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偶在一旁着急心疼的转圈圈, 抬抬猫爪子又放下,害怕弄疼它的崽儿。
“布偶,我没事儿。”荣安笑笑, 虽然很疼,但是有你心疼也就不是那么疼了。
“傻崽儿, 下午下午……”布偶说着说着什么说不出来了。
它想要劝荣安下午不要再去清理排水道了,但是它又说不出口,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她有那个能力。
“布偶,我明白你是心疼我,但我还是必须要去呀。”荣安上好药,抱起布偶顺毛毛, 又亲亲布偶的头顶。
荣安抱着布偶休息没多会儿,便出去了,重新穿上鞋脚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荣安咬咬牙继续迈步, 朝教室走去,心里不断吐槽自己,还是太娇气。
待她走到教室之时, 其他学生也都陆陆续续走来。
荣安坐在凳子上观看下边学生之面色, 俊俏红润, 无有异常。她自是不信的,心中划起阵阵波澜,这群孩子都在忍。
“今日下午,你们就坐在教室内看书,不用去了, 歇息歇息。”荣安清清嗓子说道。
“为什么呀先生?”
“对呀, 先生为什么?”
“先生, 我们必须去。”
“先生,让我们陪您一起去吧。”
……
七嘴八舌的一顿嘈杂,荣安心中大为动容。
荣安:“歇一歇你们再去,你们不能长时间泡在水里。”
景绍元:“先生,您都去了,我们必须也要去。”
丁修明:“不止如此,其他院的学生也会跟着咱们一起去。”
荣安沉默,没再同他们争执。其他两院的学子也要跟着她一起去清理外边的街道。
她自是知道原因的,大部分都是因为务本院这个纨绔子弟的学院都出动了,他们没道理会落后。也会有部分是随大流,不管是因为什么,人多力量大,穿着国子学院服的学子们一出场,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来。
“你们可以先歇一下午,明日崽继续跟着先生来。”荣安试图让他们留下。
结果下边个个神色坚毅,半步不让。
荣安心中既感动又心疼,感动他们学会了爱他人,心疼的是他们的脚也都泡烂了。
无奈之下,荣安还是带领着他们走了出去,其他两院的学子也都跟随荣安一同踩桌子攀爬。
这也形成一道奇观,这条街道上的其他人家本来也都学着上午荣安的样子,正在门口清理垃圾呢。谁知看到壮观一幕。
人数多起来,荣安将个头矮的年龄最小的育英院学子留在国子学前边继续捡拾垃圾。这条街道上午全部被他们清理完了,水位也比其他地方低,适合育英院的小学生。
翰博院的学生被荣安留在国子学正前方,同育英院的错开一个街道,距离国子学近,水位低,安全。
荣安自己则带领其他学生朝稍远点儿的地方去,好巧不巧的,在哪儿就碰到一个半生不熟的人。
苏云松学了荣安的鼓励方法,回来就给禁军的兄弟们熬了一锅鸡汤,现在他们正是干劲鼓足的时候。
“兄弟们,咱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京城的百姓都感念着咱们的好,国子学的学生已经出来帮咱们一起来清理积水了。”苏云松抬手拍在旁边人肩膀上,语气说的感动又真诚。
埋头捡漂浮垃圾的几个兄弟闻言抬起头,看到身着学子服绣有国子学标志的一群学生,做着与他们相同的事情,心中很是欣慰。埋头干活更卖力气了。
景绍元几人听完苏云松的话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苏云松他们是认识的,那天打马游街的状元郎,禁军他们也都是认识的,怎么说出来的话就让人听不懂了呢。
荣安听到只感觉头上飞过一群乌鸦,后边还挂着一个“公主无语”的牌子。
她和状元郎是有什么样的猿粪,话都让他说了,到时候她说啥呢。他们俩怎么想的都是一样的,荣安皱皱鼻子。
“荣先生,你们要去哪边呀。”苏云松走到荣安旁边,手上捡漂浮物的动作没有停,让人挑不出丝毫错误。
荣安叹口气道:“你们在这边清理,我们去前边瞧瞧。”她抬手指指苏云松背后的方向。
苏云松:“那边儿不用,那里地势较高,只要这边的排水道全部清理完,那边的水自然而然可以排走。”
荣安:“哦”
而后默默转身,带着几人回去,目标朝着后边那条街道。
苏云松伸手又拦下荣安,“荣先生,不如你带领学生同我们一起,先清理完这条街道,再一起去其他街道。在下也刚好有事情同先生商量。”
荣安神色淡淡看了苏云松一会儿才又点点头,荣安猜测肯定是和整个京城有关,不然的话她就直接走。
面上荣安是神色淡然,其实内心早就乱成一团。
苏云松模样俊俏,是祝允常都比不上的,祝允常五官还未张开,面容还带着稚嫩。而苏云松却比之成熟,五官更为硬朗。
荣安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离他近点儿不说脸红那心跳加快也是有的。
在她心中,还是很喜欢状元郎长相的,浑身上下哪儿都好,唯独一张嘴荣安不是多喜欢。
别看荣安平时表现的大方样子,其实她内心是个社恐,还是很害怕同陌生人交谈的,尤其是家长之类的。
荣安是个先生,见学生家长她没有那么恐慌,聊天内容无非就是学生成绩、课堂表现、现在怎么做未来怎么做,她是不怕的。
但是换做其他人就不一样了,苏云松她只知是状元郎,其他一无所知。那天马车中居然还有他父亲的存在,她社恐的毛病一下子犯了,那时状元郎说什么她都嫌聒噪。
如今仍旧是,状元郎只可远观不可近谈焉。
接下来苏云松给荣安讲了他的想法,与荣安不谋而合,都是从京城由内朝外逐次清理。他们人手都是不够的,还是得调动百姓来自发参与。
荣安听到最后一点,只能说她墙都不服就服皇帝,人手就派那么一点儿,这要人怎么做。
随即再看向苏云松的眼神中多了同情。
俩人的目的相同,他俩之间的恩怨只是小打小闹,平常闹闹别扭可以,大事情面前还是要一起的。
荣安带着景绍元几人留下一起,他们的行动让周围的百姓大为感动。
也没人再继续趴在墙头或者站在石墩上冷眼观看他们清理积水,周围的百姓也都加入进来。
清理积水的队伍逐渐壮大,苏云松翘起的嘴角一直落不下去,荣安悄悄吩咐延兴去办其他事儿。
看向延兴游走的背影,荣安又看看景绍元,他们身旁跟的都有小厮,是为了保护他们、替他们办事儿跑腿的,这个时候荣安打发延兴去替她办事儿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羞愧。
荣安目送延兴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后,低头继续捡拾漂浮物,心下打定主意要去京城人才市场招聘一个腿长的来替她办事儿。
她现在可是小富婆,将来还有机会成为大富婆,小窝里没有点儿人怎么可以。
京城很大,但是他们现在人也很多,一个下午半边京城全部结束,积水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
荣安计划的第一步完成一大半,接下来她要去看看第二步怎么实施。
“荣先生,你们这又是去哪儿?”苏云松又又拦下荣安。
荣安很聪明,而且苏云松心底有预感,荣安是解决这场灾难的关键。所以哪怕知道荣安心中不知为何不愿同他多说话,他也要抱紧荣安的大腿。
不全是为了功劳,苏云松自己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或许还是源自于心底的好奇。
这是苏云松第一次发现世界上有荣安这样的人,好似她身上真的会有魔力,不止是那些学生,连带着也被荣安吸引。
“先回国子学看看,一会儿搭棚子熬些药分散出去,还有药膏都要抹抹,内服外擦预防疾病。长时间泡在污水中,皮肤很容易溃烂,甚至是会出现传染疾病,接下来还都很重要,不能松懈。”荣安缓缓道来,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苏云松秒懂,带着禁军跟在荣安他们身后。荣安思来想去有禁军守卫在一旁,分发药品的时候可以在旁边维持秩序,防止出现混乱。
苏云松越听心底越发觉得荣安不简单,他们谁都没有思考过会有疾病的发生,最后荣安说的传染病怕不就是时疫。越想脸上神色越严肃,没有先前与荣安的嬉皮笑脸。
倘若真的会有时疫发生,天子脚下,这是要出大问题的。
一路上苏云松都在思考荣安的话,分发汤药和药膏,这些皇帝全部没有批令,谁来出这笔钱。
苏云松心底猜想是荣安出的钱,但转念又一想,国子学先生俸禄没有那么多,又感觉是景绍元那几个有钱有势的官二代出的钱。
但是心中总感觉有哪些不对劲的地方,他和荣安相处的时间越久发现的越多荣安的魅力。
积水大半退去,一行人回到国子学的速度也比来时快了不少。
第116章 🔒施药
回到国子学后, 荣安立刻让人备好汤药,亲眼看着每个人都喝下她才放心。
苏云松望向手中端着的黑乎乎一碗汤药,心中不是再纠结是否要喝, 他看的是荣安的格局和眼界。
一饮而尽,苏云松放下瓷碗将荣安拉到角落说道:“荣先生, 不知这些是谁出的钱?”
“自然是我出的钱喽,状元郎是要给我银子吗, 倒也不必,这点儿银钱不算什么。”荣安揶揄道。
她当然知道苏云松不是要给钱的意思,就是噎他一下。
“先生财大气粗的,还能瞧得我这点儿虾虾米吗。”苏云松似笑非笑道。
荣安被他的笑晃了心神,模样好就是不一样, 荣安原先心中的社恐事件也因苏云松的外表快要消去大半气了。
苏云松没再继续同荣安胡扯,正身道:“先生,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银子, 倘若你是要给全京城的百姓施药,那也不够呀。”
荣安:“我当然知道不够了,能尽一点是一点心意, 我只是抛砖引玉。”
荣安最后几个字说的极轻, 只够苏云松两人能够听到。
她是砖出小头, 后边那个玉拿大头。玉自然不用说是谁,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百姓都是他的子民,他不出钱不出力怎么能行。
荣安此举一番是真心帮助落难的百姓,怜他们无家可归损失惨重。另一番是要告诉宫中皇帝,赈灾银不如实际汤药来的实在, 哪怕从宫中到京城大街上没几步的距离。
荣安相信, 那赈灾银也会是一步一个人剥削下来的, 直接熬汤药,谁会那么有兴致要拿几缸子呢。
苏云松咂咂嘴,口中的苦味已经全然没有,道:“那还等些什么,咱们此刻便去搭棚子吧。”
荣安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来呢,景绍元几人倒是先从凳子上站起来,仿佛荣安一声令下,随时准备出发。
“你们谁都不许去,我和苏大人一起去便可。你们留下等着腿上和脚上上完药之后回教室看书去。”荣安神色严肃,这次她不会再让半步。
“为什么呀先生,这些…”祝允常反驳,还没说完便被荣安打断。
“你们现在要做是休息,没多久你们便要下场考试了,若是落下病根怎么办。”荣安嘴唇紧抿,倘若他们谁的腿因此溃烂不得上场,她心里会愧疚难安的。
“可是先生,我们这时候哪儿能看的进去书,您就让我们一起去吧。”丁修明开口帮腔道。
一时之间,谁也不肯退让。苏云松轻声笑了笑,道:“荣先生,不如这样,棚子就设在国子学旁边,咱们不走远也不下水,您这群学生都可以在那儿帮忙,到时候全部坐到凳子上,也算是休息。”
苏云松卖给荣安一个人情,荣安还真没有想出来这个办法。这样不仅能够让几人休息,还能让他们的名声在这儿扭转一下,让世人看到他们口中的纨绔其实和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
荣安点点头道:“想去的便跟着先生一起去,没事儿的全部留下看书。你们该好好谢谢苏大人的。”
苏云松摆摆手没当一回事儿,他不能白白领着兄弟们蹭药,他是皇帝的人,荣安此举是在为百姓为京城。只是一句话而已,今晚他还要将一切如实面圣呢。
旁人说他们不学无术是京城纨绔,他只说他自己眼睛看到的。
国子学门前街道的积水已经散去的差不多,大太阳的暴晒让地面已经露出干燥的迹象。
最终跟随荣安出来的只有景绍元五人,临了其他学生还怕荣安会责怪他们,荣安却是安慰他们一番,来与不来皆是自愿,本来她就是要所有人留下歇息呢。
荣安站在国子学大门口,看禁军搭的简陋大棚子,街道足够宽广,前方是棚子后边是延兴几人搭手熬药。
苏云松安排几个禁军拿起鼓锣东西两边来回敲打,让人来国子学门口拿上碗来盛装免费汤药。一部分留下协助荣安去京城各大药堂采买草药,需要的人手多,要跑遍京城各个角落,毕竟有些药材都被脏水污染了。
棚子内,荣安六人和禁军组合两队轮流给前来的百姓施药。
有禁军镇守,也没什么人不长眼捣乱。只是有些个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仗着家中老爷在朝中为官,妄图插队,也都被荣安呵斥。
大户人家动不动上百口人,恨不得背一个缸来,荣安将药直接给他们,让回家自己熬,熬制好的药主要是给穷苦人家。
京城虽说是天子脚下,路上走着的人十个有八个都是官,但也不全是富人,内城和外城也是不一样的,如同李老四一家。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端着自家碗前来的众人,看到景绍元几人心中不免会有嘀咕,纨绔施的药能信吗。
“怎么是那群不学无术的纨绔,他们怎么跑这儿来玩了。”
“你有个好爹你也能来,京城哪儿你去不得。”
“说的也是那回事儿,他们的爹一个比一个官大。”
“他们也是一个比一个纨绔。”
“哈哈哈哈”
……
景绍元气的拿勺子的手在颤抖,他们名声不好连带着家中父亲也遭了殃。
祝允常和岑宁在后边整理刚刚禁军送来的一批草药,没能听到这些言论,不然这里早就炸开了。