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脚蹬,连宜年下车时衣袂翻飞,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咔”一声冷酷地响。
翁如雪低垂脑袋,认错的小鹌鹑似的。
头顶眼神灼灼,她怕得险些将脑袋埋进胸口。
连宜年收回视线,大步往前。
梅西小声劝道:“夫人,进府吧。”
大婚那天,翁如雪和只当连宅是座黑屋,禁锢了她,现在再一看,这就是话本里的阎王殿。
连宜年走在前面,目不斜视:“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
翁如雪看了一眼梅西,认命似的,走了进去。
“夫人,您去哪儿?”梅西惊叫,再跟下去,就进将军的书房了。
翁如雪没听见,她满心都是曾经看到过的血腥场面。
她猛地闭上眼,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连宜年转过身来,正盯着她。
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他脸上顿时噼里啪啦,电光流窜。
“砰”一声,门关上,她被关在门外。
“夫人,回西苑吧。”
翁如雪惨笑:“我哪里配。”
她就站在书房外,等候“死期”。
梅西很无奈,“夫人,将军他只是——”
忽然,门打开,连宜年目露凶光,梅西立马住嘴,并默默垂下头。
“不是喜欢跟着吗?从今天开始吗,不准离我半步,慢一毫,我就——”
翁如雪点头如捣蒜。
不就是死亡前的折磨吗?她受着就是。
下午时分,连宜年突然要写大字,让翁如雪给她磨墨。
翁如雪上过私塾,自然懂得其中关窍,墨水一滴都没撒出来。
可连宜年武将出身,没读过书,字也就大概能认全。
写了一个时辰,宣纸上横七竖八地列了一排排“恼”,因为笔画繁琐,每一个字大小不一,墨点子也甩得到处都是。
翁如雪身上也被甩了一些。
她更不明白了,连宜年到底在干什么?
想羞辱她?
“啪”,他扔下毛笔,冷声道:“打仗烂,送来的毛笔也烂,赵德坤活该被灭!”
翁如雪听过赵德坤的名字,好像也是一位驻守一方的大将军,只是后来兵乱,惨死在连军的马蹄下!
她咬住牙关,所以,连宜年实在借赵德坤恐吓她?
“还不赶紧跟上!”粗暴又懊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翁如雪哪里还敢跟,听说赵德坤死时全身都是窟窿,血渗到地下,现在那块地还是红的。
不听话的翁如雪让连宜年牙根咬紧,正待教训,副官出现了。
“将军,翁小姐来找。”
“让她滚!”
“她说她怀了您的骨肉。”
副官清楚关窍,可翁如玉在门口大闹,着实不好看。
翁如雪心口的害怕转为震撼,所以连宜年跟翁如玉——婚前有染?
连宜年憋了一口气,浑身难受。
“让她进来。”
随后,他便抬脚走向前厅。
踩过拱门,他冷不丁又道:“你在屏风后待着,我不叫,不许出来。”
翁如雪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翁如玉找上门来,她离被大卸八块也不远了。
她抬头望向远方,眼神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