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众人对苏乐云的夸赞，秦秀的心情却没多少起伏，若非有张老在，今日她怕是要害得苏小姐被众人诋毁了。
何大夫在张老的注视下誊写了药方，双手将药方递还给了秦秀。
“周夫人，先前是我医术不精，误会了你和苏小姐，我在这里跟你和苏小姐道一声歉。”
何大夫红着脸，自从有了一些名气后，他真的是有些自傲了。
今日一事给了他当头一棒，反倒让他冷静下来。
秦秀见何大夫给自己行了大礼，连忙摆手：“何大夫，您太客气了。”
“今日我做主，这位夫人日后来百草堂取药，一律免掉药费。”
张老的话得到了众人的支持。
早有药童替秦秀抓药，没一会儿，药材打包好了。
秦秀取了药材，也留下了自己该给的药钱，张老虽是好意，但这种好意，应当是属于苏小姐的，而不是她。
“张老，何大夫，药钱是我应当给的，至于道歉，我暂且替苏小姐收下，若有机会定会转达，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完，带着药包转身离开。
张老捋着胡子，轻叹道：“难怪这位周夫人能嫁给周明生，这般气节怕是有些男子都比不上啊。”
眼看着没了热闹，周围的人也纷纷散去，只留下几个看诊的病人。
秦秀回到家，周明生也恰好从屋里出来，脸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
“娘子，你回来了。”
周明生上前要帮秦秀拎药包，被秦秀避开。
“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赶紧回屋里躺着吧。”
“娘子，我没事的，只是脸受伤，又不是手脚断了。”
周明生再三表示，秦秀才笑着任由他将药包拎走，而她转身进了厨房。
一边生火，一边准备需要用到的食材。
周明生将药包放下，也来了厨房，挽起袖子就帮秦秀干起活来。
两人配合默契，显然没少一起干过活。
“相公，你受了伤不能去书院教书，那这几日的课谁来上？”
“……”周明生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只是秦秀没有看见，“书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夫子，娘子你不必担心。”
“那会扣月钱吗？”
秦秀擦了擦手，正要取帕子擦汗，周明生就捏着帕子伸过手来，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
虽是冬日，但厨房里飘着烟和热气，难免有生出一些汗来。
“我问过院长了，不会扣很多的。”
周明生说这话的时候，眸子垂了些许，有些不敢看秦秀。
“那就好，不过也没事，我这几日多干点活，就能补上了。”
秦秀笑了笑，夫妻俩又继续忙活起来。
可周明生心里却充满了愧疚，他不敢告诉秦秀，他是被书院辞退了。
——
牡丹园。
苏婉儿眉头紧皱，看着雪欢：“你说红叶的家人不见了？”
“小姐，是别庄的人送了信，说是一大早过去，人已经不见了。”
雪欢跪在地上，脑袋垂得极低，不敢直视苏婉儿。
苏婉儿思绪转的飞快，突然道：“那日红叶说自己不慎碰了毒药，是真的吗？”
她心里总有些不安，这件事发生的如此及时，不由让她多想。
雪欢摇了摇头：“回小姐，那日奴婢看红叶的手，还没有起红疹。”
“没有！”苏婉儿一拍桌子，“她肯定有问题，你去把人给我带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是。”
雪欢不敢犹豫，连忙起身出了院子。
她脚步匆忙往朝华小筑去。
红叶的房门被敲响，她心下一动，连忙看了眼边上的莲心，莲心冲她点了点头，自己起身去开门。
“雪欢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
莲心瞧见雪欢，露出一抹诧异的神情。
雪欢面色一僵，可一看屋内只有红叶和莲心，心里不由怀疑起来。
莫非红叶真的背叛了大小姐？
“是这样的，我今早出府替大小姐采买东西，恰好跟红叶的家人遇上，他们让我给莲心带点东西，我一时给忘了，刚刚路过的时候才想起来，想着来找红叶，让她去我那里取。”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等红叶你回来，我再让你教我梳发髻吧。”
莲心冲雪欢点了点头，离开了。
红叶面色泛白站起身走到了雪欢的身边，“雪欢姐姐……”
“大小姐要见你。”
雪欢的声音带着冷意，让红叶不由抖了抖身子。
被带到牡丹园，红叶一见到苏婉儿，立刻跪了下来。
“奴婢给大小姐请安。”
话刚落下，一个茶杯就砸了过来，红叶不敢躲，硬生生接了下来。
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包。
“奴婢不知……不知做了何事惹怒了大小姐？”
红叶语气颤抖，不敢直视苏婉儿。
苏婉儿看着红叶的反应，心里有些打鼓，看红叶的模样，似乎还不知道她的家人被救走了？
“红叶，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奴婢真的不知，还请大小姐明鉴！”
“红叶！你先前说你的手碰了毒粉，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第70章 昏迷
苏婉儿冷哼一声，雪欢立刻上前将红叶的手举了起来。
暴露出了上面的红疹。
还真的有？
苏婉儿皱起眉头，雪欢还用力搓了几下，确保是真的。
“我之前不是给你解药了吗？怎么还没好。”
苏婉儿舒展身子，缓缓靠在椅背上，声音柔和了几分。
却显得有些渗人。
红叶不敢乱动，死死垂着头，“奴婢……也不知道。”
苏婉儿忽而一笑，朝雪欢点了点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雪欢，将人扶起来。”
在雪欢的搀扶下，红叶颤颤巍巍起身，但头还是垂得死死的，只隐约露出额角的伤痕。
“说来，你也有些日子没跟他们见面了，不如我替你们安排一下？”
说这话的时候，苏婉儿紧紧盯着红叶，充满了试探。
“真的吗？”红叶抬眼，眼底满是雀跃，“大小姐，您真的能让奴婢见见他们吗？”
“只要接下去的事情，你办得好，我自然会让你们一家团聚。”
苏婉儿眸子忽闪，并没有看出红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心头的怀疑淡了几分。
“能让奴婢见到家人，奴婢什么事都愿意做，请大小姐吩咐。”
红叶深吸了一口气，不敢有半点松懈。
苏婉儿见红叶如此，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到朝华小筑，红叶脚步不停往苏乐云屋子去。
“她有这个想法，我倒是不惊讶。”
苏乐云听完红叶的汇报，轻笑到。
红叶喘了口气，继续道：“小姐，我该怎么办？”
“既然她这么要求了，你照搬就是，不必担忧。”
苏乐云没有多少紧张，还是盯着自己手里的刺绣。
见状，红叶虽不解，却没有开口多问。
她只要照做就好了。
两日过去，苏乐云脸上的红疹始终没有消下去。
甚至，朝华小筑的人都开始慌了起来。
只因为这几日，二小姐的脾气越发差了。
老夫人听闻此事，不由摇头道：“这云丫头倒是个沉不住气的。”
“老夫人说得是。”
赵嬷嬷应和到。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二小姐晕倒了！”
“晕倒了？”
老夫人一听这话，眉头紧紧皱起，在赵嬷嬷的搀扶下，拄着拐杖站起来，就往外走。
到了朝华小筑，里面的情况很是忙乱。
“老夫人，您怎么来了？”
张嬷嬷瞧见老夫人的身影，连忙迎上来。
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沉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人就晕倒了？”
“老夫人，您不知道……”张嬷嬷面露难色，“这两日小姐脸上的红疹不仅没消下去，甚至更严重了。”
“更严重了？”
老夫人微眯双眼，藏着几分考量。
孙嘉柔也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赶到。
“吴御医，你怎么来了？”
瞧见跟在孙嘉柔身侧的中年男子，老夫人有些诧异。
孙氏竟然连御医都请来了。
吴御医同老夫人见礼，顾不上多寒暄，就进了屋。
老夫人看了眼赵嬷嬷，后者立刻扶住她，一同进了屋。
屋内，苏乐云躺在榻上，面上还带着面纱。
吴御医翻看了苏乐云的眼瞳，又拉过苏乐云的手把脉。
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吴御医，我女儿这是怎么了？”
孙嘉柔红着眼眶发问。
“苏二小姐这是中毒了。”
“中毒！”
孙嘉柔一声尖叫，连老夫人都觉得心跳慢了一下。
“吴御医，中毒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走到吴御医面前，不解的问到。
吴御医沉思片刻道：“回苏老夫人，苏夫人，苏二小姐最近可有喝什么药？”
“有的，云儿这日因为过敏，一直都在喝药。”
孙嘉柔连忙回答。
吴御医皱起眉头：“过敏？可我刚刚把脉并没有发现苏二小姐有过敏的脉象啊？”
“怎么会？府上的大夫来看过，说我们家小姐是过敏，这才导致脸上出了问题。”
莲心急急忙忙解释。
一听这话，吴御医伸手揭开苏乐云脸上的面纱，当下脸色一变。
“胡闹！这分明就是中了红萩毒，怎么会是过敏？”
“什么？有人给云儿妹妹下毒？”
苏婉儿得知苏乐云晕倒，也连忙从牡丹园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听到吴御医的话，当下心慌不已，面上却还故作担心。
“赵嬷嬷，你去把张大夫请来。”
老夫人知道有吴御医在，这件事怕是不能压下来了。
张大夫在府上多年，医术不说跟御医相比，但也不差，怎么可能连中毒和过敏都分不出来呢？
“吴御医，我女儿会没事吗？”
“夫人不必担心，也是二小姐运气不错，许是这几日喝的药刺激了毒性，故而晕倒，才能及时发现问题，我替苏二小姐施几针，想来就能醒了。”
“拜托吴御医了。”
很快，张大夫就被带了过来。
他表情闲适，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给老夫人请安。”
“张大夫，为何云丫头是中毒，你却说她是过敏？”
“怎么可能？”
张大夫一愣，“我把脉的时候，二小姐确实过敏。”
“张大夫，可是吴御医说了，云儿妹妹是中毒了。”
苏婉儿开口回到，目光同张大夫有一瞬间的对视，很快又错开。
张大夫义正言辞道：“老夫人，我在苏府已经多年，您就算不相信我的人品，也该相信我的医术吧？”
老夫人面露几分为难，“但吴御医这么说……”
“老夫人，还请您让我看看二小姐。”
“人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张大夫绕过屏风，就见吴御医正给苏乐云施针。
他走到边上，垂眸看着苏乐云的面色。
心里有了数。
等吴御医施过针后，苏乐云还未清醒，但表情已经放松下来。
张大夫和吴御医一同从屏风后出来，前者快走几步到了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我先前替二小姐把脉，她确实是过敏的脉象。”张大夫看向吴御医，“想必吴御医也知道有些毒看上去是跟过敏很像的。”
吴御医没有反驳，点了点头，“张大夫说得对，但现在看来，苏二小姐确实中毒，而非过敏。”
第71章 出了偏差
“若是我没有理解错，吴御医的意思，想来是现在二小姐的脉象看确实是中毒。也许我当时并没有诊错，只是这几日中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导致现在的情况。”
张大夫的解释合情合理，即便是吴御医也不由赞同了他的话。
“那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老夫人看了看吴御医和张大夫，两人对视一眼。
吴御医先开了口：“我能肯定的是，如今苏二小姐中的正是红毒。”
“红萩？我给二小姐开的药方里并没有此物，不过红萩向来是外用之毒，是不是二小姐有什么上脸的东西被放了此物？”
张大夫一番话提醒了众人。
“张嬷嬷，把云丫头用过的上脸之物都取来。”
老夫人一声吩咐，张嬷嬷和莲心等人就动了起来，将苏乐云这些日子用过的上脸之物都拿了过来，摆在了吴御医和张大夫面前。
试毒的方法也很简单，只要将之放在火上烤，若冒出刺鼻的青烟，便是被下毒之物。
这也是苏乐云当初用过的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