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见大皇子已将晏晚拉到那一边去,心知恐怕这位皇子殿下已然误会了。
他也不再解释,应道:“微臣不敢。”
戏演得差不多了,也敲打了一番这位江宁王,自然到了打道回府的时候。
晏晗朝四下看了看,方道:“既然人找着了,也没犯什么大错,那本殿就不打扰江宁王用膳了。只是这人,本殿就领走了,江宁王应该没有意见吧?”
穆彦微微抬起头,看向那位平素一向温和的大皇子。
对方面对他时,俨然不是从前见过的任何模样,穆彦心下叹气,开口道:“谨遵大皇子殿下的吩咐。”
都是聪明人,话也不必说得那样清楚,晏晗知道穆彦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恭送殿下。”穆彦周全礼数,只是在那一行人走出屋子时,抬头看了一眼那瘦弱“小太监”的背影。
此一别更甚琢玉宫,是果真的再见无期了。
肖横此时终于敢抬起头来看向王爷,见到王爷那说不太清的神色,他又转头看了看外面离开的大皇子,总觉得那被领走的“小太监”,确有几分熟悉……
“都看什么,督卫军的衣裳都在厢房里,这是王爷的书房,闲人不得入内!”肖横转眼瞧见那几个浣衣局的人仍愣在原地,赶忙装作自己有事的样子,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穆彦此刻才终于重新将视线落回那几个浣衣局女官和侍女的身上,他目光幽暗,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
*
琢玉宫内,晏晚此时已换回了自己的衣裳,虽只绾了双髻,不过插了两支银钗,可黛眉星眸,琼鼻樱唇,却是已初见几分遮掩不住的美来。
她垂首走进花厅内,朝晏晗行礼:“见过皇兄。”
晏晗见她已长成大姑娘,又思她做事浑然没有姑娘家的样子,不免生气。
“永宁,你如今已及笄了,早过了男女大防,那督卫军官署是什么地方?里头都是些男人,你一个姑娘家,跑到那种地方去,若叫人认出来,你可想过如何自处?”
晏晚轻咬唇瓣,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一句话。
晏晗越想越气,怎么看这皇妹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于是接着道:“你是去了一趟猎山,连胆子都跟着变大了吗?那江宁王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他若没认出你身份来,一剑杀了你,你再后悔就晚了!”
“他那是刀不是剑……”晏晚想起之前穆彦说的话来,低声嘟囔一句。
晏晗听见了,便问:“你又在说什么?”
晏晚缓缓抬起头:“皇兄,穆彦腰上那个,是刀,横刀,不是剑。”
“你!”晏晗只觉得曾经听话的妹妹仿佛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什么人带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又接着问:“永宁,你告诉皇兄,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江宁王动的心思?是不是去猎山的时候?”
晏晚心内无奈,这下好了,皇兄这误会只怕是解除不了了。
她叹了口气,摇头:“皇兄,我对江宁王没有那些意思,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能让你不顾名声也要跑到督卫军的官署去,就为了见他一面?”晏晗现在越发觉得自己的皇妹是被那包藏祸心的江宁王骗了。
晏晚又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是听说江宁王厉害,一时兴起才想去看看,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况且……”
晏晚这才忽然注意到一件方才被她忽略了的事情:“皇兄又是怎么知道我在督卫军的官署呢?”
晏晗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不太自然地看向别处:“御膳房里的人也不都是傻子,况且正是午膳的时辰,连赵公公都在那边……”
“赵公公?”这次晏晚是真的惊讶了。
她一向知道赵得幸是个人精,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猎山行宫,她早就领略了那位赵公公的城府和圆滑,倘若她混进御膳房的宫人中,真的被赵公公看见了……
“那父皇是不是……”
晏晗无奈地点点头:“这整座皇宫,哪里的事情能逃得过父皇?永宁,你是不是太小瞧宫人和禁军的人了?你若当真这么……这么中意那江宁王,还不如去和父皇说呢。”
晏晗实乃“破罐子破摔”了。
毕竟他就是听了赵公公所说,才到督卫军的官署去带永宁回来,那赵公公是父皇身边的人,这事父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晏晚只觉嗖嗖的凉风从她背后吹过,让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原来她自以为周密的计划早就漏洞百出,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够好,根本不曾暴露分毫。
“永宁?”晏晗见晏晚愣住了,赶忙伸手在她脸前挥了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