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
陈宴清道:“咬你是为了让你知道,身为一个男人,尤其是要成为你丈夫的男人,他会有许多办法来惩罚你,刚刚只是其中一种刑法。”
姜棠下意识偏头,摸了摸唇角,“这就是刑啊!”
没曾想陈宴清“嗯”了一声,“其它还有,你需要我再详细解释吗?”
她察觉陈宴清笑的危险,摇摇头。
“……不要了吧。”
陈宴清有些失望,不过也没关系,早晚的事。
“那其它以后教你。”
姜棠点头,这下老实不少,小小的呼了口气,松懈了身子。
“好呀!”
只要他别那样笑就行,怪瘆人的。
她俨然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什么样的陷阱。
陈宴清眼底掠过一抹得逞,面上依旧平静。
接下来进入第三步,他的小夫人喜欢人夸她,“另外我需感谢夫人,那晚能生死不顾的为我挡弩·弓。”
他真诚道:“为此扭伤了脚,我很感动。”
这话让姜棠有些高兴,可她看着陈宴清冷峻的面容浮现出所谓的“感动”,总觉得怎么这么奇怪。
但陈宴清官场浮沉多少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心里不管是什么惊涛骇浪,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哪怕破绽也是一闪而过。
她斗不过他,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但姜棠也自己的坚持,板着小脸,“那你先道歉。”
陈宴清:“……”
都这样的还道歉?大理寺卿不要面子的嘛!
但瞧着姜棠好不容易松懈一点的肩膀,都哄到这步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陈宴清不动声色的左右环顾一圈,确保附近没有其它任何一人,才微微低头,用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是我不是。”
他头一回低头,生疏又别扭。
这话一落姜棠便笑了,那笑浅浅的,带着熟悉的酒窝。
她很大气的点点头表示,“那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
陈宴清“恩”了一下,无奈中带着些宠溺,无师自通的揉揉她的头。
姜棠乖巧给他撸了两下,又戳他腰窝,磨磨唧唧两声说:“但、我也要,跟你说对不起。”
陈宴清挑眉,有些意外。
小姑娘坐的规规矩矩,透亮的眼睛看着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掰着手指头算,“我那晚咬了你三下,掐了两下,打了一巴掌,也挠了你……这个好多下,我记不大清了。”
陈宴清眼神复杂,“没关系。”
这种事情,倒也不必记得很清楚。
他不追究姜棠还是很高兴的,但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抿唇说:“另外我跟刺客不是一伙的,这个太子殿下应该跟你解释过吧!”
后面这句她说的小心翼翼。
其实还是怕陈宴清忌惮皇权不娶她,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陈宴清颔首,“恩,知道了。”
知道了却还是来下聘,证明他不惧皇权,姜棠松了口气,捏着自己的小被子,“我很认真跑去给你挡弩·弓的,后来因为你不讲道理才跟着不讲道理的。”
她好不甘心的撇嘴道:“我平时还是很乖很听话的。”
事情说完了,她才露出原有的娇态,给自己找补形象。
陈宴清也大概知道以后怎么和她沟通了,顺毛撸。
姜棠也觉得跟他生气好累好累,累的她都睡不着觉,推他一下哼哼两声说:“那你以后听我把话说完,有话好好嘛!”
“别不理我,别吓唬我,别凶我,我也会害怕的。”
语气带着半命令。
她害怕!?
害怕到边哭边把他弄的遍体鳞伤吗?
虽然心里多有埋汰,陈大人面上还是淡定自若。
“行。”
但他强调,“你有话也好好说,别气我,也别跑。”
打人什么的他倒不怕,就是这姑娘说反话,往外跑忒气人。
姜棠沉顿片刻,“好的吧!”
陈宴清颔首满意,“这样才乖。”
姜棠这时候已经很困了,但还是朝他手上看了看,眼睛盯着他包裹的暖玉看了又看。
然后什么都不说,保持着自己的小骄傲,朝他仰了脖子,静望着他,陈宴清一笑,从善如流的把暖玉给她绑上。
她这两天身子不好,又生他气,所以互换的信物没准备好,但她总不能叫陈宴清吃亏嘛!于是就从被褥里伸出友好细嫩的胳膊——
“喏,先给你抱抱吧!”
这真是个让人又头疼又暖心的夫人啊!
作者有话说:
作者:来儿砸,和大家分享一下你的哄妻秘诀!
陈宴清:咳咳,首先态度要好,语气温和,让老婆愿意和你沟通,这个是敲门砖。其次是道歉,这个为我男人的面子考虑,私下解决。然后夸夸大法,我老婆喜欢人夸她,这点注意一定要真情实感!!
作者:哇哦!一套一套的,效果怎么样呢?
糖糖:回母上大人,效果挺好,我俩和好了。
作者:这样啊……那脸上新增的熊猫眼是咋回事儿?
姜知白:呵呵小爷打的,这傻逼抄袭,这是我的招,哄妻还走后门丢人现眼!
第十五章 勾人·小贼
陈宴清是个聪明人,从姜知白一番话就大概摸清了,姜棠是个娇气但倔强,胆小也有原则的姑娘。
像她这种被宠长大的小姑娘,大都喜欢话本里温和又儒雅的郎君。
于姜棠而言,他救过她,她喜欢他,希望婚姻源于恩却不止于恩。
可于陈宴清而言,没有多深的爱意,但娶她又不可避免,那就尽可能哄哄她吧!毕竟是自己的夫人,生的标志合他心意,又主动来属于他。
她值得他这点例外。
陈宴清掐着腰把人抱过来,姜棠乖顺的伏过去,嘻嘻的在他怀里撒了个泼。
来姜府的时间陈宴清选的很妙,正是姜棠喝完药睡觉前,人困觉好忽悠的时候。
她穿着粉粉的里衣,身材凹凸有致,抱过来软绵温和的一团,披散的墨发中一双卧蚕,扑闪扑闪的望着他。
陈宴清喜欢她眼里只看见自己的感觉。
“高兴了?”
男人自然的把手臂收紧,人压到怀里,一点不觉得婚前这样有失妥当。
姜棠环着他不好意思的脑袋藏起来,不受控制的踢腾两下脚,忍着笑说:“一般一般吧!”
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和阿兄哄她不同,姜知白哄的话她只会感动,但陈宴清不同,这心里不仅甜滋滋的,还会脸红心跳不好意思。
她喜欢这种感觉,陌生又欣喜很充实。
就觉得、觉得陈宴清哄她还挺好的。
俨然已经忘了被他气哭时,偷偷抹眼泪的心酸。
姜棠埋在他怀里,昏黄的烛光照在男人身上,她偏头瞧见白色的里衬之下,陈宴清脖子上深深浅浅的血痕,有一道还在下巴。
她伸手小心的碰了碰,“你还疼不疼呀?”
说实话,是不疼的。
陈宴清受过无数次伤,最重的时候白骨外露,和那些比这几道算什么呢!
老王爷觉得男孩子就该受伤流血,这样才能锻就一身筋骨,老王妃身子又不好,这些事情根本不会让她知道。
至于晋王世子和所谓的嫡母,他们恨不得陈宴清原地死了干净。
他负伤了,流血了,从来都是一个人包扎好,下次就学会规避这些伤口,从没有人问过他——
陈宴清你还疼不疼呀!
陈宴清也一直觉得他不疼。
直到这一刻姜棠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像阀门一样打开那些艰难的日子,他走过记忆发现,原来不是不疼,而是习惯了疼。
陈宴清沉顿片刻,珍惜的在她发丝上亲了亲。
带着某种释怀说:“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至少现在这刻,都不重要了。
姜棠轻轻“哦”了一下,胳膊穿过他的肩头,在他后背安抚性的拍拍,“对不起哦!咬你,我不对,但这个似乎改不了。”
陈宴清低头看着她。
姜棠脸红扑扑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轻些!”
她说的有些害羞,眼神却并不躲避。
是真的改不了嘛。
坏习惯是儿时养成的,姜知白从来不纠正她,甚至还会教她咬哪里最疼,后来姜延倒是觉得女孩子这样不雅,盯了她大半年,逼着姑娘啃胡萝卜磨牙。
当时姜棠好不痛苦!
因为姜棠比较内向,咬人是脾气宣泄的方式。
姜知白就护着她,“我妹咬人怎么了?她长的这么如花似玉的,没点自保能力怎么行?”
姜延就瞪他,姜知白却不怕。
但自那之后姜棠咬人形成了习惯,再改难上加难。
陈宴清倒无所谓,“无妨。”
“但你咬我就够了。”
“喔!”这个姜棠没意见。
她也不是谁都咬的好嘛!
不亲近的人她不咬,亲近的咬也分地方的。
比如姜知白惹她,姜棠咬的是胳膊,陈宴清惹她,姜棠咬的就是脖子,孟舒惹她,姜棠怕咬了不干净,直接上嘴巴子抽。
她是想事情慢又不是傻,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
他们予姜棠以偏爱,同样的,姜棠也会给他们以特殊。
只是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嘛,这次被咬吃亏的是陈宴清,就先不反驳他的话了。
姜棠讨好的贴贴他下巴,被陈宴清点着下巴推走。
两人和好了姜棠才不怕他,自然而然的把下巴垫在他掌心,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嗅了嗅。
……只有血味。
姜棠皱了皱鼻子,又想起之前的疑问。
“你身上怎么没香了?”
她似乎很疑惑,不死心的揪着他的领口,脑袋凑过来闻,模样认真又谨慎。
这让陈宴清想起救她那晚,神志不清的姜棠嗅嗅他眼睛发亮,睡觉都要抱着那青衫才安心,可以这么说,姜棠开始对他的亲昵,都是因为他身上有让姜棠喜欢的香。
如果他说他不熏香,不用怀疑这姑娘肯定闹。
陈宴清下意识不想那样。
“官服不易熏香。”
“这样的吗?”
姜棠也不知道,何况她困了,说这么久真没精力去纠结。
打了个瞌睡便重新扑到他怀里,自顾寻了舒适的位置,“好的吧!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香的。”
起码能让她闻着远离噩梦,也能多一份安心。
姜棠笑了。
她弯眼的时候带出两个梨涡,又是熟悉乖巧的模样。
陈宴清松了口气,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方才他那两只手一直攥着,也不知是忌惮害怕些什么。
成婚前的第三晚,陈宴清哄好了他的小夫人。
等他想功成身退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姜棠在他怀里睡的迷迷糊糊,寂静的夜里子夜更声廖寂,对着姜棠眼底熬夜的青紫。
陈宴清讪讪的摸摸鼻子,也觉得自己大半夜打扰人不地道。
他把人放下去。
姜棠却习惯了把他当抱枕,手里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用力掰吧,他瞧出姜棠起床气挺重的。
不用力掰吧,这个姑娘又扒拉不下来。
最终陈宴清只能叫她,“糖糖?”
隐约记得姜知白是这么叫的,黏黏糊糊的两个字,就跟她爱撒娇的人一样,绕在舌尖都很甜。
姜棠则不乐意扭了扭身子,被褥之下身段曲线曼妙,藏着耳朵哼唧两声是嫌他吵。
生病的人熬夜真的很困。
“陈宴清……”半梦半醒的人嗓音娇媚,从她口中的每一个陈宴清都别有一番滋味。
“恩?”他应。
她揪着被子控诉,“我不乖、不听话,还是我不漂亮?”
陈宴清:“……”
漂亮够了,乖和听话可能真谈不上。
这姑娘脾气上来就差掀房顶了。
但刚哄好的人,陈宴清可不想再来一次,想想头都大了。
于是陈大人违心道:“乖,听话,也漂亮。”
睡梦中的姜棠脑子模模糊糊,这次过了半天才恍如呓语,更加十分不满的嘟囔,“那这么晚你不让我睡,你是不是想换夫人?”
说完蹬了蹬腿,表示被他再三打扰睡眠的愤懑。
陈宴清身躯一顿,看着身下墨发尽铺,眉眼精致,嘴唇微嘟似有万般委屈的姜棠,不禁感叹再单纯的姑娘撒起娇来,都是天生的狐狸崽子。
这姑娘若非反应迟钝,应能十分轻松的把男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太勾人了。
耳畔许久没人说话,姜棠以为他老实了,老怀欣慰的拍拍他的胳膊。
“……别吵,夫人困了。”
陈宴清无奈,伸手捂着眼睛,遮去眼中所有的情绪,唯有露出的嘴角轻微上扬,流露出他愉悦的心情。
等再松手时,陈大人又是一副处变不惊的面容。
他凑到姜棠耳边,耐心耳语,“姑娘啊,还有三日,今晚还不能这么抱着睡,恩?”但他不抗拒成亲后姜棠这么睡。
头一回,陈宴清觉得,三日是个漫长的数字。
后来的这一晚姜棠一觉到天亮,而晋王府中,半夜归来的陈宴清,十月阴寒的天气起夜洗了两次冷水澡。
*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