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大约是三米的高度,窗下正是后园绿油油的草坪,对于江恕来说不是难事。
简单的格斗和攀爬防身术也是江家接班人的必修课,何况江恕仅有不多的爱好之一,就是攀岩。
常念趴在窗边看他好好地落到草地,连忙挥挥手,又比划了个电话联系的动作。然后才回来,平复呼吸开门。
虞漫笑着:“换好了?”
“嗯嗯!”常念挽着虞漫进来,房内残余的陌生气息让她皱了眉。江恕工作时从不沾烟酒,那味道是一种好闻的冷香,她一时辨别不出是什么。
不过虞漫没有察觉异样就是了。
今日刚见面,虞漫自是有许多话要和常念说的。
另一边,江恕从常家的后园出来,摸摸口袋才发觉车钥匙没带。
现在回去显然要惹那个小祖宗不高兴。
他便给赵南打了个电话。
半小时后,赵南开车赶来,见到自家老板险些没认出来,“江总?您怎么搞成这样了?”
江恕冷冷地睨他一眼,六月天里仿若凛冽寒风刮过。
赵南瞬间闭上嘴,恭敬给人拉开车门。
江恕回公司。
没曾想,时越在办公室里等候他多时了。
江恕眉心直跳,预感不好。
果然,时越这个八卦精一看到他就“啧啧”两声,绕着他打量道:“赵特助不是说你去照顾小女友了?这怕不是去拆家吧!我认识你多少年了,竟然不知道你还会做饭?哎呦呦,江奶奶都没吃过你做的饭吧?话说回来,那玩意儿能吃吗?”
江恕:“……”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言罢,江恕去休息室换了身备用衣服,以及清理掉手上已经干结块的面团,再出来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江总。
时越冷哼一声,心道人模狗样。他不吐槽了,正经了神色说:“你要是禁欲太久,一时兴起,想交个女友玩玩,最好别祸害常嘉的妹妹。”
话落片刻,没有应答,时越踢踢椅子:“也不看看你今年几岁了,老男人一个,人家妹妹还那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江恕终于面无表情地抬起眼:“你有什么立场?别忘了,常嘉只是你的前女友。”
“嘿!”时越不服,他迟早要把前女友变成现女友以及妻子的,“反正常嘉的妹妹就相当于我时越的妹妹,亲的!你看着办吧。”
江恕坐下翻阅桌上新放的文件,在时越再度开口前,冷声道:“我是认真的,这件事不用你操心。”
-
入夜,小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时不时看看手机消息,然而一无所获。
今天江先生说了重话,她被辞退了。但她不能没有工作,情急之下便托以前剧组认识的朋友问了问,看看哪里还缺造型师或者助理。
直到九点,才有一个电话打进来。
小周很快接听,然而听到对面那道声音时,惊讶又犹豫。
是陈羽荣的经纪人,王姐。
“小周啊,听说你在找工作?见个面吧,我们荣荣刚好缺个造型师。”
小周还是去了。
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王姐戴着墨镜,远没有电话里那般和善好说话。
小周以前与此人接触过几回,忐忑坐下,也没有点东西。
王姐摘下墨镜看她,脸上挂着熟悉的圆滑:“别拘谨,我给你点了美式,上回荣姐请大家喝饮料时,你也要的这个吧?”
说话间,服务员端来咖啡,放在小周面前。小周忙说:“是,谢谢王姐。”
王姐笑笑,一手捏着小勺搅拌咖啡,边闲聊道:“我之前不是才听说,你离开隔壁剧组后另谋了高就,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周窘迫地捏紧手指,委婉道:“工作上出了些意外。”
“这样啊,”王姐抿了口咖啡,也不提之前电话里陈羽荣缺造型师的事情了,反而叹气道:“你那个未婚夫还欠着债,都指着你还,这每个月的房租生活开销也不少,还得按时给爸妈打钱,唉,确实不容易。”
小周局促地点点头,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对方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了。
王姐幽幽唠了几句闲话,才从包里拿出一张卡,慢慢推到小周面前。
对上小周惊讶茫然的表情,王姐说:“之前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我也就不多提了,我今晚找上你,想必你也有数。这张卡,还有工作,我都能给你安排妥当,就是不知道,你是什么诚意了。”
陈羽荣刚历经热搜事件,口碑名声乃至国名好感度都大不如前,这个风口浪尖,自然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黑常念。这段时间她需要暂避锋芒,好好拍戏,等新戏定档会紧接着上综艺,营造新人设洗白。
偏偏,这时候有知情的朋友来说,小周在找工作。
陈羽荣见过小周跟在常念身边,如今这一来,不是天赐的好机会吗?
于是王姐找上来了。
此刻,小周望着那张卡,还有对面的王姐,眼底滑过纠结和犹豫。
常小姐对她很好。
可是,她的主顾是江先生,先生已经明确说过,明天不用来了。
可是,她即便要找工作,也不应该出卖常小姐啊。
可是,欠债的未婚夫,以及现在所面临的沉重的经济负担……
这诸多的“可是”,让小周慢慢伸出手,最后碰上那张银行卡。
王姐露出会心的笑容。
跟她们荣荣斗?身败名裂都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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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常念准备搬去和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一起住了。
常家兄弟住得近,就在隔壁,联排别墅,两家的花园庭院也是连在一起的,中间只隔着一道木栅栏。
不过常念的衣裙首饰太多,她现在虽慢慢适应了自己动手处理一些事,可此刻要全搬去隔壁还是犯了难,原想着等小周过来收纳整理,谁料过了□□点还不见人。
常念这才猛地想起昨天江恕误会她,说了重话教育,不过小周应该不会当真的吧?毕竟后面误会也都解清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小周打电话问问,可惜对方过了很久都没有接,再打过去,已经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连续好几次都这样。
常念不知晓被对方拉黑后也会出现这样的提示,只当小周在忙,念叨几句“忙也该提前说一声”便放下手机了。
常嘉帮她收拾,虞漫听说了也连忙过来。
常念怪不好意思的,虞漫却很乐意,天知道她幻想为女儿收拾整理衣服有多久了,她笑说:“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我,你身子不舒服,乖乖坐着。”
“嗯。”常念给她们倒茶,喂水果。
虞漫感受到有个贴心的小棉袄的滋味,笑容就没淡过,她看着这满衣柜的汉服襦裙,忽的问:“夏天了,怎么不见连衣裙啊?”
常念腼腆笑笑,“我不太喜欢现在的衣裙。”尤其是露出手臂和小腿以下,更有甚者,她在街上看到过有人穿超短裙和超短裤的,都快到大腿根了!她的保守思维还不能接受这样开放的衣着风格穿在自己身上。
于是虞漫便没再问什么,心却想是不是小姑娘不好意思开口呢?
虞漫温柔问:“我带你去商场逛逛吧?”
常念点头:“好,都听您的。”正好顺便买一个礼物,送给江恕,算是昨日委屈他的赔礼。
可是送什么呢?
如今江恕大多时候穿西装,不是锦袍,腰带和锦囊也就用不上了。
常念想了很久,直到去了商场还是一头雾水,正好商场二楼就是男装区,橱窗里的模特身着笔挺的西服,一侧还有单独展示的领带。
虞漫看她看得出神,不禁问:“怎么了?”
常念指向那个店面:“我想买那个。”
“男装啊,给你哥哥和父亲买的吗?”虞漫一想,也是许久没给儿子丈夫买衣服了,便道:“那就去看看吧。”
常念糊涂应好,原本只想买一条领带的,经母亲这话一提醒,心觉太奇怪,便一口气买了三条,哦不,四条,刷江恕给的黑卡。
回家后她迫不及待给江恕打电话,语气雀跃:“今天我给你买了礼物哦。”
江恕正在处理一堆头疼的项目,闻言不禁轻笑一声,忽觉欣慰不已,有种只会给自己惹麻烦挑战极限的女友长大了,懂事了的感觉。工作带来的疲惫和烦躁一扫而空,他期待问:“是什么?”
常念神秘说:“惊喜,当然不能提前说给你听啦!”
“好,我忙完就过去找你。”江恕顿了顿,补充说,“大约要六点左右,会提前给你打电话的,别担心。”
他还记着常念现在不想让父母知道他的事情。
于是常念那句刚要说出口的“你别过来了”就此收回,她甜甜地应:“好,我等你。”
“嗯,晚饭别吃太饱。”
“为什么呀?”
“也是惊喜,不能提前告诉你。”江恕用常念先前的话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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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死缠烂打的妇人[V]
常念美滋滋地挂了电话,再把四条领带分类放好,忍不住想,江恕说的惊喜会是什么呢?
华美珠宝?
漂亮衣裙?
还是……他已经想起他们的过往种种了?!
楼下庭院传来的陌生喊叫声,将她所有激动期待的思绪打断。
常念皱眉去阳台看了看,底下是虞漫和一个妇人。妇人作清洁工打扮,脸庞干瘦而黑黝,拉着虞漫又哭又喊:
“你还我女儿!”
“还我女儿啊!”
虞漫知书达理,性情温柔,从事音乐事业多年来所接触的,也都是明理谦逊之辈,忽然面对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妇人,说话声全被盖过,一时无奈又无措。
“母亲!”
常念急匆匆跑下楼,二话不说拉开那个妇人,把虞漫护在身后,凶巴巴质问:“你是何人?竟敢欺负我母妃!”
妇人死死盯着她,眼神可怖:“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终于舍得出来了,连一泡屎一泡尿辛辛苦苦养你长大的娘站在跟前都不认得了?”
常念:“????”
虞漫下意识把常念拉到身后,她站上前来,语气温和:“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大喊大叫我们也没办法沟通,是不是?”
“好,我跟你好好说!”妇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常念道:“这是我老常家的女儿,几个月不着家,我和他爸都找遍了,没曾想是贪图荣华富贵,跑到你家来当闺女,我看你也是被她蒙在鼓里了!”
虞漫深深皱眉,回头看一眼常念。
常念都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妇人搞懵了,下意识摇头:“母亲,我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人!”
妇人一把扯过她手臂,声音陡然尖锐:“还敢说不认识?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丫鬟命还想当别人家的大小姐,住大别墅大房子,现在你爸被车子撞成残废还躺在医院,全是你害的!”
“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六亲不认的不孝女!”说着,妇人高高扬起手,巴掌就要落下来。
“放肆!”常念震怒睁大眼,她几时被人这样对待过?父皇都没舍得打她一下!当下便伸手要拦住这泼妇的巴掌。
然而却有另一只手挡在她身前,常念怔怔一看,是虞漫。
虞漫费力推开那人把常念护在怀里,“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都不能轻易动手打人。”
妇人“嗬”一声:“我管教自己生的女儿哪轮得到你说话?你生不出又想要闺女,怎么不去福利院马路边捡一个回来?”
常念气得小脸通红,闻言更是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你,你这个信口雌黄的泼妇,给本公主住口!谁是你的女儿?不许你这么说我母妃!!”
“来人啊!”常念往门外一喊,“给本公主拿下!”
很快有两个高壮的保镖跑过来,轻而易举制服妇人。
虞漫有些愣住,“阿念……”
刚才这妇人骂了那么多粗鲁无理的话,句句戳心,任谁听了都不好受,可这孩子都没有回怼一句难听的,谁知妇人才说了她两句,阿念便急成这样。
“母亲!”常念只怕虞漫不信她,着急得红了眼眶,“我当真不认得这个妇人,也从未骗过您和父亲哥哥,您相信我!”
虞漫紧紧握住她的手,摇头说:“孩子别急,我当然相信你。刚才这个妇人在门口喊叫,我原本也是想问清楚她怎么回事的。”
那妇人见状,又开始哭天喊地:“老天啊,你开开眼吧,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忘本的不孝女,我和你爸是穷酸上不得台面,可你的奶粉钱还是我幸幸苦苦捡破烂卖的钱,你爸还躺在医院等着见你最后一面,你就,就喊别人娘了……这位夫人,求求你开开眼,快把女儿还给我!”
门外路过的邻居有些停下来,指点议论。
这一幕,常念太熟悉了,前不久她刚经历过一遭,那种被气得头脑发懵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
幸而虞漫一直护着她。
常念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地开口:“滴血验亲吧!看看今日究竟是谁撒谎骗人!”
妇人一愣,这是什么招数?她放出杀手锏:“还要怎么验?你背上那颗红痣就是胎记!”
红痣?
常念不敢置信地道:“我背上确实有颗红痣,可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