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常念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时,江恕不放心她晚上一个人,都会过来陪她。可以说,两人一周至少有四五天是朝夕相处的半同居状态。但她们不像寻常小情侣黏在一起,江恕工作忙,常念要上学,课余时间被安排得很满。
而往常这个点,江恕已经在去公司的路上了。
“工作不多,在家也可以处理。”江恕如是解释,找来发带把她及腰的长发扎起来,以免影响她吃早餐。
常念轻哼一声,嘟囔道:“在家陪我就陪我嘛,非要说得这么别扭。”
偌大的江海集团,身居高位,哪有闲的时候呀?
江恕笑笑,神情宠溺:“好好,我就是想陪着阿念。”
常念这才甜津津笑了,唔,好像身子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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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的时候,阳光明媚,气候宜人。
时越和常嘉的婚礼如期举行。
常念和江恕作为伴娘和伴郎,见证了这场盛大而浪漫的婚礼。常嘉的手捧花也只给了常念一个人。
时越娶到心上人,意气风发,敬酒时很惋惜地道:“唉,姐夫注定不能当你们婚礼的伴郎了。”
江恕神色淡淡,给他敬酒,一杯接一杯。
常念笑盈盈说:“姐夫要全都干了哦!”
“那是当然!”时越酒量好着呢。但也不能喝太多,不然晚上洞房花烛夜怎么玩呀?不过时越扛不住江恕这架势,简单聊了两句就去隔壁桌了。
江恕笑了声,将满杯的酒推开,继续给常念添菜。
四座宾朋,推杯交盏,言笑晏晏。
热闹的婚宴过后,进入盛夏,天气逐渐炎热。
一次户外体育课上,常念中暑昏倒了。
江恕得知消息,立时放下股东会议赶来学校。他来时,常念已经在校医室休息了一会。
两个同班同学陪着她,见面色焦灼的高大男人疾风一般进来,愣了一下后默默出去了。
江恕的脸色吓人得紧,常念赶在他开口前说:“医生说只是中暑,好好休息就没事了,你别担心,我很好。”
江恕最终沉默下来,脸色却丝毫没有缓和。
什么体育课,能把人上到昏倒?
上回体测却没有事。
他动作很轻地抚了抚常念瓷白的小脸,过了会才小心问:“我们去医院再仔细检查一下,好不好?”
常念抿抿唇,无声垂下眉眼,没有应答。
江恕抱住她,似哄地道:“乖,就是去检查一下。”
常念慢吞吞答应下来,不放心地叮嘱:“这件事别告诉哥哥他们。”
于她,江恕向来有求必应。但也得视情况而定,倘若检查结果——
江恕没敢深想。
在医院,常念又见到了威廉医生。
“常小姐!”威廉医生对她映像深刻,再看看一旁的江恕,关切问候:“你们最近还好吗?”
“好呀。”常念笑着说。
威廉医生轻轻皱眉,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那你们今天来是?”
威廉医生下意识想到是他的病人,也就是江恕,情况严重了。毕竟自从去夏停了固定治疗后,失眠药和止痛药也在去冬停了。
江恕拍拍威廉医生的肩膀,用英语说了些什么。
威廉医生哈哈大笑,不久便忙去了。
常念英语本就不太好,语速一快、有连读,就更听不懂了,她茫然看向江恕,语气不高兴:“你瞒着我!”
这回江恕却没有解释,而是意味深长道:“嗯,是啊。”
常念哼一声,不说话了,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好英语。
因是全身检查,有些结果不能马上出来。做完检查后,江恕问常念是回家还是回学校,或者去玩什么、吃什么。
哪知常念闷闷说:“好久没去你那里了。”
江恕讶然。
“怎么?你家里还藏了别人呀?”常念顿时变得凶巴巴的。可她穿着一条雪色小碎花连衣裙,收腰的设计将纤细腰肢勾勒出几分名贵瓷器般的脆弱感,她凶起来,一点气势也没有,反倒奶呼呼,透着软。
江恕失笑,忍不住抱她起来,故意道:“别人?说不准有呢?”
“那我就更要去瞧瞧了!”
他们回到家,只有提前得到通知的李嫂在做晚饭,做的全是常念爱吃的菜,香味扑鼻。李嫂晓得先生要带常小姐回来,已经准备好了蛋糕和水果,放在冰箱保鲜。
江恕看着娇嗔的女友,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染了笑意:“如你所见。”
常念的嘴角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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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情不自禁的江总[V]
美食治愈心情。
常念吃完晚饭,神色餍足,脸上已瞧不见什么低落情绪了。
李嫂放好水,出来叫她泡澡。
“来啦!”她一蹦一跳小跑着去浴室。
江恕从厨房出来,见她欢快的背影,笑了笑。再看看乱糟糟的沙发和茶几,他无奈叹了声,耐心收拾起来。
李嫂倒完垃圾准备离开了,见状笑道:“先生,这才有家的样子嘛!什么东西都整整齐齐的,看着好像样品房,冷冰冰的!”
“就你们爱惯着她。”话虽如此,然江恕语气宠溺而纵容。
李嫂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回老宅了。
江恕倒也没怎么收拾,怕常念待会出来不习惯。但他目光不经意地扫到仍旧开着屏的手机界面时,顿了一顿。
平时除了帮常念回消息,江恕从不会私自看她的手机,一是以她们的感情根本没有那个必要,二是太忙。
但这回,江恕沉默一会,坐下,最终拿起了她的手机。
……
常念差点在浴室睡着,江恕略显得急促的敲门声将她惊醒。她起来,胡乱围了条浴巾就出来:“怎么啦?”
灯光下她莹白的身子如雪胜玉,湿答答地往下淌着水珠。偏偏她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透着清纯无辜,叫人多看一眼,犯.罪似的。
“怎么泡这么久?”江恕移开微黯的眸光,若无其事地回去多拿了一条干浴巾,给她披上,擦擦头发。
常念老实道:“太舒服了,懒得动。”
江恕有话要说,闻言却又三缄其口,默然换了吹风机来,开暖风给她吹头发,吹到七八分干的时候,取洗手台架子上的护发精油过来,耐心而细致地给她抹。抹完,才道:“床铺好了。”
常念乖乖去了,她身上的水珠也被浴巾吸干了,盛夏天里,室内开着适宜温度的空调。她回卧室才想起还没换睡衣。
但没想到这时候江恕会推门进来。
光洁的地板上堆着湿润浴巾,也倒映出,常念未着寸缕的婀娜身姿,一双笔直纤细的腿白皙得过分,腰身纤细,及上——
空气静寂了那么一瞬。
“哎呀!”常念羞赧地转过身子,忙把刚翻找出来的睡衣穿上,可她动作乱糟糟的,也没个章法。
江恕怔愣立在原地,他目光头一回这样赤.裸而坦诚,进门来,从身后抱住了常念。
常念呆住,匆乱的动作停下了,下意识垂了眼眸,瞧见江恕的手……她轻轻咬住下唇,心尖倏的颤了颤。
原来是江恕冰凉的唇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又往前探了探,慢慢把怀里的人转过身子,去寻她咬出一个小小的白色牙印的柔软唇瓣。
“别咬。”江恕呢喃的声音微哑,却有魔力似的。
常念下意识松了力道,没想到那一瞬间被攻城掠池,完全占有。
手上攥紧的睡衣也掉到地上,后来她好像就是不小心踩着那一团衣裳跌倒在身后的大床。
夜空挂起星点,房内气温骤升。
终究是江恕舍不得亲太狠,放轻了力道,轻吻常念。
常念才得以缓口气,动作慢吞吞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含糊着声音问:“干,干嘛呀?”
江恕适才微微起了身,凝望着身下双颊绯红的少女,良久,不知想到什么,发了狠地说:“不听话,干.你。”
常念再次呆住了。
天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过了好一会,常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磕巴问道:“你,你怎么忽然……”
“生气,越想越生气,忍不住现在就要说出来。”
江恕简单粗暴地开口,然后将人捞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克制不住地问:“你手机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什么叫为了不留遗憾就分开?什么叫为了我好?你准备回忆相册来干什么?我们只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只是检查,结果未定,不是预备后事——”
江恕忽然住了口。
常念瞬间明白过来了,难堪地别开脸,声音发闷:“谁让你看我手机了?”
江恕一默,声音跟着低下去:“私自看你手机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我不许你有那种想法,就算……也不许!”
常念不说话了。
“常念,常念。”江恕连名带姓地唤她,一遍又一遍,直至常念的目光重新落回来,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说:“我有钱,人脉资源……我可以解决好这些事情,我向你保证,相信我,别犯傻,这种事情不许犯傻,知道吗?”
常念默默。
上辈子的宁远侯是没有钱吗?是没有权力吗?
可有些事情不是有钱有权就可以办到的,即使她身后是坐拥天下江山的帝王。
常念不敢正视江恕那双漆黑的眼,她把脸埋进他胸膛,才能坦言开口:“我也晓得结果未定,所以只是偷偷地提前假设一下,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准备那样做的!再来一回,我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你肝肠寸断送我离开啊!你不明白,我会害怕。”
江恕垂眸望着常念乌黑的发,忽然无言,心底却开始阵阵地抽疼起来。
她说是偷偷的,会害怕。
所以吃饭的时候还跟他扯东扯西碎碎念。可那时候她可能已经设想万千糟糕的结果,可能已经深陷在对未知的恐惧里。偏偏她面上笑盈盈的,凶巴巴的,让人以为她什么事都没有。
原来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的人,骗起人来,这么真。
江恕第一次发觉到,他或许从来不曾了解真正的常念。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一目了然,害怕什么却深藏于心,就连最依赖最信任的他,也只字不会透露。
“阿念,在我面前,不要偷偷的。”江恕无力又心疼地唤了声,温声问她:“我不是你最信任的夫君了吗?”
常念郁闷地在他怀里拱了拱,又翻身出去,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只露出个脑袋,凶巴巴地说:“不是啦!你都不让我穿衣裳!你还亲得那么用力,我嘴唇都肿了!”
江恕听出来这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气话,他仔细去分辨常念的神色,娇嗔和怨愤都那样鲜明生动。
常念心虚地又道:“我给你三秒钟,再不过来哄我,我就……唔!”
哄,江恕得好好哄,但是到最后,还是一遍遍亲吻着,告诉常念:“除了不爱,任何情况都不许有那种想要分开的念头。”
常念一叠声地应:“知道了。”原本她就真的只是设想一下,她需要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才能去面对那个未知的结果,哪曾料到会被江恕偶然看到?
可是此刻,常念更惦记自个儿还没有穿上衣裳,不舒坦地动来动去,奈何江恕自动忽略了一样,她忍无可忍地道:“混蛋,先给我穿衣裳好不好!”
江恕顿住,垂目看着他牢牢抱在怀里的身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情不自禁,又止于礼。
江恕把地上的衣裳捡起来,换了套新的,认认真真给常念穿好,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严严实实,然后重新把人抱回来,关了灯。
后来,两人安静相拥,却没有再说话了,也无需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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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检报告是两天后出来的,江恕取回,与医生沟通确定过后,才对常念说:“不要瞎想,没什么大问题。”尽管需要注意的小问题不少。
常念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一眼,再看报告,虽然她也看不太懂。
对于身体健康这件事,两人过分的谨慎、敏感。哪怕一丁点儿的异样都能引发波动。
这之后,江恕提出军训请假的建议,他怕再出事。
虞漫和常鸿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只是说只要女儿不介意大学少了这个特殊有意义的训练,便都随她心意。
殊不知,常念从一开学就琢磨着请假了,她真的一点也不介意大学少了这个特别的活动。
将要期末的时候,常念就向导员和学院提交了置换军训学分的申请表。原则上学校要求全体新生都参与军训,但是有这项规定在,她也完全符合置换学分的奖项,审批自是很快通过了。
中暑昏倒带来的阴影慢慢淡去。这个暑假,她和江恕约好了要去塞北。
去之前,常念从海龄那里得知一个消息。
——陈羽荣要嫁人了,对方是一个年近四十、大腹便便的木材老总,听说原配刚走不久,家里还有一对原配所生的儿女。
海龄唏嘘不已:“二婚,又是嫁去当后妈,真不知该说她是心思不善,报应来了,还是那两个孩子可怜。可家族企业面前,也没法子。”
近段时间来,陈氏被打压得厉害。这联姻,也是陈父一手促成的,接下来,该到陈景和了。
商业上的事情,常念不清楚,对于陈羽荣这个人,她不想多提,便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吧。”
海龄深以为然,也不提那些了,问起常念近来和江恕相处得怎么样。
谈及江恕,常念脸上便多了抹红晕,一切尽在不言中。
海龄懂了,嘱咐道:“塞北那边气候干燥,你们多注意着。唉,我原也想去看看的,大漠风情,应该别有一番意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