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糕点与外面所贩卖的不同,于君清册而言,甚为熟悉。
是君清书剪的那个窗花,她,两个孩子,还有娄玉箫。
“这……”
君清册心下诧异,怎会有如此相像的图案?
她拿起那叠糕点仔细端详。
正在此时,房门被扣响,打开门后,只见一名下属拿着一封信笺交予君清册。
君清册伸手接过,看着上方的字体,应是娄玉箫所书。
信笺有点厚,君清册拿着的时候,感觉里面应有器具,打开,果然看见一枚玉佩安静的躺在里面。
这玉通体莹亮,如羊脂那般清透。
君清册将这玉放入手中掂量几许,诧异娄玉箫怎么会有此玉?
这玉一看就绝非凡品,她当初在河岸边救下娄玉箫之时,也未从他的身上搜到这种玉佩。
君清册指尖在这块白玉佩上摩挲,感觉到上方的纹路后,她关掉窗户,用布遮掩住外面的光线,并且将屋内的烛火全部点亮。
只见在玉的右下角处,刻着娄玉箫三个字,而下方则是一个图腾。
这图腾镶嵌在玉的内里,若不放在烛火下细瞧,根本就见不得。
君清册拿着玉佩,将它放在烛火下调整好角度,去看内里的图案。
待完全看清这图案时,君清册不由的双目睁大。
这是景朝皇室的图腾!
而且这玉佩上的名字,不是玉肃,而是娄玉箫。
君清册记得,景朝皇室的人,便是姓娄,而当今太子,便名为玉箫。
玉肃玉肃,玉箫玉箫,取玉与萧下半字。
往日的种种串联起来,君清册抓紧手中的玉佩,再看着桌案上的糕点,目光下沉几许。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而生,她连忙出了门,却穆业成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很显然,他已经在此处等她许久了。
君清册眯眼,略一思索,便想清楚穆业成和娄玉箫的关系,难怪这周围的城镇的城主会如此顺利的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坐吧,君姑娘。”
穆业成指着自己对面的石凳,道。
他给君清册倒了杯热茶。
君清册倒也没有拒绝,走过去,坐在了穆业成的对面。
她执起桌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只对穆业成道了一字。
“说。”
*
五日后。
京都。
烈阳高照。
京城这日的街道上无一人,大批的禁卫军占领街道,百姓们全都躲在屋中,不敢踏出房门半步。
景朝大殿,气氛嚣张箭弩。
“先皇既已下葬,太子娄玉箫又杳无音讯,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娄宴乃嫡长子,荣登大典,于情于理,都是顺应礼数的。”
“诸位说,是么?”
皇后坐于高台的龙椅旁,一层薄纱遮住她的容颜,而下方 ,皇宫内的禁卫军齐刷刷的亮出刀刃,架在了下方诸位大臣的脖颈上。
这其中,还有东厂现任总督末七。
“皇后娘娘何必如此着急。”末七垂眸看着紧贴脖颈的白刃,“太子殿下只是杳无音讯罢了,先帝既封殿下为太子,皇后娘娘不觉得此举实在是大逆不道吗?”
末七含着笑,虽然性命在旁人手中,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一旁的娄宴闻此冷笑,“大逆不道?历朝历代都是嫡长子继承皇位,先帝原先那是昏了头,末七厂督何故为一从冷宫中爬出的庶子卖命?”
“呵……大皇子可真是会说笑。”末七不甚在意的佛了佛衣袖,“咱家向来不喜废话,而今大皇子此举,是要强行继位了?”
末七抬眸一笑,娄宴见他这般神色,双目危险的眯起。
他最讨厌末七用娄玉箫的眼神来看自己,当年,若不是娄玉箫,他早就解决了二皇子那个废物登上皇位。
那个疯子,当年掌控东厂时,便跟疯狗般到处乱咬,他好几次都险些被那疯子送去见阎王。
可如今,赢得人是他,舅父的边境十四军即刻就会抵达都城,二皇子府他也早已命禁军全全控制,这日,他只需解决掉娄玉箫身边的这匹狼,皇位便是他的了。
“末七厂督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而今就算有东厂之人在殿外,你也在本殿的手中,交出厂印,本殿可饶你不死。”
“呵呵呵……”末七听着娄宴的话,轻笑出声,那眼中的嘲弄怎么也掩饰不住。
“放肆!”
娄宴眼见末七死到临头,竟还敢对他这般无礼,当即便抽出腰间的佩剑,直抵末七的咽喉。
末七被扼制住命脉,只是眼眸一挑,看着娄宴的眸光,从嘲弄变成了怜悯。
“娄宴,咱家与你玩个游戏如何?”
“你说什么?”
“咱家数到三声,若三声之内,你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此处,咱家便将厂印交予你。”
末七的话题转变太快,娄宴愣了一秒。
“三。”
“二。”
末七开始数数,反应过来的娄宴和皇后眸色一凌。
“皇儿!快杀了他!”
皇后话落,娄宴转动手腕,准备划破末七的脖颈。
“一。”
然而却还是晚了一步。
“哐——”
抵住末七咽喉的剑被刀刃弹开,只见原本站在末七身旁的禁军齐齐围在末七左右。
他们反应迅速,在娄宴下令时,就砍向四周,与此同时,末七一甩衣袖,数根毒针飞向娄宴。
“保护大皇子!”
禁军挡在娄宴身前。
“给本殿拦住他!”事发太快,娄宴反应过来后,命禁军堵住大殿门口。
可就在此时,数支飞箭从大殿外射来。
娄宴和皇后大惊!
只见得一禁军满身是血的从外跑来,他跪在娄宴身前,目光骇然,正要说什么,却被另箭羽射中心脏。
鲜血飞溅而出,落在娄宴的朝服之上。
他抬眸望去,只见一人撑着头,背靠轮椅,缓缓的被护卫推了进来。
娄玉箫将弓箭递给身后的护卫,他看着娄宴不可置信的神色,勾唇一笑。
“怎的?很意外?”
几十名私/兵闯入大殿,团团围住娄宴和皇后。
场面在瞬间反转。
“你怎会?你怎会活着?不可能!这不可能!!!舅父的边境十四军呢?!”
娄宴别人押住身躯。
“边境十四军?你说的,是这个吗?”
娄玉箫从衣袖中取出一个虎符,扔在了娄宴跟前,娄宴看着那虎符,面如死灰。
“又或者,是这个?”
娄玉箫将放置在轮椅上的木盒扔出去,木盒没有盖拢,从中滚出一颗人头,正是娄宴口中舅父的头颅。
带着血色的双眸还未闭上,直直的盯着娄宴看,而皇后在看见那头颅后,吓得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娄玉箫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会出现在此处!舅父是景朝的战神,怎会没了性命!!
“你们该不会天真的认为,孤王答应去江南赈灾,是真的给你们机会杀孤王吧。”
娄玉箫垂眸,看着娄宴,“边境十四军固然令孤王有些忌惮,不过现下,能杀的恐怕都已经处置干净了。”
那人不甚在意的抬了抬眸,“说起来孤王还得感谢你提前将二皇子的人全部都处置完毕,并且分散禁军守城,不然孤王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赶到皇宫。”
“这些人,可是孤王准备了三年之久,送给你和皇后娘娘的一份大礼。”
娄玉箫三言两语,娄宴便听明白事情的缘由。
早在五日前他准备强行继位时,就命人通知舅父带领部分军队连夜赶往朝廷。
可边境十四军都分散在江南一带,舅父若是要前往朝廷,必然要经过江南的各处要塞。
早先,他和母后费尽心机的将娄玉箫这个煞星送出朝廷,却从未想过,娄玉箫早在三年前,就将边境十四军这一隐患算入了计划当中,在江南一带安插了自己的人手。
他命舅父带兵入城,是直接中了娄玉箫的计,将自己送上绝路。
“哎呀呀,真是可怜至极。”末七用锦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污。
“都带下去吧,咱家都懒得看这副丧家之犬的模样了。”末七一挥手,属下就将殿内的人全部带走。
殿内死尸一片,娄玉箫淡淡的扫过,自己抓着滚轮,来到大殿之外。
白玉阶被鲜血染红,末七紧跟他的步伐,站在了娄玉箫身前。
末七与诸多将领掀开衣袍,齐齐跪在娄玉箫身前。
“恭喜殿下荣登大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玉阶上跪了一片,让鲜血肆意染红衣物。
下方是炼狱血海。
金色的阳光铺散开来,如火般烤炬着此处。
白骨万千,最高台阶上,是踩着血海而上的新皇。
*
大历十五年中。
景朝改朝换代。
新帝花了三个多月的时间处理掉残党,拨乱反正,登上皇位。
当所有人都在猜测新帝继位后会有何种作为时,却意外收到迁都的消息。
而这迁徙的都城,竟是江南的一处破落城,魏阳城。
“将货物分批安置,送去苑城和白羽城。”
“另外,这些新上的口红洛水城也要了一批,务必在三日内全部送达。”
君清册指挥着下人,将一批批新货搬运至运货车上。
【叮——】
【恭喜宿主完成三阶任务,将四十座城的经济增值率提高了十个百分点,奖励三百积分点,三阶商品已然刷新,请宿主查收。】
【另,全程性任务,推翻封建制度的完成度为百分之九十五,宿主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请加油努力哦!】
三百积分点到手,君清册看着版面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完成度,冷笑出声。
“大姐。”这个时候,君清云拿着一封信笺,走了进来。
“林大人说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君清云将信笺递到君清册跟前。
君清册扫了眼上面的字,拿过来,直接丢进火盆里。
君清云见君清册已经好几次将娄玉箫送来的信笺烧毁,挠挠头,也不好出声劝解。
当初他和妹妹呆在城中等大姐回来时,都不曾想过他们竟然会被玉箫哥哥的人控制。
那时,他和妹妹时常听见城外的厮杀声,那是兵刃交接的声音。
后来过了个把月,大姐从外城赶回来,也没问玉箫哥哥究竟去了何处,只是叫人用水泥和钢筋重新修筑了城门。
如今魏阳城的城门是江南四十城最为牢固的城门。
“大姐,林大人还说,皇上的马车将于四日后抵达魏阳城,问大姐如何……如何处置?”
眼瞧着君清册有些阴沉的面庞,君清云犹豫许久,还是开了口。
“如何处置?”
“好办,叫林大人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一辆马车进入魏阳城。”
“若朝廷中人为难,便让差役们传话,就说魏阳城地处偏避,贫困潦倒,装不下新帝这尊大佛。”
君清册头也不抬,她一边说,一边处置着手中的新香。
最新调制的新香凝结成膏状,涂抹在肌肤处,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君清云听着君清册的话,“大姐……真的不让皇上入城吗?”
“不让。”
“这……好,我会如实与林大人说的。”
君清云小跑着出了房门。
于是四日后。
当娄玉箫的车队抵达城门时,便见城门外站了一个方阵的差役。
差役们眼见皇城的马车抵达,纷纷站直。
他们这些人,都是半年前跟着君清册开荒的。
眼见着最前方的车帘被打开,一身穿黑色华服的男子从内走出。
便齐齐的举起手中拿着的硬纸板,上面写着一句话。
——除猛兽与皇车外,皆可入内。
“大胆!”
走在最前方的禁军见差役们手中的硬纸板,当即亮出刀刃就要上前,却被宗远厉声呵斥。
“快些收起来!”
“你们简直大胆!”
宗远一掌拍在禁军头领的脑袋上。
禁军头领不明所以,“宗大人,您打我作甚!您没看见这些个人手中的字吗?”
“这是大逆不道!”
“我看你才大逆不道!”
宗远对禁军头子使了个眼色。
禁军头子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背后发凉。
甫一转眸,便对上新帝冷飕飕的目光,吓得他立刻跪下。
“皇上!”
禁军首领低下头。
娄玉箫没理会他。
他走上前,来到方阵最前方,领队的人是李大力。
李大力认得娄玉箫。
“可否放孤入城?”
娄玉箫扬起笑,“孤既不是猛兽,也不是皇车,应是可以入内的。”
“这,皇上,不是尔等不放皇上进去,是君姑娘说了,魏阳城贫困潦倒,容不下您……您这尊大佛。”
李大力一边说着,一边跪下。
这可是圣上,虽说君姑娘原先有话,可他打心底里还是惧怕皇威。
娄玉箫听着李大力的话,挑了下眉,“真的不让孤进城?”
“还请圣上……不要,不要为难尔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