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了这么一通,宁帝晏效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待樊义和陆松退下去,他这才坐回桌案前,凝眉深思。
自从猎山一行之后,永宁越发表现出了不同寻常。
她虽两次都称是梦境,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难道在他注意不到的时候,永宁也得了高人指点?
可若有这般高人,放着皇子不去帮,帮一个没有母家势力的公主做什么?
晏效忽然觉得有些头疼,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就好像……回到了夺嫡那段日子一般。
*
已是深夜,结束了一场欢闹,如今京城内又安静下来。
此刻,一处不太引人注意的山水别院内,人工开凿的湖边坐了一个身穿名贵绸缎的男人。
他正在钓鱼,但仿佛心思不在那鱼竿之上。
他身后,几个身穿黑衣,打扮的刺客模样的人,一个个垂着脑袋站着,好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
“永宁公主。”那人开口,声音就像这天寒地冻里只被凿开一个洞的寒潭一般,冷得彻骨。
刺客里大约是领头的那人,便答:“是,据我们的人打探,宁帝回宫,就是因为永宁公主不见了。”
“她倒是很会挑时候。”
“主子,要把消息放出去吗?这样的消息,一定能让整个京城都乱起来。”
那人却抬手否定了这个提议:“还不是时候。这位永宁公主不声不响在宫里长了十六年,如今倒好像还挺有本事。且好好试探清楚,再动手不迟。”
“那我们的计划……”
“先去找找那位公主,若是能先皇帝一步找到,那这局棋就可以解了。那永宁公主,自然也没办法再隐藏自己。”
那刺客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睛都好像亮了一些。
“多谢主子饶属下一命,属下这就领人去找。”
*
朔风自巷中穿过,发出一声声呜咽。
小院里只有正房亮着灯,穆彦推门进来,带进一股泛着寒意的空气。
晏晚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被冻醒的,手脚虽有些僵,但尚且能感觉到一点温度,露在外面的鼻尖却是能自己觉出冰凉来。
她适应了一下,才看清这屋子里的陈设,还有刚进来的那个人。
“穆彦……”她试着发出声音,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了,竟是有些颤抖的。
穆彦闻声连忙过来,手里还端着一只瓷碗,里头的水冒出热气来。
“这里不常住人,只从隔壁的老伯家要来些热水,公主暖暖身子,微臣这就送殿下回去。”
他扶着晏晚坐起来,本想找个什么东西让她靠着,却发现这地方连床被子都没有。
而晏晚才解了毒,身子尚有些不适应,还未及坐稳,便又跌了下去。
穆彦情急之下抬手去扶,刚巧用自己的身子支住了她,可这一来,晏晚倒像是靠进了他怀里似的。
“公主……”
“能活着已是不错了,哪里还讲那些礼节。”晏晚接过他手中的碗,才发现自己这会竟连碗都端不住。
穆彦帮她托着,看她慢慢地喝了些热水进去。
他将碗搁在一边的小桌上,想将晏晚重新放下,却不想那小公主自己抓住了他的衣裳。
“穆彦,这是哪?”
穆彦架着胳膊坐在原处,一下一动都不敢动:“是肖横的院子。”
“是你把我从那个地方救出来?你和那位姑娘认识?”
晏晚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穆彦与那红衣女子的对话,可她根本听不懂他们所说,在她前世的记忆里,也未曾有一个这样的红衣姑娘出现过。
“嗯。”穆彦只应了一声,感觉着怀中人的重量,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
其实晏晚也有些害怕,她还是第一次离穆彦这么这么近,她能感觉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可有他在的地方太暖和了,让晏晚不想离开。
沉默了有一会,她才重新开口:“巡游已经结束了吗?”
“应该结束了。”并且是提前结束的,只是穆彦并没有把自己的推测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