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到。]
已经是深夜，时玖和“阮梦玲”在一家酒店的房间接头了一晚上，互相交换个人信息。
几个小时前在饭店，时玖向同样是穿书者的孟凌表明身份。对方一脸惊愕。惊愕过后孟凌当机立断带时玖离开饭店，找了一间富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今晚不回周家，先在这把事情弄清楚。
交流一整晚，时玖和孟凌大致总结出以下几点共性：
一、两人真实名字与角色名相同至少读音相同。
二、原世界的身体都已经死了。
三、发表过关于这本书角色设定的吐槽，刚巧穿进的身体就是吐槽的对象。
四、都绑定了一个系统，并且都曾经想换过系统。
“纠正一下凑数的第四点，”孟凌两手交叠在胸前，强调，“不是曾经。如果可以，我现在还是想换。”
得，恭喜对方系统喜提一次喝茶小会。
这话一出，孟凌那边的系统开启呱噪模式，时玖听不到，但她能亲眼看到酷飒的孟姐如何面露生无可恋，如何紧紧捂住耳朵……
“系统小爷，你的话为什么那么少。”
时玖反而有点羡慕孟凌的系统，每天有人唠嗑热热闹闹的不好吗。尤其是没周时玖女配剧情的一个多月，她每天快无聊死了。
她的系统，日常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除非有任务。
平时，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话哪怕是嘲笑的话已经是她的荣幸了。
“别人家系统怎么就有趣。”
[原来你的口味那么重。]
“……”
好不容易等孟凌解决了跟她系统的纠纷，时玖与她再次凑到一起深入分析。
“也就是说你讨好商墨为了刷他的好感度？”孟凌眯起眼。
显然她事先不知道这一点。
时玖长叹，“当然！小说的后期剧情他要黑化。我控制不了白伊然和周司鸣的剧情，所以他迟早会黑化。既然知道这一点，当然要未雨绸缪。”
“原来这样。是我误会了。”孟凌小声自言自语。
“误会，误会什么。”时玖还是听到了。
“我看见你对商墨的心动数值超过了梁慕苏，就以为周时玖移情别恋了。你的角色结局我也知道，为了防止重蹈覆辙，所以才……见谅哦。”
孟凌解释饭局上搅局的原因。
但时玖木讷地眨眨眼睛，她关心的是——“心、心动、数值？”
孟凌愣住一秒。随即，发出尴尬且想掩饰的笑声，“哈，说漏嘴了。”
“其实吧，之前我有一个任务，作为周时玖的妈，可以解锁闺女的心动数值。”
“……解锁口令是？”
“记不记得我在电话问过你，‘要不要换个人喜欢’。”
——心动值解锁口令：要不要换个人喜欢。
这是“阮梦玲”上周日和她通话期间，随口提的一句话。那时，时玖以为亲妈劝她别再沉迷梁慕苏，故有此一问。
时玖悄然捂上胸口，感觉到心跳的频率骤然加快，如强烈的鼓点。
问题是，她也没对商墨心动呀。
[傻子。]
[系统中心开发出的各类数值只能准确监测普通角色，别忘了你和普通角色不一样。]
也是。如同她对孟凌念出好恶值解锁口令，结果未能检测到。
“她没有数值，但为什么我有。”
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孟凌可是亲眼看见她对商墨的心动数值高于其他角色。
[有，但不准确。]
[普通角色没有自我意识，心动数值就是你理解的喜欢。但你有自我意识，心动数值这时就包括了喜欢、恐惧、悲伤等各种情绪因子综合而来。]
[能理解吗？]
所以孟凌看见时玖对商墨的心动值偏高，实则害怕居多。
时玖半天没有回应，系统叫了她几声，[不是吧，还没理解……]
“啊，不是，”时玖回过神，笑了笑，“我只是突然发现你的话变多了。”
[……]
不用她说，系统自己也能感知到。反而时玖一说，让他有种被拆穿的闹心感。
[想太多了。]傲娇系统否认。
时玖不再计较，她连忙把系统的话转述给孟凌听，孟凌听后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心动数值变得没什么作用。”
时玖正想安慰一句，告诉孟凌，其实她也没几个有用的道具。同是天涯沦落人……
孟凌却说，“幸好，我还有【读心术】能用。”
时玖：“……”
单单今天她就用了两次，一次作用在商老爷子心上，一次作用在时玖追去找商墨的时候。
时玖的鼻头有点酸酸的。
孟凌以为她得知被窥探很不好意思，连忙拍拍时玖脑袋瓜，“你放心，你既然不是周时玖，我以后就不会作用在你身上，有话我们完全可以直接沟通。毕竟一天最多用两次。”
“不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时玖是在委屈，“为什么你的道具那么有用……”
孟凌摊摊手，眼里好像在说，我也不知道你的道具都是废柴。
[……]
孟凌：“可是用来用去，还是系统自带的【任务指引】好用。每回有任务我就开指引。”
时玖满脸问号，“指引要花50点积分，每回都用？”
孟凌：“积分堆着也是堆着干嘛不用。”
时玖警惕问：“姐，你多少积分。”
孟凌：“不记得了。只记得初始积分送了1000点。”
大晚上，晴天霹雳！！
“怎么了，你没有吗？”
“有。”
“不多？800？500？不会只有250吧。”孟凌的语气越说越同情。
静默了一会儿，时玖报出——“50。”
孟凌傻眼，随后听到脑内爆发出如雷贯耳的一长串哈哈哈哈。
“系统小爷？”真的不出来解释一下吗。
[对方应该是——]
[内测版本。]
“……”
[而且由于对方绑定了一个脑残系统，补偿她无限积分也算一种精神损失费。]不忘踩对家系统一脚。
算了，累了，毁灭吧。睡觉！
时玖要格式化这段记忆！
夜深人静，整座酒店唯有建筑外的灯带醒着，试图以微薄之力点亮这片暗夜。
系统休眠中。两个相认的穿书者同时睡不着。
躺在两张床上，一个睁着眼望向天花板，一个闭着眼翻来覆去。
“姐，你会不会舍不得原世界的生活？”
“也还好。”
时玖有点意外。听孟凌说起自己原本的身份，家庭美满、不愁吃穿，自己经营一家酒吧，还有一个稳定的对象。
孟凌：“大约是老天想给我一个喜当妈的体验卡吧。”
她补充，“原来的生活够无聊的，体验一把新的也不错。”
时玖斜过身面对孟凌，好奇道：“你不委屈自己成了一个四十岁的后妈吗？”
孟凌掀开眼皮，“可保养得很好，并且她男人不土不丑也不肥，甚至可以多看几眼的帅。”说得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周裕确实比同年龄中年男儒雅许多，举手投足，颇有成熟大叔的魅力。
“可惜了呀，”孟凌两手垫在后脑勺，“老娘我不喜欢男人。”
“？”
“哦，我是不是忘记跟你说了，我对象是女的。”
“…………”姐，你彻底赢了。
-
达成穿书者联盟后，周家兄弟和周裕都无从得知为什么感觉周时玖和阮梦玲的母女关系一夕之间缓和了。
岂止是缓和。
每天母女两个一起出门，高档餐厅转一圈，商场高奢扫荡一圈，买首饰、买衣服、买化妆品，买买买。
周司琦某天忍不住说：“阮梦玲这个女人不会打算把家底掏空吧。”
还带上周时玖一起。
“果然周时玖是被她妈带坏的。”
周裕和周司鸣完全没把这些放在眼里。仅仅一些小物件，又花不了很多钱。
八月末。
——“据气象局预警9号台风将于明天登陆，本市会受到台风影响，预计今晚出现降水情况，其中江南区降水影响最大，请市民减少非必要出行。”
“果然快开学的日子都要下雨。”
时玖和孟凌刚从商场回到家就听见电视播报天气。时玖将手里的购物袋往沙发一扔，紧接着，人像冰激凌一样化在沙发上。
又要上学了。
周司琦早在三天前就回学校去训练。电影学院稍晚，九月初正式报道，升入大二的周时玖即将面临剧组“实习”。对于时玖而言，苍了天了。
孟凌让人把购物袋都提到二楼衣帽间，又找到厨房的秋姨，问她：“人来了吗？”
秋姨：“来了，在花园吧。”
台风过境前的最后一个晴天，这个时间的花蕊和枝叶皆有晚露，白伊然从花园进入客厅时裙摆上难免沾了几颗，浸湿了边角。
梁慕苏跟在后边，见状拿出手帕递给她。
一对意难平的璧人双双走进客厅，同时注意到沙发上咸鱼躺的时玖。
时玖抬眼与之来了个对视。
“……”她的形象。
“伊然，慕苏，来啦。”孟凌走来打破尴尬。
时玖趁机赶紧整理好裙摆，端端正正坐好。与孟凌一块来的还有秋姨，她手里端了三杯果汁。为逃避尴尬，时玖要伸手拿一杯。
手拿到离她最近的杯子。
秋姨连忙提醒，“拿中间的。”
时玖停顿住，确定眼前三个盛果汁的玻璃杯长得一模一样，半信半疑之间她改拿了中间的。
“来尝尝夫人调的果汁。”秋姨高声说。
第24章 [V]
白伊然坐到了时玖身边的空位。看着秋姨将另外两杯果汁送到她和梁慕苏面前，白伊然温声说：“谢谢秋姨，辛苦了。”
秋姨回之一笑，“没事儿。”表情和平常一样，很自然。
时玖纳闷地举起拿在手里的果汁。
看样子是橙汁，新鲜现榨。还混入了西柚、青柠。
……
不久之后晚饭时间。
白伊然按照事先说好的要出门参加一个酒局，明创传媒牵头，事关她出道第一部 戏约。
前不久白伊然要出道的消息已经放出去预热，和原书剧情一样，受到不少质疑声，最先安排的剧本投资方有些犹豫，所以今晚的酒局至关重要，经纪人让她打起十二分状态务必出席。
梁慕苏目送白伊然坐上车。久久未回头。
时玖望着他的背影，情深呐。不负网站小说里年度深情男二的评选结果。
时玖不知道的是，她看向梁慕苏的眼神同样落在孟凌眼中，哎，年纪小的小姑娘果然抵挡不住温柔大哥哥的魅力，动情了呢。
饭菜准备好，梁慕苏和时玖被“阮梦玲”叫上桌。
刚才在客厅向孟凌打听了才知道，原来她特地约的梁慕苏。
时玖想到了——任务。孟凌的任务吗。
“慕苏，阿姨一直没找到机会感谢你，时隔那么久才请你吃饭不好意思了。”
“阮阿姨客气。”
原书中，梁慕苏给阮梦玲做过一场小手术。现在离手术成功已过去快半年。半年过去了……姐，你也太刻意了。
孟凌无所谓，一副我有积分我有指引的张扬面容，神采奕奕。
看得时玖心在滴血，嘴流口水，馋的，羡慕的。
[馋就多吃点。]系统温馨提议。
时玖拿起手边的果汁一大口下肚以表愤慨。
半个小时过去了，菜已经吃得差不多。孟凌还在扯着梁慕苏聊东聊西。好在早知道孟姐不喜欢男人，否则时玖怀疑她想在新世界开启新一春。
又一口果汁。
孟凌的余光往时玖这边瞟，嘴角浮起笑。
四十分钟了。
孟凌的聊天话题濒临枯竭，只能向话痨系统求助。姑且又撑过二十分钟。
时玖手边的果汁已经见底，她无聊地托腮等待，孟凌的任务还有完没完。与梁慕苏聊天的任务吗，系统中心应该没那么无聊吧。
[不懂。]
连自家系统都放弃了思考。
一个小时零十九分钟。
时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期间，她亲眼看着梁慕苏低头看表十三次，平均每6分钟零1秒看一次……
不知道怎么解释哈欠人传AI的原理，系统似乎也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你，数学挺好。]
做客服的日子，为了跟顾客讲清楚满400减50跨店铺券可叠加店铺满1000减80券的基础上会员95折的同时预付定金膨胀1.5倍，时玖的计算能力飙升。
一个半小时。
孟凌终于趴下了，“慕苏，吃饱了吧，吃饱了你走吧。”
吃饱了，一个多小时前就饱了。再聊一会儿就饿了。
梁慕苏离开周家。
孟凌拉着时玖去二楼小客厅。盯着她，可又不说话。
“怎么了姐。”
人前喊妈，人后叫姐。时玖已经很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