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的帘子被他扯得用力摆动起来。
——
沈斌当然不信他们的话，因此一出了百草堂，就往花楼去。
几个仆役差点没跟上，好不容易追上沈斌，已经到了花楼门口。
此时还是早上，花楼还没开门。
沈斌见几个仆役站在身后没有动静，猛地抬腿踢了一下。
“还不去敲门，让我自己动手吗？”
“少爷息怒，小的马上去！”
仆役捂着屁股上前，急匆匆的敲响了大门。
片刻后，花楼大门被打开了。
伙计揉着眼睛，不悦道：“我们早上不开门，敲什么敲？”
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斌一把推开。
伙计回过神来，追上前要拦人，等瞧见沈斌的脸时，脸上的怒意就变成了谄媚，“沈公子，您怎么来了？小的这就去叫老板娘来。”
也不等伙计动身，二楼走廊处出现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
花楼的老板娘跟别家的老板娘一贯是不同的。
在别的老板娘都养得多了一圈肥肉时，花楼的老板娘不仅保养得体，身材还一如往常的凹凸有致。
因此，来花楼的客人甚至也不点姑娘，就多看老板娘几眼，也算是回本了。
“沈公子这着急忙慌的过来，难不成是想我们梦蝶了？”
程绿绿摇着手中的羽毛扇，一步步往楼下走。
她腰肢纤细，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格外吸人注意。
几个仆役都看直了双眼。
沈斌也多看了几眼，若是平日里来，他也许还有兴趣跟程绿绿多说几句，可今儿，却实在没有那个心思了。
“我找梦蝶。”
“梦蝶才睡下没一会儿，沈公子不如先坐下喝点茶。”
程绿绿有些诧异沈斌的急切，嘴里安抚着。
沈斌却等不住，“我自己上去找梦蝶就是了！”
说着，他就撞开程绿绿，往楼上走去。
伙计看了眼程绿绿，见后者没有让他阻止，便没有动作。
程绿绿摇着扇子，看向几个仆役，“你们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几个仆役当然是不清楚了，纷纷摇头。
但为首的仆役说了一句，“我们公子刚从百草堂出来，就往你们这里来了。”
“百草堂？”
程绿绿眼底划过一抹暗芒，但无人注意到。
那边，沈斌已经走到梦蝶的房间，径直推门而入。
梦蝶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感觉到身上一凉，她被吓了一跳，睁开眼看去，对上沈斌阴沉的面色，又被吓了一跳。
“沈公子，您来了怎么不跟梦蝶说一声，梦蝶还没梳妆呢。”
沈斌的情况看着不太对劲，但梦蝶不敢阻止，一来沈斌的家世不是她能拒绝的，二来沈斌算是她几个客人里头最大方的一个，只要不太过分，看在钱的份上，她也能忍下来。
可像这样急切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见。
梦蝶一边轻推着沈斌，想要让他稍微冷静点，一边柔声道：“沈公子，您可是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不想这句话出口，沈斌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变得急切起来。
床幔震动，下一刻，停住了。
梦蝶本来闭着眼睛，察觉到没了动静，缓缓睁开眼。
还没看到沈斌的脸，就被什么东西盖住了眼睛。
“滚出去！”
沈斌的怒吼在梦蝶耳边响起，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沈斌发火，梦蝶身子一颤，顾不上许多，用被子将自己裹住，连忙出了屋。
屋外，程绿绿看到梦蝶出来，问道：“你怎么自己出来了，沈公子呢？”
梦蝶一脸的不解，“沈公子让我出来的。”
她也没有搞懂沈斌是怎么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沈公子是忍不住火了，可到一半又停下，算怎么会回事？
难不成沈公子是嫌弃她了？
想到这个可能，梦蝶脸色难看了几分。
第345章 还有谁知道
程绿绿拍了拍梦蝶的肩头，“好了，别多想，先去我屋里休息吧。”
“嗯。”
梦蝶睡得迟，现在确实也还困着，便离开了。
程绿绿在屋外等了许久，才看到屋门被打开。
沈斌脸色难看的走了出来。
“沈公子……”
“滚。”
沈斌双目猩红的看了程绿绿一眼，把她吓得愣在了原地，只能看着沈斌一步步下楼，然后离开。
等沈斌带着仆役离开，程绿绿将掉到腰间的雪纱往上提了提，对伙计道：“把门关上，然后让人来整理下梦蝶的屋子。”
“好嘞，老板娘。”
伙计应下。
程绿绿垂下眼眸，转身而去。
她回到屋子，梦蝶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程绿绿换了身衣服，又从柜子里取出一支蜡烛，将之点燃，放在了梦蝶的身边。而她则出了屋子，离开花楼往一个方向而去。
西街有一间宅院，程绿绿进了宅院。
过了好久，才离开。
沈家。
沈斌一回到家，就让人去找大夫。
沈夫人赶来时，沈斌正往大夫头上砸东西。
“沈斌，你在做什么？”
沈夫人脸色一沉，呵斥到。
沈斌手上一抖，花瓶倒是没有砸下去。
大夫赶忙站起身，飞快出了屋，那架势，生怕迟一步，就要脑袋开花了。
“你这样要是让你父亲瞧见了，你知道下场的。”
沈夫人声音冷淡，眼里没有半点对儿子的关心。
沈斌早就习惯了母亲的性子，而且，他们府上没有不害怕沈父的。
他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勾起弧度，笑容竟有几分邪肆。
“娘，你说父亲要是知道他唯一的儿子不举了，会怎么想？”
“你胡说什么？”
沈夫人脸色大变，再难维持住冷淡的表情。
沈家就这么一个儿子，沈斌不能出事！
好在屋内除了他们母子俩，也没有别人，沈夫人走上前，低声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沈斌闭了闭眼睛，“你可以去问问那个大夫，还有想法子把我治好。”
沈斌说完话，就不再开口。
沈夫人见他这幅样子，没有再问下去，而是直接去找刚刚离开的大夫。
从大夫口中，沈夫人确定了一件事，沈斌没有说谎。
她盯着大夫看了片刻，“这件事……”
“夫人，您放心，小的绝对不会多嘴的。”
大夫吓出一身冷汗，沈家三代单传，要是因为这种事没了后代，说出去定然被人笑话。
如果他传出去的话，那更不用想，小命估计就保不住了。
见他这般说，沈夫人眯了下眼睛，“那这病，怎么治？”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夫人请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一定会治好少爷的。”
“那就快去。”
沈夫人的声音冷了几分。
等到大夫离开，沈夫人沉思了片刻，让人给誉王府带了话去，让沈丹回来一趟。
……
……
沈丹收到母亲的传话，本不想回来，但又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
结果回来后就得知了沈斌不举的消息，沈丹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娘，这事还有谁知道？”
“这两天他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我也不知道情况。”
沈夫人回到。
沈丹眼眸闪烁了一下，这两日，她似乎让沈斌去找过苏乐云。
“娘，那我去问问。”
“嗯。”
沈夫人淡淡点头，从她的反应来看，对于沈斌的这件事，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沈丹到了屋子，走到门边就闻到了一股酒味。
她伸手敲了敲门，“沈斌，是我。”
“……”
屋子有酒瓶碰撞的声音传来。
沈斌没有回应。
沈丹皱起眉头，“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好一会儿，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屋门被打开。
酒味飘出，更加浓郁了。
沈丹进了屋，看着屋里的狼藉，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想将鼻间的味道散去。
“随便坐。”
沈丹抬头看去，沈斌那模样，狼狈的让她一下子没把眼前这个人跟自己的弟弟联系在一起。
“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但沈丹没有多关心沈斌，径直问起了不举的事情。
沈斌拿过边上的酒瓶，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大半都流到了地上。
他随手擦了下嘴巴，“没什么。你不是让我找苏乐云吗？就这么被发现的。”
“她也知道了？”
沈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个不举的男人，就算沈斌再优秀，也不可能让苏乐云动心，更别说她知道自己这弟弟的真面目。
算不上草包，但也没有厉害到哪里去。
沈斌嗤笑一声，“你开心吗？姐姐。”
“你又说什么胡话？沈家绝种难道我会开心吗？又或者，你敢当着父亲的面说这种话吗？”
沈丹的话传入沈斌的耳中，他摇晃了一下手里的酒瓶，踉跄起身。
“我不敢，这沈家里头，没有人敢吧。”
沈斌将酒瓶扔在地上，摇晃着走到沈丹身边。
闻到沈斌身上传来的酒气，沈丹往后退了一步，“这种病不是治不了，你别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我问你，除了苏乐云外，还有谁知道了？”
“百草堂的两个大夫，还有我们府上的大夫，娘，没了。”
沈斌眼里的醉意淡去。
沈丹皱起眉头，百草堂的大夫。
“百草堂那边，我会替你处理，你要做的就是赶紧治好这病。”
“你要怎么处理？”
沈斌问到。
“百草堂和苏乐云现在都不能动，我自有法子，你不必管。”
沈丹的法子也很简单，她直接去了百草堂。
见到沈丹，苏乐云也没有半点惊讶。
“苏小姐，又见面了。上一次宴会之后，我倒是忘了问问你的情况，那日回去后，身子还好吧？”
沈丹没有直接说起沈斌的事情，而是另外寻了个话题开头。
苏乐云仪态端正，回道：“让沈侧妃担心了，在家里休息了几日，已经全好了。”
“那就好，毕竟这事也是我没考虑周到，下一次不会了。”
沈丹的态度越温和，苏乐云对她就越警惕。
要知道，前世，这个女人跟苏婉儿可是斗了几年的，若不是沈家倒了，怕是苏婉儿也不一定能赢过沈丹。
第346章 是个好人
苏乐云笑而不语，无论接还是不接沈丹这话，都没有太大差别。
见苏乐云只是笑着，沈丹确实没有多大的反应。
沈丹看了看百草堂后院里头的布置，又想到外面的景象，开口道：“这京城中有比百草堂要好的医馆，苏小姐为何选了百草堂？”
“我同王掌柜相识，与其说我选择了百草堂，实际上是王掌柜愿意给我机会。”
苏乐云回答滴水不漏。
一来表明了自己跟百草堂的缘分，二来也将沈丹话中抬高自己的意思消了下去。
“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在。”
沈丹又提了别的话题，绝口不说关于沈斌的事情。
苏乐云耐着性子同沈丹周旋，既不掉入沈丹的坑里，又渐渐让沈丹无话可说。
“苏小姐，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
沈丹率先没了耐心，脸色也变得有几分难看。
但她还是压下不悦，问到。
见沈丹终于说到了关键，苏乐云敛了嘴角的笑。
“沈侧妃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了，乐云若是猜错，反倒闹了笑话。”
“……那我就直说了，”沈丹可没想到苏乐云会这么直接，“我弟弟沈斌的事情，苏小姐怎么看？”
苏乐云皱了下眉头，似乎是在疑惑沈丹这个问题。
她抬眼看向沈丹，半响，开口道：“沈侧妃的意思是什么？沈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乐云不提起沈斌不举的事情，这话可以从沈丹口中出来，但不能从她口中出来。
从沈丹的角度看去，苏乐云就好像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一般。
但只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苏乐云的意思。
“那不知百草堂的几个大夫是怎么看的？”
沈丹也不说，两人的对话倒像是在猜哑谜一般。
不过两人此时在后院，不特意靠过来，确实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更别说外头有人守着，两人的对话更加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为医者只谈论病情，不多言闲话。”
苏乐云淡淡一笑。
本来沈斌这件事，不该牵连上何大夫和李大夫，但巧的是，如今因为张老的关系，百草堂算是在晋王府的保护下，再加上有她在，更不必担心沈家因为这件事报复百草堂。
而等这段时间过去，沈家想要对百草堂出手，也是不可能了。
沈丹盯着苏乐云看了片刻，声音有些低沉，“希望苏小姐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