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期间,唇瓣一掀一阖,指尖还在上方。
一动,上唇总会似含状碰到指尖。
季玉泽抽回手,指腹沾了颜色鲜艳却不俗气的唇脂。
指间捻了捻,晕开,颜色淡了许多,却弄得两根手指皆带色,不难看,反倒多了几分风流雅意。
没再理会,他重新执笔,看着经文,却落下小白二字。
写完,他回答了,眼神直视着扶月:“小白死了。”
怪气氛渐渐蔓延开来。
她噤若寒蝉。被指尖触碰过的地方泛起麻意。
季玉泽低低笑了声:“你看这支笔是不是很好看?是我精心挑选下来的,那么多兔毛,我喜欢的只有那么点。”
见扶月不语,他又道:“本来兔子寿命便不长,制成笔能用上一辈子,你说是不是很好?”
听了这番话,她心莫名地停了一下,半晌才迟钝地说:“嗯,很好。”
指尖还在打颤,止也止不住,打不死的小强也会恐惧的,扶月坚持磨墨,但好奇心踊跃,她鬼使神差地问:“小白,它是怎么死的?”
季玉泽眼睛无波澜,面却还染着绮丽的笑:“饿死的。”
扶月一噎。
兰竹院是什么地方,岂会让一只兔子吃不饱,乃至饿死?她识相地不再问下去。
*
抄写抄了半个时辰,扶月算是佩服季玉泽的耐力,她磨墨磨得手累了。
小秦去张罗早食期间,得知扶媛平安归来,一路按捺着激动心情,急呼呼地跑回兰竹院报喜。
“扶二娘子!扶二娘子!扶大娘子回来了!”
反观扶月反应浅淡,姿态状若懒洋洋地磨着墨:“那便好。”
没料到这么大的消息只得了那便好三字,小秦挠了挠头,还道:“扶大娘子受惊过度,如今卧病在床,听闻忘了好些事,就连是谁把她救出来的都给忘了。”
生病?忘了?
不过扶媛忘了昨夜之事也好,那样麻烦少很多。扶月抿直唇,看向小秦的眼神写尽无奈,像是在说:是又怎么样?我能出去看她吗?
作为下人,自然得学会看眼色。
见她如此哀怨的眼神,小秦瞬间明了,知晓身不由己。瞧季玉泽也望过来,缩着脖子焉焉打手势。
“是奴才失了礼数,还望郎君责罚。”
下人当着主人的面,一般来说不许大声喧哗,毕竟咋咋呼呼不成体统,虽说兰竹院没外人,季玉泽也听不见,且不在乎礼节,但还是得注意一下言行举止。
季玉泽抬颌温柔笑:“何错之有,无事。”
小秦赶紧转移话题:“郎君,奴才拿来了饭菜,摆好了,现可要用食?”
唔了一声,季玉泽指了指早已熄灭的油灯,对扶月浅声道:“月娘,帮我拿过来。”
书房位置适宜,左右一侧各有窗,底下用支条撑着,大敞开,光线明媚。
根本不需要照亮,也能清楚地看清文字。
要油灯作甚?
即使有疑问,扶月还是听话地举起油灯递过去,左右自己不受到伤害便好。
季玉泽朝她微笑,掏出火折子点燃,再将一张一张经文烧成灰烬。
小秦面色如常,一看便知这是每日必做之事。
不明所以的她站一旁看着,直到那几张经文都烧完,一声不吭。
书房里飘着一股烧纸味,熏得扶月想打喷嚏,深呼一口气,强行压下来。
季玉泽轻轻一吹,油灯熄灭,视线朝窗外,看了下天色,柔声道:“用食罢。”
兰竹院其实有专门供人用食的房间,只不过扶月从未去过,这几日一般都是在休息的房间接受季玉泽投喂。
第一次能换个地方。她觉得算是一小进步了,最起码不用整日禁锢在同一个地方,
早食有包子、胡麻粥和几碟小菜,菜式不多,卖相极佳,季玉泽早间一般吃得比较清淡。
这些食物,扶月大多不太爱吃。
之前动不了,是由季玉泽喂的,她也不好意思挑食,对方勺过来便吃,乖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