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醒来后,已是第二日一早。
一睁开眼,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守在床榻边上的季玉泽,他病容略憔悴,眼皮阖上,骨头微微凸出的手耷拉在一侧的被子上。
记得季玉泽昨日还发着烧,扶月撑着身子起来,抬手探了探他额头上的温度,还好,算正常的。
随着她的手放下,季玉泽缓缓掀开眼,顺势握住那只白嫩的小手,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微哑:“月月。”
扶月苍白的唇勾了勾:“我在。”
“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他忽道。
大婚定在三日后。扶月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刚醒就给她送来那么大的消息,然后,第一时间问他扶正林同意了吗。
季玉泽如实说尚未,因为扶正林还在赶往京城的路上,不过他会说服的,让她不要为这种事情担心。
对于这个,扶月相信季玉泽的能力,并未过于纠结,他反问她,需不需要购置新的婚服,还是用之前准备的那套。
别的不说,扶月还挺喜欢之前在密室里看到的那套婚服。
虽然穿过,也洗过了,但她没那么讲究,还是打算用原来的那一套,毕竟那套婚服是季玉泽挑选了很久的。
到晌午,扶月让季玉泽先回去,自己要跟扶媛用午食。
用饭时,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陆少慈如何。
扶媛对于陆少慈一事倒略有耳闻,因为季府人多口杂,平日里在院子中即使不想听也能听到不少八卦。
“陆郎君他自那日从马场回来后到现在都没醒过来。”季夫人也在她面前提过一两句此事。
说完,扶媛感叹一句:“陆郎君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的就这样了。”
“嗯。”扶月心不在焉地应一句,嚼着口里面的米饭,味同嚼蜡,看来陆少慈真的会如那太医所说那般在昏迷中死去。
吃到一半,扶媛给她夹了条鸡腿,欲言又止地问:“月娘,你昨日被抓后,可看到幕后黑手是谁?”
其实把一连串的事情合并在一起,扶月大概猜到幕后黑手是谁,但她不准备采取什么行动。
毕竟国师的地位在当今圣上面前暂时难以撼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身体累,脑子也累了。
还有,自己还能活几天都是个未知数,哪能浪费在别的事情上,得好好珍惜。
“我没看到。”扶月咬了一口鸡腿,故作轻松地笑笑,“这件事大理寺自会调查,姐姐你就莫要担心了。”
扶媛又给她夹了几块肉,心疼道:“你多吃点,你看你最近都瘦了那么多。”
扶月握筷子的手一顿,没再说话,继续埋头吃东西。
*
三日后。
十里红妆,道路上成排马车井然有序地行驶着,京城树上挂满红绸带,季玉泽一改往日穿戴,穿着大红色婚服骑在马上。
扶月安静地坐在花轿里面,手痒痒地想掀开盖头看一下外面是什么情况,又想起古人说,这样不吉利,唯有作罢。
不知在大街上游了几圈,她都有点儿头晕了。
幸好在她忍不了之前,花桥到了季府大门。
季玉泽洁白如玉的手指缓缓地捻住花轿红色帘子一角,不疾不徐地抬起,然后,将另一只手递给扶月,柔声唤了一句。
“月月。”
扶月看着红盖头底下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轻轻地搭上去,弯腰从花轿里出来。
季府大门铺着长长一块红布,一路延伸到拜堂大厅,季玉泽携着扶月跨过季府门槛,双双迈腿进去。
一阵风吹来,吹起扶月一角红盖头,她抬头望了一下装饰变得喜庆的季府。
院子上面挂满大红色的灯笼,多得数不清,里面皆燃着火,一盏一盏的,明亮夺目,季府邀来的客人齐齐地站在一旁。
从进门到现在,扶月一直牵着季玉泽的手,感受着他那只冰凉冰凉的手因自己的体温而渐渐变暖,心尖微动。
“一拜赐良缘,二拜喜联姻,三拜结同心。”
拜完堂,扶月由侍女领入房间内,婚房点着红烛,铺在床榻上面的绣鸳鸯被褥洒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东西。
她坐在上面,依然没有揭下盖头,而是低下头看,指尖轻轻地掠过它们,心情有些复杂。
若是有可能,还真想让在现代的父母看一下自己如今的模样。
成婚这日,扶月很早就起来了,可能是从早到晚一直折腾,她现在又累又困,感觉手脚都不像是自己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