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令婉看她爹过来立马挽着他胳膊,高兴的说:“爹爹!这位道长就是一路上过来我们常听见那位,您当时不是对道长还赞不绝口吗!现在遇见真是太巧了。”
说完还瞧了瞧芷珠英俊的面容。
听张令婉毫无顾忌的话,芷珠无奈,只好向张英拱手问好:“居士晚好,散人白竹见过居士。”
张英正上上下下打量芷珠,冷不丁听到张令婉的话,又看他举止有度,倒是对他有些改观,可还是没甚好脸色,仗着自己好看的脸就可以为所欲为吗?哼!
“原来是白竹小友,吾姓张,名英,有礼有礼。”
不过虽然看这小子不顺眼,但一路走来,对他行事也有所耳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听廷瓒说过,他在五河这段时间和安徽巡抚靳辅一起共事,还和慕天颜相处甚欢,慕天颜对他可是赞不绝口,可这要是没有皇上授意他是不信的,只皇上远在京城,怎会知道他的存在。
而自己下个月就要进京复职,说不定以后还能在京城遇到这小子,以后可能就是同僚了。
张令婉看她爹变幻的脸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感叹还是美少年道长好看啊,丰神俊朗。
张英说完这话又看身旁的婉儿巴巴望着这小子,额头青筋直跳。
自己这长女从小就好美色,对长得好看的人总多几分关注,真是一不留神就被别人拐跑了,气煞他也!
“咳婉儿,你娘亲一个人在那边,去陪她们,爹说完话就过来。”重重咳了一声,示意身后的丫鬟将张令婉拉过去。
“爹,人家才刚过来!”张令婉犹犹豫豫才不想过去,她还想为自己的大作《十二美男图》再收藏一位。
“快去!”张英忍不住呵斥,女儿家怎可单独与男子相处,还要不要闺誉了,像什么话。
话刚落,张令婉就被身边惊吓到的丫鬟催着往那边走去。
看她不情不愿的样子,张英回头笑着对芷珠说:“小女不谙世事,倒是让小友见笑了。”
“哪里哪里。”毕竟身份有别不好说其他,芷珠只好干笑着回了几句。
张英又向她询问起五河周边水利工程进展,芷珠虽然得知他姓名,但哪里能想到这就是以后名动天下的丞相张英。
可她也没小瞧他,只因这位大叔对行事流程一套一套,芷珠心里估计他绝对混过官场,这样的人也不能小觑,于是只好搭着他的话题聊了下去。
桥那头一翩翩少年驶着马车赶了过来,朝他们这边望了望,最后停在张英他家马车边。
马蹄声传来,两人就止住了话题,张英一看长子回来了就向芷珠说:“小友,犬子驾着马车回来了,我就先过去了。”
芷珠笑着点头,拱手送他。
等那边一行人换了马车,已经半个时辰过去,路也通畅,张英让身边正在修理马车的长子过去请他们先行。
芷珠对他们点头示意,提着一盒糕点上了马车,马车哒哒走在路上。
打开那一盒香气扑鼻的糕点,芷珠拿了一块给御儿,让她先垫垫肚子,等到了下个村镇,他们再吃些好的。
这盒糕点是刚刚张英拿给他们的,说是耽误了他们的时间,给她们的赔礼。
御儿吃着那块味道酷似娘亲做的方糕,眼眶微润,赶紧低下头,慢慢咬着。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缓慢的走在路上,芷珠掀开车帘看了看路面,想到水泥现在已经率先在五河使用,到时候靳辅肯定写折子上奏,推行水泥至全国范围内使用,修桥修路,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泥泞的路了。
他们到定远县时已经近戌时,古城里人声鼎沸,络绎不绝,原来今天是定远县一年一度的灯会。
街上挂满花灯,还有人摆了台子,敲锣打鼓,吹笙奏萧,各种乐器吹吹打打弹弹,好不热闹。
芷珠找到今晚要住的客栈,又看御儿这些时日郁郁不欢,准备带她去看看灯花,散散心。
“咱们今晚去外面吃好不好?”看她呆呆的坐在板凳上,芷珠知道她又想念弘智老师傅了。
“御儿,人死不能复生,师父他临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希望你能开怀一些,可如今你这样难道想让师傅在天之灵不安吗?”
“白竹姐姐,呜呜...我好想爹爹娘亲。”御儿扑到芷珠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而芷珠条件反射揽住御儿,她没想到自己的伪装竟然被发现,心里一惊,难道之前靳辅几人也知道?!
埋在芷珠怀里的御儿眼里噙满泪水,感觉白竹姐姐身体僵硬,赶紧挣脱芷珠的怀抱,双手紧紧捂住嘴巴,懊恼自己竟然说出了白竹姐姐的秘密。
“咳,御儿,咱们先出去吧。”芷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御儿往门外走去。
感受到身后阻力,芷珠回头疑惑问:“怎么了,不想去吗?”
“白竹姐...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御儿抹了抹眼泪,害怕芷珠不要她,连忙解释。
看她又要哭,担心伤了眼睛,芷珠赶紧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安慰:“没什么的,别怕。”
“白竹哥哥,我只是感觉你会是,一时情急才脱口而出的。”担心多说多错,御儿只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
芷珠听这话心里一松,还好还好:“没事儿,以后我就你是亲哥哥了,可要记得。”
“嗯!”御儿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芷珠承诺。
一番折腾,御儿伤感的情绪倒是缓和几分,两人休整一番,往外走去。
“那等会儿咱们再去看灯会?”“好的。”
两人下楼时找了个空桌点了些菜,芷珠正给御儿倒茶,就听掌柜的在和订房的客人说这里是著名抗倭英雄戚继光的故乡,想到说出名句“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的英雄豪杰,最后竟然抑郁病逝,芷珠感叹。
“哎!道长!真是太巧了,咱们又见面啦!”
芷珠抬头一看,那不就是下午刚见过的那位活泼的小姐。
“诸位居士晚好。”站起身芷珠拱手向一行人行礼问好。
张英正怕大女儿又做什么出格丢人的举动,赶紧往自己身后拉,大堂这么多人,真是羞煞他也。
让长子带两个妹妹去客房,自己领着夫人往芷珠方向走去。
姚含章一看那个少年白白净净,模样周正,女儿不就喜欢长这样的,倒是个女婿的好人选,只可惜是位道士。
走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芷珠看那位妇人温柔祥和的眼睛,忍不住亲近她,也回了一个灿烂的笑:“居士晚好,请问贵姓?”
张英气得吹胡子瞪眼,碍于自家夫人的脾气,他只好按捺住,扶着自己夫人坐在邻桌。
“免姓姚,小道长该怎么称呼?”姚含章接过芷珠倒的茶,问了一句。
“散人白竹,姚居士,多谢您刚刚赠送的糕点,实在让人回味无穷。”芷珠看她眼里是过尽千帆的平和,周身阅尽世事的淡然,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你们喜欢就好,婉儿也很喜欢我做的糕点,不过你们怎么知道那是我做的?”只有家里边的人知道她有一手做糕点的好手艺,况且他们还第一次见。
“还不是御儿这小子,说这糕点里有他娘亲的手艺在,散人一猜能做出这样令人一品难忘的糕点,除了您想不到别人了。”
说到这儿,芷珠也不得不感叹御儿味觉很灵验,竟然感觉糕点里边有独特的风味在,刚刚坐在桌子边正和她说这事儿呢,等这位夫人一走近,御儿就闻着了。
姚含章听他的话忍俊不禁,掩唇而笑,这小少年实在有意思。
旁边张英幽幽的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人,自己夫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有个很重要的人物,
请大家猜一猜ta的情况(重点)
(各种天马行空的猜想都去44)
按顺序来,第一位猜中的60点晋江币。
第二个位40点,第二位20点
靴靴!
第43章 擦肩而过
张英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抿放在桌上,瓷杯碰撞桌面发出的声音打断了说得正开心的两人。
见两人齐齐望向他,男人掩饰性咳了咳:“咳,夫人,咱们也去点菜吧,等会延瓒他们该下来了。”
姚含章点了点头,对于自家相公,在外她一向是给他面子的。
又笑着对芷珠说:“那我们先过去,据说这几天都有灯会,咱们明个儿可以去逛逛。”
芷珠没说其他只笑着应好。
等饭后,他们先是去了戚继光的庙前,那里已有百姓为他点灯烧香,芷珠也恭敬的上了炷香,为国捐躯者都是值得敬重的。
两人走走停停,何曾看过这样繁盛的景象,一人家道中落,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一人深困宫中,规矩极大,哪有这样热闹的气氛。
她们东看看西看看,看喷火走高跷,艺高人胆大,戏狮舞龙,活灵活现,步伐矫健。
各种杂技街边轮番上演,芷珠抱着看不见的御儿连连叫好,随着周围的看客还捧了个钱场。
都走出去好远,两人都还意犹未尽。
而她俩为了来品尝这里的美食而特地空了一半的肚子,又被街边小吃勾起了馋虫,闻着不远处传来的咸香味道,芷珠眼睛一亮是腊肉的香气!
御儿乖乖站在人群外等她,芷珠高举着手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挤出来,自己端着用荷叶乘着的干馏千张,又递给御儿一吊用油纸包住的“桥尾”,让她打开来吃。
两人靠近河边席地而坐在,吹着晚风,你给我一块我喂你一口,芷珠嚼着一截猪尾巴对御儿含糊说道:“这定远‘桥尾’果真名不虚传,姚居士真不愧老餮这词儿。”
又夹起一截软糯香弹的中尾塞到御儿口中,看她乖乖啃着,芷珠笑眯眯问:“好吃吧。”
“不腻不咸,好吃!”御儿认真的啃着那截猪尾巴根儿努力评价。
想到刚刚姚含章悄咪咪告诉她话时张英怒视她的样子,芷珠就乐不可支。
张英能有这么一位娘子真是幸运,知书达礼,能言善辩,在古代近三十岁了还能冒风险给他生崽儿,也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舌头慢悠悠剔着猪骨上的肉,芷珠望着被灯光照得微微反光的河面,出神的想着。
“再尝尝我这份儿千张,据说有两百年传承了。”回过神,看御儿也随她一样望着河道,又让她拿了一块儿千张慢慢咬着。
芷珠卷起那薄如纸,色微黄的千张尝了尝,细腻如嫩豆腐,咀嚼筋道又香,真不愧是闻名遐迩的定远千张。
杨柳依依,河岸边挂满了专为灯谜而制的花灯,上面已写有谜底,众人围着一盏盏花灯猜了起来。
芷珠牵着御儿看那绚丽夺目的花灯,有萌态可掬的小黄狗,有小巧玲珑的梅花,还有巧夺天工的楼台亭阁。
看御儿渴望的望着一盏小兔子的花灯,芷珠掏出钱袋便问那站着的老板:“店家这灯怎么卖?”
“客官,我们这灯啊,是戚少东家今年特别研制的,都不卖,猜中了就是您的,诺,这边都是。”守着这片花灯的老管事指了指河边三三两两猜着灯谜的人。
看那边人群成堆,听了这话,芷珠也拉着御儿过去准备小试身手:“成,谢了啊!御儿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走到那盏灯前,她看见上面写着‘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想了想心中有了答案,正要伸手去拿灯,看着跟前儿的御儿,于是抱起御儿说:“御儿,我们一起来猜吧。”
说完便缓缓念着那四句话给御儿听,过了一会儿御儿睁着她那大大的眼睛看着芷珠说:“哥哥,是爆竹对吗?”
“哥哥,是什么是什么?”“大抵是爆竹了。”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芷珠侧身朝灯后一望,一男子身后跟着俩拖油瓶,不正是几次相遇的张令婉兄妹还能是谁。
看芷珠歪着头望他们,张令婉扇着羽扇噗呲一笑,对芷珠调笑说道:“道长你说,咱们这几次相遇到底是前世多少次回眸换来的呀?”
听了这话,芷珠忍俊不禁,因顾忌男女有别只好掩饰性咳了咳说:“张居士,的确很巧。”
张延瓒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警告说:“婉儿!”
因为张令婉的口无遮拦,他终于体会到父亲长年累月的郁卒心情了,也只好尴尬的对芷珠点头示好。
张令婉见芷珠身着白衣立于花灯之下,眉目间一派清秀,还是忍不住又瞧了瞧,想到自己那大作,趁哥哥不注意,小声问:“道长,你年纪几何呀?”
看她竟然还敢在自己眼里下乱来,忍不住对张令婉冷面厉声:“父亲出门前提醒过我,你要是再这样,那咱们就回去了。”
哪个闺阁女子有她这样大胆,简直不知羞。
张令婉憋着气,只敢鼓着腮帮子表达她的不满。
看张令婉吃瘪,赌气的样子真像只小青蛙,芷珠哑然失笑,还是个孩子呢,劝道:“还是个孩子呢,出门游玩开心一点。”
怀里张令嘉也不安分,还想伸手扯那兔子灯,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软糯的说:“哥哥...要兔兔..”
张延瓒看她可爱模样心都要化了,刚想说给你买,就反应过来自己面前还有其他人,为难的看了一眼儿张令嘉。
御儿也小孩子心性,看她要拉扯破坏兔子灯,急着对芷珠说:“哥哥,灯...要坏了。”
“没事儿,不会坏的,匠人们的手艺好着呢。”又拍了拍御儿的背以示安抚,指了指不远处另一盏黄色兔子灯朝他们说:“这盏灯就给小小姐吧,那边还有我们去那边猜。”
张延瓒怎么好意思,神色尴尬的说:“这盏灯还是给令弟吧,我们去那边看看。”
芷珠见状也没推辞,这盏灯的谜底御儿也是猜出来了的,既然他们不要那就算了呗。
去老管事那里换了灯,芷珠转身准备离去就看到张延瓒他们也提着灯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正准备上前朝他们打招呼就离开,就听见不远处一群黑衣人人突然发出爆喝:“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