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跖咬着唇,目光紧紧锁定着温茹:“我有,我去拿。”
温茹一愣,忽然想起,她恢复记忆那天,谢跖掉在地上的东西,她当时没怎么梳理清楚所有的记忆,不太认识那些东西,只晃了一眼……
“我今天有点累,可不可以明天?”温茹按住谢跖的手臂,目光游移。至少再给她一天时间,她总要做一下心理建设吧。
谢跖沉默地看了温茹好久,视线从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地上移,最后深深地看向她眼底,像是要看到她的灵魂,最后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温声道:“听妻主的。”
温茹松了一口气。
亲密的气氛消失了,房间陷入久久的沉默。
温茹一边想着该怎么接受这事,一边懊恼自己不该这么直接地拒绝谢跖。谢跖肯定会失落,他现在生理和心理上那么脆弱,会不会胡思乱想?可这事,她又很难一口答应下来。
最终,两人在沉默的气氛中各自睡去。
*
温茹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什么也看不见,像漂浮在水里,鼻尖是浓厚得散不开的海腥味。
她试图睁大眼睛去看周围的事物却看不清,但不是她瞎了,而是没有光。
当一个带着光的小鱼慢慢游过来的时候,她看见了,目光默默地追随着小鱼游过来,又游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游过来很多这样的小鱼,有时是一只,有时是很多只,但最后它们都游走了。
温茹感觉有些枯燥,她试图摆动四肢,像游泳一样,想要游到别处去。
但不管她怎么游,她好像一直在这里打转,目光所见的唯一的光,就是那些小鱼。
温茹放弃了游动,四肢摊平躺在黑暗里,她睁着没有用处的眼睛,看向黑暗,和偶尔游过来又游走的小鱼,心里有些烦,干脆闭上了眼睛,试图在梦里睡着。梦里睡着了,也许现实就醒了呢。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声又一声“妻主”从远方传来,温茹以为她已经梦醒了,是谢跖在叫她,她高兴地睁开眼睛,但眼前仍然是一片黑。
温茹有些诧异,但叫妻主的声音还没有停,她听着那声音,像是谢跖的声音,又像是阿舟的声音,她四肢摆动,朝声音的来处游过去。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所有游动着的努力像是被黑暗吞了个干净,偶尔,温茹怀疑自己仍然在原地动都没动,但是耳边的声音没停,她也就没有放弃游动。或许下一秒就找到了呢。
此刻,不全是因为谢跖或者阿舟需要她,所以她要努力游过去,而是在这一整片黑暗里,那一声声妻主好像也是她唯一可以当做光一样去寻找和依赖的东西。
很久,很久,温茹一边游着,一边开口应答,有时候叫谢跖,有时候叫阿舟。
但对面没有任何回应,只一声一声重复地喊着妻主。
像是有人拿着复读机,钓温茹这只傻鱼。
温茹渐渐有些力不可支,呼吸不过来,脑子开始炸裂一般疼痛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床头的夜灯静静地亮着,温茹大口大口地呼吸,梦魇让她额前生出许多冷汗。
梦里身无所依的她骤然醒来,第一时间就伸手想去牵谢跖,这一伸手却摸了个空。
温茹一惊,感觉自己脑子就像还在梦里一样,让她头皮发麻,她赶紧翻身起来,随意整理了衣服就匆匆去找人。
“谢跖,谢跖?”温茹轻声叫着找人,但没有回应。
温茹的头皮更觉得麻了,她不会还在梦里吧。
温茹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找人也找得暴躁起来,最后气喘吁吁地,在二楼的露台上看到了谢跖。
他站在露台边上,微抬着下巴,望向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
温茹松了口气,柔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晚风冷得很,我们回屋去吧。”说着抬步朝谢跖走过去。
“你是温茹。”谢跖没有回头,只平静地说了一句话。
温茹脚步顿住,很快意识到,估计是谢跖发现了她和方纤星之间的差别,笑着回应:“我也是方纤星。”
“你不是。”谢跖目光落在远远的虚空中,“我的妻主她不见了。”
温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脑子一疼。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和方纤星是同一个人,我就是你的妻主,跟你相亲的是我,跟你结婚的是我,跟你生孩子的也是我。”
谢跖闻言,低头摸了摸自己凸着的肚子,叹息了一声:“她甚至都没给孩子起名字就不见了。”
温茹头疼得厉害,有些无奈地问:“我只是后来多了些记忆而已,你感觉不到我还是我吗?我以为你可以感觉到的。”
谢跖终于愿意转头看她一眼:“你是她,但你又不是她,她不会那么对我的,她对我是没有界线的,但你一直隔着一层对待我。你只是责任感重,明明不爱我了,还要拼命做好妻主的本分。我才不要这样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