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提了水进净房,看到七月背靠着门,手上拿着厚衣衫,雪白的脸上,红意还未散尽。
忍着笑,低着头将热水倒进浴桶里,上前伺候着七月更衣。
待看到七月雪白肌肤上淡淡的印记,孙嬷嬷小声埋怨道:“爷也真是,手上不知道轻重,奴婢去拿些药来福晋擦擦。”
七月忙叫住孙嬷嬷,说道:“没事,我身上一碰就会留淤青,很快就会散了。”
孙嬷嬷迟疑了下,便没再坚持,绞了热帕子递给七月,既欣慰又担心:“如今福晋与爷圆了房,成了真正的夫妻,奴婢这颗心,总算能放下了。福晋别嫌奴婢多嘴,爷年轻火气旺,福晋可不能尽由着贝勒爷来,得好生养几天,若是一下伤了,对身子可不好。”
七月见孙嬷嬷几乎为她操碎了心,心里一暖,安慰着她道:“嬷嬷,爷不是那样莽撞之人,他是君子,能忍住,你别担心。”
孙嬷嬷松了口气,“也是,是奴婢想多了,爷若是那等不顾女人的身体,只顾着自己快活的人,哪能忍到现在。”
七月听了,抿嘴笑了起来。
很快,七月发现对胤祥放心得太早,虽然他晚上能忍着,白天却跟小鸡仔一样,她走到哪里,他寸步不离跟到哪里。
吃饭时,他非得握着她的一只手,走路时,他非得紧紧与她依偎。坐着歇息时,他非得挤过来。
挤了一会,他自己先开始受不了,跑去净房洗漱。
七月一半甜蜜,一半烦恼。
先前胤祥信誓旦旦说过,如果她嫌弃烦,就呆在自己的书房里。
庄子上的屋子足够多,主屋西房拿来做了书房,厢房也可以读书。七月跑去了厢房,把西房留给了他。
谁知没一会,胤祥就跑了来,振振有词说道:“都这么久了,我要来看看你。”
七月在写字,无奈地说道:“好,你来吧,不过你看你的书,别说话可好?”
胤祥答应得很好,却碰都没碰书,走上前,站在一旁看着七月写字。
七月的字胤祥看过很多次,他仔细端详了一会,赞叹道:“你的字,不过短短几天就有了长足的进步。以前你的笔锋锋利,现在跟绝世高手一样,将锋芒全部隐藏了起来,沉稳如山,我已经不如你。”
“是吗?”七月倒没有觉着自己的字变化很大,离远了些仔细观察,半晌后说道:“是有些进步,但没有你说得那么多。”
说完,七月愣了下,字如其人,人心境的变化,能体现到方方面面。
比如,现在她经常会笑,虽不是大笑,却是发自内心真正的高兴。
晚上她睡得很安稳,就算不小心碰到胤祥,会醒转几次。醒来后,不再如以前很难再入睡,转个身她就睡沉了。睡眠时间不如以前长,她的精神却比以前要好。
最重要的是,她的内心平静,祥和而喜悦。
想起乌氏与马尔汉,没了以前打心底的厌恶,而是变得平和,像是听到某个熟悉的名字,就淡淡的哦一声。
七月鼻子一阵酸楚,她总算真正与自己和解了。恨太需要力气,放下后,她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而这些,有她自己的努力,也有胤祥的温柔以待,以及他对她的依赖。
胤祥说,前世的时候,她陪伴在他身边,她拯救了他。
其实,他也拯救了她,在困顿的日子里,照顾他的同时,救赎了自己,让她跟着一起坚强。
胤祥见到七月情绪不对,忐忑走过去,从背后环抱着她的腰,紧张地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七月放下笔,将眼泪眨了回去,转身笑拥着他,说道:“我没事,就是想说声,谢谢你。”
胤祥顿了下,跟着笑了起来,不客气地说道:“既然要谢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别写字了,陪我坐下来说说话吧。我想吃石榴了,你呢?”
七月被胤祥抱着,一步步往塌边走去,看着炕桌上摆着的几个石榴,促狭心顿起。
先前她尝过了几颗石榴,还没有到中秋,石榴又酸又涩。她忍住笑,一本正经说道:“我剥给你吃。”
胤祥马上说好,坐下来后,伸手去拿选了个大的,“我先剥开一道口,方便你剥。”
七月接过胤祥先给她开了口的石榴,顺着剥开了,石榴晶莹剔透,放在白瓷碟里,看上去尤为美丽。
将碟子递到胤祥面前,七月抿嘴笑,说道:“吃吧。”
胤祥高兴地捡了几颗放进嘴里,顿了下,面不改色吐出石榴籽,点点头说道;“很甜。”
不对啊,七月狐疑地打量着胤祥,又再看向石榴,将信将疑捡了一颗尝了,哪有甜?
她眉头皱成一团,赶紧吐了出来,嗔怪地斜了他一眼:“骗人。”
胤祥笑个不停,将茶水递到七月面前让她漱口,说道:“你亲手剥的,我真觉着很甜。若是你不信,我能把整只都吃了。”说完就去拿剩下的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