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咬牙怒视着离暮雪,眼角憋得通红,握着拳冲她喊道:“你撒谎!表姐她怎么可能会让你将笛子送来!”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中一瞬间涌满了泪:“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她是不是自觉对不起我,所以才不敢回来!她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跟你还有叶——”她顿了一顿,没有说出那个名字来。“她是不是决定要跟他回你们玹瑛城了!是不是!”
“蕊儿!”花翊白面色一冷,斥道,“不得无礼!给我回去!”
花迎蕊却哭了。她像是没有听到她母亲的话一样,只直盯盯地看着离暮雪,哽咽着问道:“她为什么不自己回来?她为什么不当面来跟我说这些呢……她可以自己告诉我的,我不是不能接受的……”
“她来不了了。”离暮雪却道。
她站起了身,朝花迎蕊和花翊白走近了两步,视线低了一低后淡声道:“她自毁了灵根,如今只是一介普通人,回不来了。”
花迎蕊闻言整个人都是一抖,脸上一瞬间血色褪尽,宛如遭受了一个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表姐她,自毁了……灵根?”
花迎蕊的眼泪成串成串地掉落下来,宋长情看得心疼,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揽了一揽:“小师妹,你别这样……”
“你撒谎,你撒谎!”花迎蕊却在这一刻跟疯了似的大哭着嘶喊起来,像是要把眼前说了这番话的人生吞活剥了一样。“表姐她怎么会自毁灵根,她怎么可能会自毁灵根!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联合叶重北一起来骗我的,一定是你们!”
离暮雪往后退了一步,眉心不悦地拧起。
她厌恶别人将她和叶重北捆绑在一起说话,所以她在花迎蕊一声声的质问中抬眸向阶梯之上的花翊白看去,说道:“这个情况,想必花宗主已经知晓了吧。”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花翊白很轻地蹙了下眉,打量着一身清冷锋芒的离暮雪。
许久,她才叹了叹,开口道:“蕊儿,不许胡闹了。”
算是默认了离暮雪的话。
柳依依的本命玉笛是花迎蕊在她这里求去的。越是高级灵器跟主人的绑定越牢固,玉笛是天级灵器,花翊白是它的第一任主人,哪怕后来它成了柳依依的本命灵器,它也依然跟她之间存在着一点牵连。
昨夜柳依依自毁灵根之后,花翊白就已经察觉到它跟柳依依之间的捆绑消失了,它再次成了无主之物。她估摸着柳依依应该是出了事,便派宋长情去查探情况。
但查探的结果还没出来,花迎蕊却先哭着回来了。姑娘家大了有了心事,哪怕哭得全派上下人人皆知,她也愣是不肯告诉花翊白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宋长情将落霞镇中的经过整理好了禀报给花翊白,虽然不够详实,且也没有提到柳依依自毁灵根及后来的事,但她却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
她也是在那时又感受到了玉笛与柳依依之间生出了一点牵连,可那份牵连却已经细弱到几乎不存在,最终仍旧还是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她查看了一下柳依依的永生石,发现它虽然没裂,却也已经失去了光亮,只剩下了一片灰白。
这说明,柳依依她已经失去了修仙的资格,成了一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而此刻离暮雪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其实在刚得知叶重北和花迎蕊、柳依依之间的事时,花翊白自是心中恼怒。可她也深知感情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剪不断理还乱。柳依依自知糊涂,自惩谢罪,虽说过激了些,却也是她自己选的路。
只不过自毁灵根对修仙人而言就是一个死,但柳依依却保住了命,多半是离暮雪他们这几个小辈用了什么办法将她救了回来。
能做到掌门之位的人自是心眼通透,凭离暮雪此刻站在这儿,花翊白就能看出她的担当和魄力,也相信她所言不虚。
她只是有一瞬间觉得可惜,这样的一个孩子若是她们合欢宗弟子,今后定能有大作为,但却偏生在玹瑛城内。
花翊白手掌张了张,将离暮雪手中的玉笛收了过去。
她垂眸看了半晌,方又问:“依依可说明了之后会去何处?”
离暮雪指尖动了动,回答:“没说。她只托我将笛子送回来,并让我转达一句话。”
“无论她今后在哪儿,她都会好好活着,不负师门教诲。”
因角度变化,玉笛上流过一道光。
其实柳依依这么多年,因自身实力不足,一直都不曾完全驾驭这天级灵器。可她确实很珍惜,日日都在刻苦地修炼。玉笛的音孔上被磨出了很温润的触感,像极了柳依依那恬淡不争的性格。
花翊白到此刻才记起,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告诉过柳依依,她其实与这玉笛很是相称。
她也一直都没有听到柳依依喊过她“小姨”。
花翊白眼帘合了合,将笛子收下了,应道:“好。”
“母亲……”
花迎蕊怔怔地看着花翊白,似是在这一刻才真的相信,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的表姐柳依依,真的不会回来了……
她恍惚记起了昨夜柳依依哭着跟她道歉时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她记起柳依依似乎一直想要拉她的手,却被她一次一次地甩开,仿佛在她眼里,她的表姐脏得让她恶心……她记起她跑下楼时似乎撞倒了柳依依,她听到她在后面叫她,可是她却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