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嗑着瓜子的白无尘“噗”地一声将瓜子壳吐了出来, 只觉得那瓜子好像都卡起嗓子来。
另一边的肖横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恨不能刚刚把耳朵拔下来, 没听见那位穆大公子的话。
打行宫的事没头没尾地完了之后,他俩就不怎么敢在王爷面前提起永宁公主。
旁人或许不知,但肖横和白无尘是清楚的,穆彦心里一直藏着事,他恐怕并不认为周令行便是猎山行宫一案的幕后黑手。
他一直在找那个真正的“内奸”,而他对于此事格外上心,是否有那小公主的原因, 肖横和白无尘不得而知,也不敢乱猜。
穆鉴仪倒是真不怕穆彦了结了他,他本来就看穆彦不顺眼,打是打不过,既得了这嘴上逞强的机会, 倒也不放过。
他自己想的是少说也要激怒了穆彦,若能让他出手,自己去父亲面前哭一哭便更顺理成章。
却不想,穆彦压根不为所动, 除了上药的动作停了一下,他就像没听见那话似的。
穆鉴仪等了一会不见回复, 心里暗骂,面上却还是一副兄友弟恭模样:“贤弟, 你怎么不说话呢?”
“义父于我有恩, 目今不是我该考虑这些事的时候。”
穆鉴仪又是一个白眼想翻到天上去, 他在花楼里看得多了,无非是不敢承认罢了,等他错过了失去了, 有他难受的时候。
自家里多了这么一个义弟,穆鉴仪就处处被压着一头,想到穆彦这样处处得意之人情场失意,穆鉴仪恨不能现在就笑出声来。
正当他要开口再试探试探的时候,便听得外面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
“启禀王爷,御膳房送了晚膳来。”
肖横扭头对着门外道:“晚膳怎么送到这来了,不是说放到东边厢房吗?”
外头那侍卫有些犹疑:“是这送来晚膳的宫人说,这是王爷亲自去吩咐的,就让送到这来。”
“王爷亲自吩咐的?”肖横看向穆彦,刚想骂“王爷怎么可能吩咐这种事”,便见穆彦忽然放下药膏,站起身来。
“王爷,你……真是你吩咐的?”肖横一头雾水地看着穆彦走了出去,连忙起身追上。
穆鉴仪趴在床上,朝那边看了一眼,没好气地嘟囔:“给自己加吃的,也不说分别人点。”
屋外,小六瞧见穆彦出来了,便连忙行礼:“小的给王爷请安,这是王爷点的香酥鸡和点心,小的给王爷送来了。”
穆彦居高临下地看着,只觉得面前这宫人格外熟悉:“你叫什么?”
小六在宫里跟着赵得幸做事,当然也听说过江宁王的威名。他生怕这位王爷一怒之下砍了他脑袋,瞧见江宁王腰上的横刀时便已有些紧张,再听他这么一问,顿时有种自己说漏嘴了的错觉。
他想着公主的吩咐,稳了稳心神,便道:“小的贱名,不敢污了王爷尊耳,不过是奉命前来,不值得提。”
他刻意将那“奉命”二字咬得极重,公主殿下既说了王爷定能明白,想来这位江宁王也不光是心狠手辣之辈。
小六赌了一把,只是提着食盒的手有些抖,到底暴露了他的紧张。
穆彦抬手,亲自从他手中将食盒接了过来:“晚膳既送到了,你便回去复命吧。”
他原本没想起这宫人究竟是谁,却不想他不愿透露姓名的一句话,倒是勾起了穆彦此前在琢玉宫的回忆。
小六如蒙大赦,慌忙自这里退下了。
而穆彦提着那食盒,却是并未回到屋内,而是抬脚朝西边的厢房走去。
肖横一头雾水:“香酥鸡,糕点?王爷爱吃这个?”
他见穆彦已走了,又连忙追上去:“王爷等等我!”
西厢房里没有别人在,置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本是给督卫军分析情况安排人员调度所用。
穆彦将那食盒搁在桌上,而后方小心翼翼打开。
肖横将门关上凑过来:“王爷怎么还偷偷给自己加好吃的呢。”
穆彦却已是皱了眉。
那小太监根本不是什么御膳房的人,分明是琢玉宫的,可他却隐去了身份,借旁人的名义送了这些吃的来,这又是何意?
永宁公主此前虽似乎有话对他说,但实际上并没有做过这样私相授受的事情,更何况,按他的了解,她当是光明磊落之人,又何苦行此隐藏身份之事。
太多的疑问藏在心里,让穆彦的表情越发严肃起来。
肖横见王爷将食盒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却是连一点笑容都没,甚至比平时那冷着脸的样子更令人害怕,不免心里打起鼓来。
难不成是御膳房送来的晚膳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