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染了指甲的那晚,她听着睡在一旁胤祥的呼吸,想到他喝了自己杯子的那一幕,心被他搅得一团乱。
在她准备完全接纳他时,六月生了儿子的消息传来,让她又缩了回去。
如果,她以后生不出来孩子,或者生不出来儿子呢?
七月知道自己有心魔,困惑困扰了她两世的东西,切切实实每天感受到的滋味,不是一朝一夕能轻易地放下。
她还是对自己挺失望。
与胤祥怎么对她无关,胤祥只是外物外因,而是她该怎么对自己,她需要自己与自己和解。
能拯救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别人兴许可以拉扯你一把,最终得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过了一会,胤祥回屋来了,出去了一趟,他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都怪他太心急,他们的关系明明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他却太迫不及待,完全没考虑到她的心情。
七月见胤祥回来,神色恢复了原样,她松了口气,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与他细细说起了闲话。
第二天早早起床,两人一起坐马车进京,去了伊阿桑府上。
府里人来客往,胤祥随着伊阿桑去了前院,七月被六月婆婆乌云珠身边的管事嬷嬷迎到了后院。
正厅里坐满了人,乌氏早早就来了,陪着乌云珠坐在一起说话。见到七月进门,乌云珠忙起身,乌氏落后一步,紧跟在了她身后。
乌云珠迎上来福身见礼,乌氏跟着福身,七月余光扫过乌氏脸上僵硬的笑容,搀扶起乌云珠:“夫人是长辈,万万不敢受夫人的礼,快快请起,额涅您也起来吧。”
乌云珠还是福了福,乌氏倒直直站着了,脸上堆满了笑,说道:“夫人真是,七月虽是福晋,到底是晚辈,您这样真是折煞她了。”
乌云珠客套了句礼不可废,与七月介绍了屋里的众人。
除了七月之外,其他阿哥们的福晋都没来,她暗自猜测,估计是朝堂局势有关。
伊阿桑是大学士,为了明哲保身,没有下帖子请其他人。
在座的妇人命妇中,七月虽然年轻,身份却最尊贵,她倒没有自持身份,对着年长之人,全部福身还了礼,一圈下来,腿都开始发软。
见完礼,乌云珠谦让七月坐在上首,她忙推辞了,乌云珠见她坚持,只得坐了回去。
管事嬷嬷机灵,上前将下首的椅子挪动了下,与乌云珠的椅子齐平,请七月坐了下去。
如此一来,乌氏就坐在了七月的下首,七月能感到她脸上的笑又僵硬了几分,
七月懒得考虑乌氏的心情,这里可不是兆佳府,乌氏有再多的委屈,都得忍着。
大家说了一会话,二哥儿去前院洗过三之后,被奶嬷嬷抱到了后院。
屋中央摆了个大铜盆,里面装了半盆水,接生嬷嬷抱过二哥儿,唱了一堆吉利的话,屋子里在座之人,接连往铜盆里扔各种金银锞子。
除了金银钱财之外,铜盆里还扔了大枣等干果,接生嬷嬷把二哥儿脱得精光,在铜盆里洗了洗之后,再裹上襁褓,让奶嬷嬷抱了回去。
乌云珠从铜盆里捞了一颗大枣出来,塞进七月的手里,笑着说道:“吃吧,这可是好东西。”
七月猜测估大枣估计与生孩子有关,只看着铜盆里脏污的水,手上握着大枣,怎么都没有勇气吃,干笑着道了谢。
乌云珠是何等人,察言观色自是一等一,见七月神色勉强,转开话题,笑着说道:“等会才吃席,福晋陪我们这些老婆子坐着说话也没意思,要不去看看六月吧,你们姐妹两人好好说会话。”
七月无所谓,起身随着管事嬷嬷,去到了六月的院子。
伊阿桑三个儿子,伊都立最小,住在靠东边的两进院子。前院伊都立住着,六月住在后院正屋,东西厢房住着伊都立的姨娘小妾。
七月不动声色打量,院子里的丫鬟婆子进退有度,院子终是太小,人多几个,就显得拥挤不堪。
想到这里,七月不由得愣了下,自嘲笑了笑。
以前在兆佳府时,她的住处比六月院子还拥挤,成亲之后,胤祥府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主子,住处宽敞安静。不过短短的时日,她就开始不习惯以前的生活了。
六月斜躺在炕上,额头上缠着抹额,身上盖着被褥,热得不断擦汗,精神尚算好,见到她进门,笑着说道:“七妹妹来了,快过来坐。”
丫鬟搬了圆凳放在炕边,七月走上前去坐下来,问道:“六姐姐可还好?”
六月笑着说道:“比生大哥儿时好多了,现在天气热一些,过几天就凉快了,坐月子不用太遭罪。”
说完,六月眼皮瞄向七月的肚子,斥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低声问道:“七妹妹,你成亲已经有几个月了,听说贝勒爷身边只有你一人,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
七月淡淡说道:“不急,没事。”
六月急了,哎哟一声,“七妹妹,你不急,贝勒爷不急,难道宫里会不急?”
七月无奈,知道六月是为她好,耐心解释道:“还早呢,我与贝勒爷都不急,宫里也没有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