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她更加认真地去看贺舒怀。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
贺舒怀往脸上摸了摸。
“没东西。”
程从衍低头,看上去很专心地在吃他给自己剥好的虾肉。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
学校下午的氛围比上午的要冷清许多,因为下午的同学大多集中在礼堂,等着看校庆的演出,校园里走动的人就明显少了很多。
两人回到学校,直奔礼堂。
校庆典礼已经开始,四位主持人站在台上,穿着隆重的礼服,念着开场的贺词。
站在看台上,很清楚就能看到前头第一排坐着的校长和市长,还有高一高二的教导主任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
贺舒怀一眼看到忙碌的叶因,拉着程从衍想要过去,但是程从衍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怎么不去?”
“贺舒怀。”
程从衍目光集中在台上,聚光灯照亮的地方。
“你看台上的主持人,他们是废了多少心思才有机会站在那里,在市长面前进行自己的演讲,如果骤然剥夺了人家好不容易上台表演的权力,你觉得公平吗?”
如果她现在答应了叶因上台表演那首曲子,那就意味着,原本苦练了很久的另一个同学,可能就会错失这次机会。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
“是,从前也有个人这么跟我说,但他是站在不被公平的那一方。”
程从衍收回目光,看着身边的贺舒怀。
“而当时的我,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是最被上天眷顾的那一个。”
贺舒怀脸上微有异样,“你说这个做什么?”
“贺舒怀,不去弹琴了好不好?你想听琴,我回头弹给你听,既然我从一开始就放弃了这个机会,给了别人希望,那现在临门一脚,又夺走人家的希望,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是很残忍。
可是贺舒怀欲言又止。
“我知道,也许你想说,见市长这个机会原本就是你为我争取的,就像祁远骞家的象棋比赛一样,都是你特地为我举办的。”
贺舒怀瞳孔微微张大,是诧异的表现。
“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吗?”程从衍浅浅地笑着,“祁远骞家的辅导机构有官方公众号和微博,我上那些地方看过了,关于象棋比赛的公告信息,全都是在常循跟我说了奥数竞赛那天之后出现的,而你们给我的宣传广告,上面印的启动时间却是提前了几天。为我办了个比赛,又不想我发现,是吗?”
贺舒怀低头,声音也渐渐地下去:“我以为你没功夫去看。”
“我不至于差这点功夫。”程从衍牵起他的手,“走吧,就算没有我,这场校庆也会很完美地结束。至于你想给我的机会,下回你不用再遮遮掩掩,想给我什么,全都可以直接给我。”
“不拒绝?”
“不拒绝。”
“为什么?”
“因为是你欠我的。”
相连的手臂渐渐拉成一条直线。
程从衍回头,好似在问,他怎么还不跟上。
可他已经彻底走不动道了。
“为什么是我欠你的?”
他轻启薄唇。
***
“行吧行吧,再欠你一回,就当我赊你的。”
大年夜的前一天晚上,外头风雪大飘,天地银装素裹,贺朗裹着厚厚的毯子盘坐在炉子边上,和程从衍下棋到尽兴。
他们今天不下围棋,改下象棋,改下五子棋,改下各种自己研究出来的,奇奇怪怪的棋,输了的人交钱,以一锭银子为基础,上不封顶。
这个主意是贺朗提出来的,给皇帝的献曲已经结束,皇帝很满意,给了他一大笔赏金,够他游山玩水混吃混喝一段日子了。
他前两天去把这些赏金都换成了银票,现在身上又缺一点零散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