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看向她:“她不是你。”
他的话说得有几分无理,只是南宫鸢却并不恼:“正因她不是我,你带着她才是最为安全的。”
穆彦目光微变,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南宫鸢显然是自这般复杂境地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她会曲意逢迎,会装腔作势,更有百般面貌应付各色人等。
可晏晚却不同,她在深宫里长大,不过是因为处境曾有些艰难,所以懂事更早。
只是宫里的处境再艰难,到底顾念着她是公主,不过是在不得见人处刁难几分。
这定南王府却不同,定南王本就已认为永宁公主才是宁帝派来的真正的杀手锏,把晏晚一个人留在这,只会让她直面晏城禄那个丧心病狂之徒。
南宫鸢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想必已然想明白了,便起身走过来,从容地拉起晏晚的手,搁进穆彦手中。
“明日你只管照常离开王府,我会想办法把人送到定南王府门口,让他混进你督卫军的队伍里。”
*
寅时方过,已是第二日的凌晨,熟睡中的人们正在享受点卯前最后的舒适,而定南王的卧房此时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天空已从深远的黑变为带了一丝光亮的蓝,屋子里也没有那般晦暗,窗外迷蒙的光透进来,让屋内站着的人显露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来。
她摘下漆墨似的斗篷的兜帽,抬起头来。
一张几乎可称得上“祸国殃民”的妖艳脸庞,眼波流转,便是此刻不添钗环,都别有一种风味。
来人正是定南王的新妾室,那被宁帝赏赐给晏城禄的西南有名的舞姬——南宫鸢。
“看来你成功了。”晏城禄从床上坐起来,隔着轻纱质地的帘子,看向外头。
南宫鸢俯身行礼:“幸不辱命,亦不曾引得怀疑。”
“做得很好。”晏城禄浅笑。
只怕远在京城的那位帝王也不曾想到,这舞姬南宫鸢乃是他的人一手培养,送进京城。
“只是王爷,那公主远比我们所想要聪明更多,放他们进承天宗内,果真不会有问题吗?”南宫鸢还是觉得此事有几分不妥。
晏城禄却满不在意:“今时不同往日。当年穆彦是有穆太傅的支持,才能在江淮如鱼得水。如今穆太傅忙着在京城巩固权位,哪里顾得上他这个跑出来的义子?”
“王爷的意思是,他们在江淮也无人可用?”
晏城禄轻蔑一笑:“那皇帝做得最错的决定,就是怀疑穆彦功高震主,非要将他召回京城去,做个空有名头的江宁王。让他代领督卫军,什么叫‘代领’,就是那督卫军也不都是归他管。”
他换了个舒服姿势,靠在床架上:“倘若前两年他不将穆彦调走,恐怕承天宗也只能偏居翠顶山。我们的好圣上自己埋下的苦果,自然要让他自己尝尝。”
“属下多虑了。王爷尽管放心,明日一定将人送到。”
晏城禄闭上眼睛,向后靠去:“辛苦你了,待大业功成,本王亲自领你入宫。”
“能为王爷做事已是属下福气。”南宫鸢行礼告退,又重新戴着兜帽,仿佛没来过一般,悄然离开了。
*
翌日,定南王安排了王府的人手,大张旗鼓地送护送有功的江宁王一行前往承天宗参观。
他用的理由也冠冕堂皇,道是为了感谢江宁王,这才特意命人引着江宁王前往翠顶山。
翠顶山上的承天宗一则环境优美,二则又盛产许多美食,说起来也倒确实是游玩的好去处。
此事一出,城中百姓也多表露羡慕。
那一日浩浩荡荡簇拥着江宁王去承天宗的队伍,可是给不少百姓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晏晚扮作小厮,跟在穆彦的身后,一边走一边看着路两边围观的百姓。
他们眼中俱是欣羡之色,仿佛能去承天宗就是天大的荣耀。
她越是看,越是觉得不对。这整个江淮城中百姓狂热的模样,就好像承天宗已不是一个江湖宗门,而是他们的——信仰!
晏晚忽觉遍身凉意,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已然掐住了她的咽喉。
第53章 承天宗 晏晚好像穿透了这层层叠叠的时……
翠顶山。
与京城连亘的山脉不同, 这一处山峰如同一个孤峰般矗立在广袤的江淮平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