打个巴掌怎么了,连这个都无法忍受,还说什么爱她。
越夏:“没事吧?”
姜书瑶一愣:“他现在——”
“我没问他。”越夏问:“你手疼不疼?”
姜书瑶:“嗯……”
她悄悄观察了半天越夏的脸色,终于还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惴惴不安地拉了拉越夏的袖子,“你原谅我了吗?”
越夏都快笑了,“这是应该我问你的话吧,你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姜书瑶抿着嘴,偷偷笑了一下。
两人一时之间没说话,微风吹拂,撩起二人漆黑发尾,气氛难得这样轻松愉快,越夏这才想起自己来的初衷:“嗯?所以你没生病?那你来医院是做什么?”
姜书瑶神情一僵,黑白分明的眼珠心虚转动,答非所问:“嗯、就是,我当时真的特别生气,所以下手有一点点重。”
“你这么瘦,能重到哪去?还能抽死他不成?”越夏爽朗笑道:“时青音不会也在吧?”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姜书瑶还真点了点头,往病房门口一指:“嗯。”
越夏:“?”
如果没记错的话。
她茫然地倒退了三步,走进那间方才的病房。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腿上吊着石膏,头上裹着纱布,就连双颊也被裹得严严实实,浑身僵硬,看起来随时就要入土,那双死气茫茫的眼神在看见越夏时,骤然爆发出极大的怒火:“你还敢……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