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侧妃放心。”
苏乐云轻点了下头，目送沈丹离开。
对沈斌的病情，她没有半点好奇，因为她很清楚，沈斌之后的情况。
沈家也正是因为沈斌的病情，才会被人抓住把柄，在建文帝面前告了一状，还牵扯出了不少私下的恶心勾当，以至于沈家父子被斩，余下的人全部流放。
眨眼步入五月。
两日前，晋王萧晟煜从昏迷中醒来。
月楼那边传来消息，沈斌病情加重，状态已经开始不对劲了。
听闻沈斌父亲得知沈斌的病时，直接将沈夫人打了半死，而沈斌也被沈父关去了别院。
苏乐云坐在秦秀的院子里，替秦秀诊完脉。
“孩子情况很好。”
苏乐云对秦秀说到。
秦秀收回手，温柔的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笑道：“都说圆儿尖女，到我这里倒是换了换，是个尖儿了。”
没等苏乐云开口，柳沁从外头进来，调侃道：“尖儿多好，以后指不定样样拔尖。”
她手里还提着翡翠楼的糕点，散发着清香。
“柳姑娘快坐。”
边上，丫鬟芽芽拿了椅子过来，让柳沁坐下。
柳沁将手头的糕点放下，又将自己身后的布包拿到桌上。
布包打开，里面放着不少绣品，都是柳沁亲手缝制的。
这些绣品是秦秀要的，过些时日，她和周明生便要离开京城，回家乡去了。
这也是苏乐云最后一次给秦秀看诊了。
周明生和秦秀在京城待了也快一年功夫，虽说考上了状元，又成了翰林院修撰，但两人一合计，还是觉得在家乡的日子最是舒服。
因此周明生特意跟建文帝求了官职，想要回家乡去。
建文帝也没有拒绝，答应了周明生的请求。
听说此事的时候，苏乐云心里头浮现出几分疑惑，这一世建文帝所做的一些事情，跟前世似乎有很大的差别。
“柳姑娘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秦秀将绣品拿起，一一看去，眼里像是闪着星星一般。
柳沁笑道：“周夫人过誉了，要真说起来，乐云的手艺可比我好。”
“你这可是捧我了。”
苏乐云脸上带笑，回了一句。
随后，她看向秦秀，“你要走的消息若是早些告诉我，我也好给你准备些绣品，如今却有些来不及了。”
“苏小姐对我多有照顾，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秦秀又一次喊了一声苏小姐，这半年多来，要不是苏小姐或多或少的帮助，也许她跟周明生也走不到这一步。
甚至，半年前在翡翠楼的时候，可能相公就已经离开她了。
秦秀想到此，越发庆幸自己的好运，幸好她遇上了苏小姐。
苏乐云摇摇头，“我帮你们，也并非无私的。”
“可一直到现在，苏小姐你也没有让我们做过什么。”
秦秀心里清楚，最开始，苏乐云出手救下相公，没有一点私心，至于后来的接触，也许是有了想法，但到最后，都没有实施。
“苏小姐，你是个好人。”
秦秀对上苏乐云的眼睛，一字一句到。
这句话，苏乐云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有多说。
她也许真的是个好人吧……
还是那种老好人。
苏乐云无奈一笑，给秦秀写好了药方单子，就跟柳沁一道离开了。
“乐云，可能过些日子，我也会离开京城。”
柳沁走在苏乐云身边，语气带着几分释然。
以前她困于母亲的病，但如今她也看开了许多。
她想余下的日子里，还能有时间只为自己而活。
“到时候记得告诉我，我好去送你，可别自己就悄悄走了。”
“这是当然。”
第347章 什么都不记得
誉王府。
萧瑾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暗卫，声音冷得冻人。
“让那边的人想办法，给沈斌加重药量。”
“是。”
暗卫不敢久留，快步离开。
“王爷，沈侧妃来了。”
屋外传来通报声。
萧瑾半响没有开口，好一会儿后，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暖意。
“让她进来。”
沈丹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瞧见萧瑾的时候，还是逼着自己露出一个笑。
她走到萧瑾身边，像如往常一般依靠在萧瑾怀里，却被萧瑾一个眼神盯住。
“坐吧。”
萧瑾示意沈丹坐到身侧的位置。
沈丹没有多想，依言坐下。
“王爷，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情，妾身想……想回去帮帮忙。”
“有什么需要本王的地方吗？”
萧瑾淡淡开口。
大抵是想着家中的事情，沈丹没有发现萧瑾话中的冷意较之往日要更多了几分。
沈丹心里苦涩极了，但脸上还是笑着：“妾身家里的琐事罢了，哪里需要劳烦王爷。”
“沈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瑾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般，问到。
可实际上，从刚刚他跟暗卫的对话中可以察觉，沈斌的事情，萧瑾应当是知道的。
沈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这是父亲已经压下去了，若是她此时跟王爷说起……
但眼前之人，是誉王。
是她今生所爱之人，也许告诉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从她嫁给誉王起，沈家跟誉王府也联系在了一起。
沈丹想了许多，都是在劝说自己告诉誉王。
结果显而易见，她成功说服了自己。
“你说沈斌是去医馆看病？你们沈家不是有大夫吗？”
萧瑾本来靠着椅背，听着沈丹的话，身子渐渐坐直了。
沈丹话音一顿，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事，有些突然。”
“医馆的大夫可处理好了？”
萧瑾问到，是谁查出了此事，如今多说已经无用，现在重要的是，保证沈斌的病不要传开。
“已经处理好了。”
沈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低，只是一刹那，萧瑾就看出沈丹还有话隐瞒。
萧瑾眉梢一挑，起身走到沈丹身边，将沈丹揽入怀中。
“丹儿，你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对沈家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
“妾身知道。”
沈丹忍不住缩了下身子，有那么一刻，她从萧瑾身上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冷意。
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但这种冷去得很快，沈丹只以为是自己多心。
“妾身并非有意隐瞒，只是那人我们动不了。”
“谁？”
“苏乐云。”
这三个字出口，沈丹就听到萧瑾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竟然是她。”
萧瑾话里浓厚的兴趣没有半点掩饰。
同刚刚的反应完全不同。
“王爷，您……”
“爱妃放心，这件事本王会处理的。”
没给沈丹开口的机会，萧瑾轻拍了下沈丹的肩头，将人推开，“爱妃去做准备吧，早些回家去，也好早些回来。”
“……是，王爷。”
沈丹沉默许久，垂下头低声到。
虽是回家帮忙，但沈丹不能这么说，因此也是大箱小箱的回家，对外说是回家暂住。
府里的下人个个缩紧身子，不敢多做什么，生怕惹到沈父。
气氛很是压抑。
沈丹作为誉王侧妃回家来，沈父自然要出来亲自迎接。
“父亲。”
见到沈父，沈丹却不敢等沈父上前行礼，自己先走上前几步，行了礼。
沈父没有多余的动作，显然是知道自己用不着行礼。
“既然回来，就安分些。”
沈斌的事情，也跟沈丹有关，沈父一清二楚。
但他不好对沈丹发火，只能把气都撒在了沈夫人身上。
沈丹低声应到，让人将那些金银珠宝送去库房，随后去见了母亲。
“母亲。”
沈丹迈进屋子，闻着屋内的药味，轻声到。
片刻后，沈夫人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丹丹。”
沈丹走上前，就见到躺在床上的母亲。
沈父对妻子动手，向来不会留情面，此时，沈夫人脸上一块青一块紫，甚至看不出原来的面目了。
这么些年过去，沈丹本以为自己忘记了，可见到母亲此时的样子，记忆又汹涌而出。
多年前，那会儿她才六岁。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父亲发火的样子，往日里，嬷嬷总会在父亲和母亲起争执的时候，第一时间将她带走。
之后，她会有好几天见不到母亲。
再见到母亲的时候，她还能闻到母亲身上的药味。
那日，她刚学会了刺绣，想要将缝出来的四不像给母亲看。
当她来到母亲院子的时候，院子里什么人也没有，只听到从母亲的屋子里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她听到的一瞬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沈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声音。
她又是害怕又带着对母亲的担心，一步步往前走去，直到站到了屋门前。
她想伸手推门，可又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哀嚎，夹杂着男人沉重的呼吸声。
下一刻，沈丹看到屋门没有关紧，开了一道小缝。
透过缝隙，她看到了一个噩梦。
母亲瘫倒在地，身上的衣服上印满了鞋印。
母亲捂着脸，有红色的东西从她手指缝间流出。
那是血。
沈丹捂住了嘴巴，她不敢叫，只因为她看到了那个行凶者的背影。
那是她的父亲。
母亲的脸上有巴掌印，还有一道道血痕，最可怕的是母亲的一只手无力的躺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母亲看到了沈丹，愣了许久，母亲缓缓闭上眼睛。
似乎这样就看不到了。
沈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等她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
她也整整做了三天的噩梦。
醒来后的第一时间，沈丹就是要见母亲。
但母亲没有来。
她还是被嬷嬷带着。
见到母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母亲的手臂还是虚虚的挂着，脸上的伤倒是全好了。
“丹丹，你看到什么了？”
“……娘，你说什么呢？”
沈丹对上母亲的脸庞，露出一个笑。
她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348章 苏婉儿找上门
沈夫人看到了沈丹眼底的恐惧，这么些年下来，有些事情，她已经看淡。
甚至，淡得过了头。
“丹丹，你去看过你弟弟了吗？”
沈夫人问起沈斌，分明沈丹就在她跟前，她也没有多问上一句。
沈丹从回忆里抽身，对上母亲淡漠的神情。
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我还没有去看过。”
“那你记得去看看，给斌儿带句话，娘已经在找人了，会把他治好的。”
“我知道了。”
沈丹本来想再留一会儿，可怎么也坐不住，还是起身离开了。
沈家上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处理。
这不，刚出了母亲院子，不远处就走来两人。
是沈父的妾室。
一对长相姣好的双生姐妹花。
“沈侧妃。”
两人看上去年纪跟沈丹没有太大差别，是沈父一年前收入府内的。
沈丹也是第一次见到二人。
“何事？”
面对这两人，沈丹没有什么好脸色，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
姐妹花也不在意沈丹的脸色，径直道：“我们二人是来看望夫人的。”
沈丹眼睛闪了闪，“你们回去吧，母亲的病要好生安养着，不适合被人打搅。”
见沈丹要走，姐妹花又开了口。
“沈侧妃，其实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找夫人。”
“有什么事同我说就好了，接下去的几天，沈家上下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姐妹花对视一眼，似乎是有些诧异，但二人都没有出言反驳。
其中作为姐姐的那位出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要麻烦沈侧妃了。是这样的，之前老爷说过，要给我们姐妹俩重新将院子翻修一遍，我们还没来得及告知夫人就遇上夫人生病的事了。所以我们姐妹俩想问问，何时可以动工？”
沈丹听着这话，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又看了姐妹俩一样，似乎是确认她们没有别的事情后，才转身离去。
姐妹花开了头，其余几个姨娘也是一个接一个来找沈丹，有的说要回娘家去一趟要钱，有的说看上了什么好东西要钱。
总之都是冲着讨要好处来的。
沈丹一件件记下来，都说会给姨娘们安排，但等人走后，就甩到了一旁，并不理会。
……
……
孙家。
向老夫人口中那个知根知底的大夫从云城赶来了。
大夫在朝云阁住下，没几日，就把向玲玲的屋子弄得药味四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