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双手拉着缰绳,用下巴对着自己腰间的水囊点了点。
阮思手一滞,才伸手过去将男主腰间的水囊解了下来。
男主又抿了抿唇,阮思讷讷的将水囊口送到他的嘴边。
“……”
马车骨碌碌的压过一块石头,阮思手中的水囊一晃,清澈冰凉的水洒在了男主的衣襟上。
“!”
阮思咬着嘴,男主又朝她使了使眼色,声音醇厚富有磁性:“湿了。”
阮思:“……”
若是有机会能亲近男主,提高好感度,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可当她憋着一口气儿,贴着男主极近,用帕子给他擦拭胸前的衣襟时,阮思又迷茫了。
她现在,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男主在撩她。
阮思抬眸多瞧了头顶的男子一眼,只见男主眉眼淡淡,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专心的瞧着前头道路,端的是正正经经的。
阮思不知怎么的,下意识松了口气。
又驾了约莫半刻钟不到,身侧的男主就用马鞭遥遥一指前方隐约的袅袅炊烟:“前方有村子,我们去借个人家歇息一会儿吧。”
“嗯,好。”阮思扯起一抹笑容,柔柔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次字数堪堪三千,还有一些情节没写出来,唉,作者不仅想要小花花,还想要多更!可是时间不够了……
第17章 阴差阳错和男配成了婚(17)
几缕炊烟从茂密的树林里飘出,极目远眺,这一处的村落瞧着偏僻隐秘,隐在高大的树木之中。
三人最终在一个人家歇了脚。
这个人家的院子由栅栏围成,围得很紧密,院子里的站着一个农妇正弯着腰在晾晒咸菜,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在劈柴,而身边一个小女孩就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划泥巴地。
几人站在栅栏外,阮思主动开口:“大叔大娘,我们经过此地,腹中饥饿,可否行个方便?”
农妇双手接过冷景明两锭沉甸甸的银子,和汉子笑容满面的招呼着他们进了屋。
……
阮思三人用完饭后,便坐在桌边的长板凳上准备歇息一会儿,趁着歇息的空档,阮思不由地往墙角看去。
只见那个农妇的小女孩背对着他们,在满是灰尘的墙角的独自玩耍,露出来的胳膊和小腿肚脏黑脏黑的。
这小丫头约莫七、八的模样,穿着粗布短裤,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脸颊和苹果一般圆润,乍一眼瞧倒是很有福气的模样。
可这丫头一见她就躲了起来,连看都没敢看她,别别扭扭的,一句话也没说过,这么一想着,阮思抿嘴笑了起来。
这小孩子倒是腼腆害羞。
她觉得好笑,心里难得生了逗弄心思,起了身,点着下巴走向墙角的小孩儿,正想和这别扭的小丫头说说话,谁知突然顿住。
只见小小个子的小女孩用脚尖在捅着一个蚂蚁洞,一群蚂蚁吓的慌忙四散跑路,却见这丫头却咧着嘴角毫不犹豫的踩在蚂蚁身上,脚底左右摩擦。
尘土在小腿飞扬,阵阵沙土将小孩的小腿弄得更脏了。
而泥面上,是一片乌泱泱小蚂蚁的尸身。
阮思:“……”
这蚂蚁,无端被捅了老窝,又天降横祸,莫名其妙就被一脚碾死了。
她低眸道:“无仇无怨的,你踩它们干什么?”
小女娃一个哆嗦,脸上的肉抖了又抖。
她晃着脑袋转过身,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绷着紧实的小脸蛋,睁圆了眼睛瞧着她。
看起来是被她出声吓着了。
阮思抚平了一口气,心想:只是个小丫头嘛,又在小山村的,满地儿跑,什么都玩。做出这种事情来倒也不必要太过苛责。
她缓缓露了一个和善的微笑来,下意识就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啦?”
小孩子脸绷的更紧了,乌黑的瞳孔又圆又大。
阮思觉得她还应该再温柔、再亲切些。
她嘴角的笑更弯了,出于一颗对花骨朵儿拳拳爱护之心,她刚想好心的给小孩拍拍裤腿上的泥灰,谁知小丫头一抖,极快的背过身去躲开她,抱着脑袋,尖而脆的大叫一声:“走开!丑八怪!”
“娘,救命!”丫头哆嗦着身子拼命喊,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爹!”
阮思手愣在原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小孩子口中的‘丑八怪’指的就是自己。
“……”,小女孩瑟缩在墙角嚎叫,阮思僵着手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从昨夜到现在,她只是匆忙换下了带血的衣衫,而脸上的伤如何,她连个镜子也来不及照。
有那么丑吗?阮思瘪嘴,不就是脸上破了皮带点儿伤,至于吗?
她不相信,只是觉得这小孩子胆儿忒小了些。
耳边传来细微的呜咽声,接着声音越来越响亮,阮思一转头,谁知这背对着她的小孩已经用手臂抹着眼睛哭了。
“爹、娘……呜呜,丑八怪好吓人”
阮思:“……”
她后退了两步,心口上仿若扎了一针。
真那么丑?竟然能把小孩吓哭?!
这一嚎,身后的妇人和汉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紫苑也急切的跑来扶住了她,瞧了一眼墙角的小孩,很是不满的撅起嘴,为她打抱不平道:“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家小姐以前可是貌美如花!现在脸上就是不小心受了点伤,哪里丑了?”
妇人拉着小孩,尴尬的看看她,讪讪道:“真对不住啊,小孩子口无遮拦,净说瞎话,姑娘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阮思摆摆手,那小女孩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妇人哭泣,阮思收了目光,心中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囧。
她捂着脸转过身,不期然,目光和不远处的男主撞了满怀。
年轻的男子依旧坐在院子里粗糙的木桌旁,他一身墨色衣袍,头发只是简单束起,全身打扮极其普通,但浑然天成的贵气仍是难以忽视。
只见男主一只手修长的手指随意扣着桌面,另一只手撑着下颔望着她,歪着脑袋,薄唇含着一抹饶有兴趣的笑。
两两相望,阮思只觉这辈子似乎已经看到了尽头。
她低头瞧着脚下的一个小泥巴洞,恨不得埋头钻进去。
身边的丫头紫苑一直试图安慰:“小姐你真的不丑,那个孩子就是乱说的!”
不丑?那小丫头都被吓哭了,还不丑?!
阮思瘪着嘴,心里堵得慌。
“小姐,你别遮了,可别碰着伤口了,很疼的。”
说起疼,阮思除了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胸脯也是阵阵抽疼。
自昨日被那客栈的木门哐当一撞,不说脸上擦破了皮破了相,就她的胸脯,即使隔着衣衫,也是火辣辣的一片。
疼暂且不说,就说眼前的男主就坐在不远处看着呢,她可是丢尽了脸面!
本来……本来她还想,这阮湘玉的容貌不错,好好捯饬一番也可算的上是貌美如花,可以借此机会撩拨撩拨男主,使使三国里的美人计啥的。
结果,这脸竟然能把小孩吓哭,别说攻略男主了,就怕男主现在心里已经暗暗嫌弃她了。
好死不死,阮思脑海里又浮现出谢文星那张毫不掩饰满是嫌恶的面容来,少年神情骄矜,剑眉扬起,对她露出一个傲慢的嗤笑来,似乎在笑她活该。
“……”阮思摇了摇头,心情越发沉重了。
难。
她眼神躲闪,以手遮面走向男主,到底心理素质过硬,她咳嗽一声:“咳,时候不早了,上路吧?”
*
果然,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阮思躲在马车里,瞧不见那丫头,瞧不见外头驾车的男主,阮思的心绪很快就平复了许多。
车轱辘缓缓转动,阮思才松了一口气,对着身侧的紫苑问:“你说,我这脸上的伤……大概要多久才好?”
身侧的丫头咬咬唇:“小姐脸上的伤还是有些重的,可我们现在连治伤的膏药都没有,奴婢估摸……估摸也要个七八天才好全。”
“……”
七八天?她还得顶着这幅‘尊容’和男主相处七八天?
那时候都到边境了吧?
剧情里,边境可有个英姿飒爽的大女配等着呢,届时她攻略男主成功的几率只会更小。
阮思闭了眼。
她,苦心经营,之所以要用假死的代价斩断与谢文星的孽缘,就是为了现在的放手一搏。
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成功便成仁。
*
那汉子说的果然没错,
这方圆三四十里路都是荒无人烟的山路,山路崎岖一路颠簸,日头渐渐西移,一路奔腾的马儿渐渐缓了速度,最终疲倦不堪的停在一块山脚下歇息。
大约还有十里路才会到镇子,可此刻任冷景明如何驱赶,缰绳下的马儿都只是懒洋洋的没有再动。
马儿打了个响鼻,不为所动,只顾着低头吃草。
罢了。
冷景明利落的跳了马车,他望向帘子,正想开口,谁知猝不及防的就瞧见一张满是红痕的面容来。
好看的姑娘他见的多了去了,丑的女子也见的不少,如今冷不丁的瞧见这么一张满是红痕的脸,也没觉得难看,也没有多少惊愕,只是冷不丁的与女子的杏眼对上,他有些略微的怔愣。
这女人,见了他倒是表现的比他还局促。
果然,世上的女人都应了那一句老话:女为悦己者容,面前的女子咬着唇,手挡住了半张脸。
他极快回过神,只当做不知,只是勾唇道:“马走不动了,今夜咱们就在这山脚下将就一晚吧。”
阮思忍着心中窘迫,强自镇定的点点头,正欲探出身子下车,谁知男子启唇:“你们就在马车里等我吧,我去捡些柴火来生火,很快就回来。”
阮思扯出笑容来点点头:“殿下小心。”
冷景明淡淡笑了笑,说完便走了。
阮思又钻回马车里。
*
一时间,只剩下阮思和紫苑二人。
瞧着三皇子终于暂时离开了,紫苑才敢大着胆子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她频频朝着自家小姐看,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丫头声音还是小小的,她的眼珠子也一直不安的往外瞧。
“小姐,昨日那些人,当真是马贼?”
昨夜逃离客栈时,阮思的确是这么说的。
现在全盘托出实话告诉紫苑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阮思干脆点点头:“对,那些人,就是杀人掠货、专门盯梢有钱人金银财宝的贼寇。”
阮思凝着面前的丫头,这丫头竟然再没有怀疑,表情凝重的点点头。
“昨夜,还好三殿下武艺高强,有他在,才护佑了我们安全,而日后这段路,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自然也要一路相随的。”
阮思说完这句话,小丫头又支支吾吾起来。
“小姐,我瞧着……瞧着你和三殿下……”
阮思耐心的听着她继续说下去。
紫苑咬咬唇,闷闷的憋了半晌,才敢大胆的说出心中的想法:“奴婢觉得,三皇子与小姐过分亲近了。”
“小姐,你可不要被三皇子的外貌迷了眼,奴婢瞧着……”
阮思点点头,也表示认同。
紫苑咬紧了唇,如受了鼓舞,索性豁了出去:“奴婢瞧着,三皇子也并非良人!”
阮思好笑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小说里,纵使男主表面上温柔待你,真心爱你,但心里却极其冷漠绝情。
在男主心里,第一位从来就不是女人。
而是皇位,权利。
这么说来,紫苑的话是有道理的。
阮思心里默默点点头。
“小姐,你不会真看上三皇子了吧!”
对面的紫苑声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将她震回神。
“小姐,不成,绝对不成!”
“哦?”
也不知哪里触动到她,这丫头眼泪竟然一下子簌簌落了下来:“小姐,你用金蝉脱壳逃离侯府奴婢理解……”
“毕竟侯府里的人对你一点儿也不好,可咱们做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抛弃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能够离开世子,你……”
阮思瞧着紫苑,竟能从丫头眼中瞧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如今你怎么能和三皇子纠缠在一起呢?”
紫苑嗓子闷闷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阮思无奈的拿着帕子给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哑然失笑:“我其实都知道的。”
“……若是几日后夫人老爷真得知你身亡的消息,该有多伤心啊。”
紫苑哭得伤心,所有积蓄的郁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宣泄,眼泪汹涌。
“都说姑娘是水做的,今日我倒相信了。”阮思望着那大颗大颗的泪珠,抿着唇叹了口气。
*
没过半晌,男主抱着一堆柴火回来,很快,就在树下不远处燃起了篝火。
暮色沉沉,几人各自拿着白日农妇送给他们冷硬如石头的窝窝头放在火边烤热。
此刻三人皆是一言不发,除了远处偶尔不知名的虫鸣,便是眼前篝火里啪啪作响的动静。
除此之外,便如死一般寂静。
身旁的紫苑往后看了看山上黑的不见底的树林,又蹲着腿挪着步子默默往她这儿靠着。
阮思正艰难的咽下一口窝窝头,她抿着嘴,不停的咽口水。
对面的男人打开水囊递了过来,冷景明淡淡笑了笑:“怎么这么不小心?”
阮思低着头瞧着男主的水囊,接了过去。
在暖光的照耀下,冷景明静静的瞧着阮湘玉,只见女子微仰着头,露出莹白凝脂的脖颈来,那处修长却又极其纤细,似乎毫不费力便可一手掐断。
她鼓起两颊的软肉,使劲咽下口水,才微微舒缓了眉,抬起头来瞧向他。
火光印在她的面容,女子眸光清亮,极富生气,只是本是清秀白净的脸蛋此刻带着明显的擦伤,印着一条条的红痕,像是一朵柔美的山茶被狂风摧残过的一样,瞧着很是触目。
冷景明扬起眉,喉头滚动了两下,才压下了心中那诡异的暴戾。
很快,他便能知道这阮湘玉到底是以什么理由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