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去医院看望你,问你为什么这么做时,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你说,这个家里爸爸是我们共有的,妈妈却是你一个人的,这样对我不公平,所以你必须护着我。”
“但我是混蛋,我就那么跑掉了,从此以后对你的态度更不好。”
“我当时觉得你在和我炫耀,炫耀你有妈妈,而我没有。”
“小孩子的逻辑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甚至比你大三岁的我,还不如你。”
“还有一次,有一天放学时,我故意把你甩掉,让你走回家。我以为我心里应该是爽快的,但是并没有,我发现我很担心你,于是我又下了车,沿途把你找了回来。”
“当时你对我露出的笑容,灿烂到我至今还记得。”
“你对我说,谢谢姐姐。”
“那是你第一次叫我姐姐,我心里高兴,但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每每被骆明浩责骂时,你就要和我站在一起,我被他打时,你也要一起,我被饿肚子不给饭吃,你也要冒着被打的风险给我送吃的。”
“我就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就因为愧疚吗?”
“还有我被骆明浩下药那次,我看到你了,你哭着闹着替我喊救命,却无情的被他扇了几个巴掌,最终拖了出去。”
“长轻,你是除了我母亲之外,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不论你和我是不是亲生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我最痛苦的时候,只有你在默默陪着我,你是我在骆家唯一的亲人。”
“所以长轻,你要快点醒过来啊。”
最终,骆穗岁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但骆长轻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苍白到没有生命力的脸直戳骆穗岁的心。
夜幕降临,骆穗岁擦干了眼泪,给她掖好了被子,轻轻地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随着骆穗岁的脚步声渐渐变弱,躺在床上的女人,眼角滑落下一滴泪水。
——
“太太,手机解锁完成了,监控还在查,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骆穗岁接过保镖手上的手机,先是打开了常用的几个社交软件。
没发现什么异常后,又点开了通讯记录。
划过一片红色的未接电话,骆穗岁找到了那天晚上与她的通话记录。
除此之外,隔了一天还接通了一个陌生电话。
这个电话号码就像是一道分界线,黑红分明,将此后的未接电话全部隔了开。
骆穗岁的眼神中划过一抹冷意,沉声道:“查查这个电话号是谁打的。”
“是。”
第115章 交易
骆穗岁心底隐隐怀疑,这件事情是尹樊在背后搞的鬼。
毕竟只有他,三番两次的想要强行把她带回霍尔根茨家。
如果说尹樊想利用骆长轻,让她做出妥协也不无可能。
月朗星稀,骆穗岁踏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酒店。
换过衣服后,骆穗岁发现时叙白并没有在卧室休息,找了一圈才发现,紧闭着书房的门缝里透出一丝的光亮。
骆穗岁微微贴近,听到时叙白正在开会的声音,便放轻了脚步,悄悄离开了书房。
两个小时后。
当时叙白走出书房,见厨房里那绰约多姿的背影,顿时疲惫感一扫而空。
他悄声走到厨房,身子抵着门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身影,笑意直达心底。
“你回来了?”时叙白轻声问道。
骆穗岁转身见他满脸的疲惫,温和的问道:“开完会了?”
“嗯,在做什么?”
时叙白点点头,踏进厨房,双臂环上她的细腰,蹭着她洁白的皮肤,低声问道。
骆穗岁被他的胡子刺得有些痒,躲避着问道:“阳春面,来一碗?”
时叙白的手覆上她的肚子,轻声道:“叫人送上来就好,怎么还亲自下厨。”
骆穗岁挑眉问道:“就说你要不要吃?”
“吃。”时叙白应道。
骆穗岁笑着推他:“去坐着等,别在这儿挡着我。”
时叙白被赶出了厨房,只好乖乖的坐在餐厅等着。
不一会,骆穗岁便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
汤面端上桌时,翻滚的热气扑鼻而来,便是叫素来没有吃夜宵习惯的时叙白,也不禁叫食指大动。
“尝尝?”
时叙白接过筷子,汤面入口的一瞬间,眼神一亮,不禁赞叹道。
“很好吃。”
时叙白内心感慨,今天是走了什么好运,能享受到便是去年生日都不曾有的待遇。
骆穗岁咽下一口面,犹豫着,抿了抿嘴道:“你..公司如果忙,要不要先回去?”
“这么大的集团又不是靠我一个人运作,远程办公就好。”时叙白风轻云淡的解释道:“再不济,还有爸呢。”
“那就好。”
吃过饭,已经是深夜。骆穗岁抱着满肚子的怀疑,把自己的猜想和时叙白说了一遍。
“你是觉得这件事是尹樊做的?”
骆穗岁点点头:“骆家除了长轻已经没人了,如果说长轻的存在碍了谁的眼,除了他我也想不出还有谁了。”
时叙白神色不变,反问道:“妹妹的手机里,查出什么线索了?”
“有一个陌生电话,我已经叫人去查了。”骆穗岁道。
时叙白应了一声,对此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到底是谁在捣鬼,电话号查出来就知道了,骆穗岁便也没有再想。
昏睡之际,时叙白忽然道:“最近出门,多带一些保镖。”
“嗯。”骆穗岁迷迷糊糊的应着。
时叙白摸着她的肚子,轻笑道:“肚子,是不是大了点?”
骆穗岁翻身,低喃道:“吃多了吧。”
“。”
孕妇觉多,不过片刻,骆穗岁的呼吸声开始变得均匀。
时叙白摸了摸她的脸,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Y国的晚春时节,空气依然是湿热的。
时叙白倚在阳台的围栏上,轻轻吐了口气。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念起了香烟的味道。
其实即便是从小优秀到大的时叙白,也有过一阵子的叛逆时期。
那时,他才刚刚上大学,时季楠为了早点退休,打着锻炼他的旗号,把他扔进了集团内部磨练。
初生牛犊不怕虎。
时叙白怀着一股干劲儿,初入职场,却发现一切都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那里,没有人因为他姓时,让着他,手把手教他,为他保驾护航。
一个个油尖老练的股东们,盯着时叙白虎视眈眈,只想着怎么争夺时叙白的位置,怎么抢夺时叙白的股份,把他踢出集团。
而时季楠也只是冷眼旁观着。
职场就是一个你争我斗的修罗场,比之地下黑帮有过而无不及,只要你稍不留神,就会叫人钻了空子。
时叙白也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
整整大学四年,他在这看不见硝烟的修罗场里摸爬滚打,明争暗斗,终于收服了几个最大的股东,坐上了公司二把手的位置。
大学毕业后,他乘胜追击,将时季楠赶下了最高的位置,结束了时季楠独裁集团的时代。
而时季楠对此结果很是满意,退位后便打包收拾行李和叶楠芝来了个环球旅行。
也就是那段时期,他扛不住巨大的精神压力,染上了抽烟酗酒的恶习。
只不过,当一切都走上正轨,抽烟也变得索然无味。
于是,他狠下心,将香烟彻底戒了。
亚热带的风都是湿热的,时叙白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对自己刚刚的念头感到不屑。
穗岁还怀着孕,他怎么能有这样不负责任的想法。
时叙白捏了捏眉头,片刻后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时叙白。”尹樊浑厚的声音响起。
“尹总,希望你不要忘了咱们的约定。”时叙白语气淡淡,却带有一股警告的意味。
“我说到做到。”尹樊内心不满,却只是轻哼一声。
时叙白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点点头沉声道:“给尹总提个醒,骆长轻出了点事,穗岁在怀疑你。”
“明白了。”尹樊也道:“时总给的名单还在调查,有结果我会立马联系你。”
“一言为定。”
挂断电话,时叙白便转身回了房间。
看着身旁骆穗岁熟睡的脸,内心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
他既然给了尹樊一个提示,尹樊自然也要给他一个答复。
对于实验室的事情,时叙白将他怀疑的名单拷了一份,交给了尹樊。
只希望这次两人联手,可以找出一些线索。
他在明,敌人在暗。
这样无时无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如芒刺在背的感觉,很不好受。
第116章 苏醒
骆长轻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仿佛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骆穗岁每天白天都陪在骆长轻的身边,给她讲从前的事情,每天睡觉前都盼望着,第二天睁眼可以听到好消息。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清晨,骆穗岁来到医院,拿过柔软的毛巾,给骆长轻细细的擦着脸。
一个保镖轻轻敲了门,低声道:“太太,那串电话号有消息了。”
骆穗岁不慌不忙的为她整理好面容,这才起身走出门,问道:“你说。”
保镖道:“电话号码是虚拟号,经过追查确定是来自国内D市。电话号的拥有者名叫陈小凡,不过在沟通中,他声称自己手机被黑客入侵过,但是因为并没有损失财产,便也没有报警,只是换了个手机。”
“黑客?然后呢?”
见保镖摇摇头,骆穗岁皱着眉挥了挥手,刚想说什么,耳边却传来了时叙墨惊喜的声音。
“嫂子!她她她,醒了!”
骆穗岁眼睛一瞪,赶忙跑回病房,见骆长轻睁着眼睛迷茫的看向她,眼眶微红:“长轻!”
“这是..哪里?”骆长轻呆呆地望着她们,嗓音沙哑的问道。
骆穗岁走上前,关切道:“这是斯利顿医院,你..是时叙墨把你救了出来,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饿不饿?”
“时叙墨?”骆长轻一个字一个字念着,似乎在思考着这个名字,“就是他,是你姐夫的堂弟,你不回我电话我才叫他去看看你,没想到。”骆穗岁点头,指了指旁边的人,时叙墨也笑着挥了挥手。
“那你。”骆长轻望向她,迷茫的问道:“是谁?”
骆穗岁整个人呆住,勉强扬起唇角,笑着道:“长轻,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见她没有半点反应,骆穗岁眼神慌乱,不敢置信道:“我是你姐姐啊,你不记得了吗?我叫骆穗岁,你叫骆长轻啊!”
“医生,医生!”时叙墨见情况不对,刚忙叫来了医生。
医生团队走入了病房,在经过一番检查后,语重心长的对她说道:
“病人生命体征完全正常,失去记忆应该是一氧化碳中毒的后遗症,这个我们没有办法确定到底是永久性的还是短暂的。”
骆穗岁激动的问道:“那没有什么治疗方法吗?需不需要拍个脑部CT之类的?”
“如果连家人都不记得了,应该是全盘性失忆,哦意思就是个人完全忘记自己的生活背景,包括姓名、地址等等,但是。”医生忽然沉默。
骆穗岁拧眉:“但是什么?”
“一般全盘性失忆应该是对于自己以往的事情全部都忘记,比如说话,吃饭,甚至大小便失禁,但是从骆小姐的行为来看并非如此。”
医生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拉着长音道:
“倒像是选择性的失忆,也就是对某段时期发生的事情,选择性地记得一些,遗忘某些。但是骆小姐连亲人都不记得,这选择性的时间跨度有些大,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一种解释。”
骆穗岁追问:“什么解释?”
医生暗自点点头,解释道:“确实是选择性的失忆,不过不是针对某个时间段,应该是针对某个人,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了。”
骆穗岁嗓音颤抖:“您是说,我妹妹是选择性的忘记和我相关的所有事情?”
“嫂子!”
骆穗岁有些站不稳身体,被时叙墨一把抓住才不至于瘫软在地上。
医生也赶忙扶着她,叹了口气继续道:
“是的,这是病人的神经系统在自我保护,医院目前尚无明确的治疗措施,通常是以心理治疗为主,您看病人是否需要。”
骆穗岁呆呆地点头:“谢谢医生,我会考虑考虑的。”
骆长轻迷茫的看着她们,不清楚这几个陌生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自顾自地转头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时叙墨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坐在沙发上,赶忙打电话给了时叙白。
病房内一片寂静。
时叙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走到骆长轻面前,别扭的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骆长轻呀。”骆长轻眨眨眼,应道。
时叙墨坐在旁边,认真的问道:“那你记得自己为什么受伤吗?”
“好像是被车撞到了。”骆长轻想了想,望着他感激道:“哦对,是你把我送到了医院是吗?谢谢你!”
时叙墨继续切入主题:“没事,那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儿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